四皇子的婚事已定蒙皇上欽賜且加封了王位,得封地萊陽,不過可暫留金陵。三皇子得勝歸來除了頭日里賞賜的一些也并無其他爵位加封的消息傳出,可這三皇子自回來之后就奉詔留在宮內(nèi)三日,墨皇每日必與其對弈一個時辰,這也不像是個無寵之人。
皇恩浩蕩,君心難測。
寧鳴來資園一向是隨心所欲可這次相見卻是提前派了人通稟。容姿在門口迎著他,兩人相見倒生出一絲尷尬來。
可到底之前的情誼不是假的,容姿率先打破了別扭:“我也不知該不該給你行個禮,畢竟是威武將軍上門來了?!?p> 寧鳴一來一回兩趟進出城門,威風凜凜的樣子早就在金陵女兒家的心中扎了根。尤其是此番回來,坊間不少女兒家私底下叫著‘威武將軍’的名號。
寧鳴低頭抿笑,佩劍玩笑般拍上了容姿肩膀,劍穗晃蕩。
“你若想行禮,我勉強也受得?!?p> “才不呢,快進去吧。給你準備了很多好吃的?!?p> 一桌子飯菜基本上都是聽雪操持的,容姿也就湯上還能勉強拿得出手,給寧鳴盛上了一碗,他依舊頗給面子。
“瘦了也黑了,不過到比之前精壯了一些?!?p> 寧鳴在姿園里吃的自在,兩人吃吃喝喝乍看上去到跟從前沒什么兩樣。
撤了盤子下去,兩人倒是沒了話題或者說都在等著對方開口。容姿百般無聊的圍著茶杯盞打圈,不自在了就托著腮,手指并攏輕輕扣著桌面。
“在外游歷是好事,想好先去哪兒了嗎?”寧鳴率先打破沉默。
容姿正了正身子,說:“隴南吧。”
“是個好地方就是遠了些!”
“我。。。。。?!?p> “你。。。。。?!?p> 兩人同時開口。容姿咬住下唇看了一眼寧鳴。
“是你要不辭而別,對著我做這番無辜模樣作甚!”寧鳴點了點容姿的額頭。
“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就帶一個比你還小的孩子實在讓人放心不下,我給你選了府上一兩位身手還不錯的護衛(wèi),你走時帶上。”
“你若不嫌煩,每月里給我來一封信讓我知道外面的風土人情還有你的近況如何?!?p> “你安好,我也能放心些!”
寧鳴的話酸的容姿眼睛疼。
“你總是對我這么好!”
“你就像自家妹妹,對妹妹好是我這個兄長應(yīng)該做的?!?p> 最后還是寧鳴選擇了退一步,他將容姿所有的難堪和無措全都自己攬了下來,以兄妹之名成全了他們之間的情誼。
“姿園給了你便是你的,它是你的家,累了就回來?!?p> 寧鳴攜著容姿在園中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山一石,一草一木,容姿料理的很用心。
天下起了小雨,寧鳴拉著容姿躲到了亭子里,容姿抖了抖身上剛蒙上的小水珠,猝不及然手腕還在寧鳴手中攥著。
“可以嗎?”
可以拉著你的手嗎?
容姿轉(zhuǎn)動手腕稍用了些力,立時就松了。
“手有些疼。”
寧鳴苦澀的笑了笑:“其實你出門也沒什么不放心的?!?p> “有他在,你自是平平安安,喜笑顏開?!?p> 雨越下越大卷著青草味,雨珠落在地上濺起泥點。寧鳴走向雨中,有些急,背對著容姿。
“我有事便先走了?!?p> “姿兒,一路平安!”
聽雪見雨落下便提了傘尋來,撐開傘拉住容姿:“小姐,這一步遲早要走的。若是無意便無需再去打擾。”
寧鳴前后腳的出入姿園,林復月就得了消息,忐忑不安了幾個時辰,心里反復盤算了四五種方式怎樣讓自己理直氣壯地去插到容姿邊上能牢牢盯梢住。這邊剛想出了一遭隨后又被自己給推翻了,整個心揪成了一團亂麻,惶惶不安的。
寧鳴還在想著如何找上門去,這邊山莊的大門倒是來了上官青墨。上官青墨也不算稀客,可他此次前來,眉頭夾緊,神色不明還穿著官服,估摸著是剛從監(jiān)寮院的牢獄中出來,衣角處還沾著血。
上官青墨有潔癖又自詡風流能讓他如此這般不計風度的除了跟上官環(huán)兒有關(guān),絕無第二種可能。
“救李覺?!?p> 南唐文有韓氏,武有上官。
當初開疆辟土,征戰(zhàn)沙場的名將之首便是武功候,上官環(huán)兒的爺爺。
知天命的年紀隨著墨皇一路征戰(zhàn),半生沙場,一身戎馬。上官家的榮耀門楣都是靠著自己流血流汗換來的。
武功候過身后,其獨子上官戶以己無寸功何以忝居高位暫不承襲爵位,一頭扎進了軍營里,他本身就是出生武將世家,子承父業(yè),雖戰(zhàn)事初平,兩國間也不過是小打小鬧,自然他的武功建樹不及武功候但也到底是個將門虎子,后來得授參知一職位同副宰,可上官家一向是急流勇退,家風嚴謹,直接又跟皇上請了泉州鎮(zhèn)守的差事,舉家遷移。
泉州廣水路開商貿(mào)是個物產(chǎn)極其豐富的好地方,不過往來異族商旅較多,經(jīng)濟繁華自然也有不少細作隱于市井。
李覺是上官戶舊部遺孤,十歲父母雙亡由上官家收養(yǎng),可惜一根好藤上結(jié)出了一個歪瓜,這李覺才高不顯,為人平庸還有些好高騖遠,日常里有上官戶在,倒是也不敢胡作非為,可這上官戶回了金陵述職,他也不知是不是受人教唆殺了一人。
殺得還不是一般人,南唐北燕互換戰(zhàn)俘,從北燕接回了一批士兵,不過七八人,當初年齡最高者也不過剛一十六歲現(xiàn)如今都基本到了而立之年,十幾年的苦囚生活,一夕回朝,需安撫更要監(jiān)視。
這幫人最后編入了上官軍,這李覺蠢鈍如豬就差一雙眼睛全放在他們身上,還起了爭執(zhí)直接就在軍營里打死了一人,嘴上還叫囂著不堪入目的言語。其余人平日里本就受了不少冷言冷語當下就爆發(fā)了出來,可惜沒討得了好,一并被綁了起來。
泉州府尹知了此事倒也有骨氣直接押了李覺入獄并一封奏章連同上官家一同告到了御前。
“蠢貨,死不足惜!”
上官青墨怎不知此人罄竹難書,可他在獄中大放厥詞攀扯出了不少上官家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被原封不動的躺在皇上的案牘之上。
皇上一邊按兵不動的留下了上官戶一邊讓人將李覺直接押到了金陵城,這剛交到監(jiān)寮院,李覺還不自醒,仗著跟上官家的關(guān)系頤指氣使。監(jiān)寮院的人本就直屬天子,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自然有不少可以給他下馬威的手段。
監(jiān)寮院監(jiān)聽百官,上官戶自然也是在此范圍之內(nèi)。上官戶這幾年對李覺自是多有庇護但還都是些偷雞摸狗,風流情事并未鬧出什么天大的窟窿,上官家也是對苦主多有安撫,可從李覺那個草包里出來倒是顯得上官家在泉州以權(quán)謀私了一般。
想到這,上官青墨就覺得方才抽的那幾鞭實在是不解恨。
上官青墨自可將平日里對上官家所錄所聞呈交皇上,可惜他身份特殊,這時候他冒然上奏倒顯得有些突兀。
能幫上官家有很多,可能讓上官青墨放心的只有林家。
李覺早就跟上官家切割不開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上官家要絕對清白!”
上官家清白,他的小姐才能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