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晉升,然后……
當縣尊大人電話過來時候,徐元吉直筒筒的來了一句:
“這事找我沒用,現(xiàn)在五常警局我說話不算數(shù)了,要救姓應(yīng)得,得去找省警務(wù)處。”
縣尊大人當即掛了電話掩面而走,他一個縣長,去求省警務(wù)處長開口放人?就算應(yīng)家把全部身家都送了他買命,他這位縣尊也要有門路去走才行啊。
縣尊都撤了,會不會有省里大員出頭?
在應(yīng)同浦的案子上,徐元吉還是想努力做到面面俱到,誰都不得罪,抱著這個念頭,他決定再拖拖看。
可是,等了兩天,都沒人再過來打招呼,徐元吉覺得也很迷幻,這是怎么個意思?應(yīng)家以前的關(guān)系網(wǎng)就如此脆弱?
又等了一天,徐元吉發(fā)現(xiàn)方特派員開始到他辦公室喝茶,縱然人家一句話都不說,他也明白了,這個事拖不下去了。
徐大局座也是個妙人,之前不動如山,待到行動起來,執(zhí)行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
應(yīng)同浦還是沒有口供?好辦,上家伙,應(yīng)家上下一干人等,不分男女輪流上家伙,刑訊科的人休家伙不休,只要不招就打,尤其是應(yīng)家的管家,更是重中之重。
之前這些事都是胡良才在搞,現(xiàn)在被徐元吉接手過去,下手那叫一個狠辣無情,看的胡良才都咂舌不已。
只是,徐元吉如此插手,悄無聲息的將馬明遠、胡良才等人排擠到了一邊,整個案子的主導(dǎo)權(quán)重新回到局座大人手里。
胡良才大為不忿,想要去理論,被馬明遠好說歹說攔住,拉著他去和方特派員及津田晃平喝酒,樂得逍遙的在一邊看著局座大人表演。
徐元吉這番手段非常有效,很快的,應(yīng)家的小妾就受刑不過開始招供,說出自己與人偷情的丑事。順藤摸瓜,抓出應(yīng)家的內(nèi)宅管事,再從內(nèi)宅管事嘴里牽連出管家的痛腳,最終劍指應(yīng)家管家。
在這些口供面前,本來皮鞭水刑老虎凳辣椒水下去都不肯招供的管家,終于承受不住壓力,無奈的開始招供。
應(yīng)家上上下下都是他在打點,應(yīng)同浦的很多事也要他出頭負責,重要性甚至不亞于章興。他肯招供,等于應(yīng)同浦的隱私買賣一多半被抖摟出來。
拿到管家口供的徐元吉松了一口氣,悄悄將偽造的口供燒了。
有了管家的口供,應(yīng)同浦是不是開口已經(jīng)不重要,邢明這位總務(wù)科長如椽大筆一揮,一份結(jié)案報告擬好,后面列著密密麻麻的申請槍決的名單,應(yīng)同浦名列第一,其次就是管家,第三是章興。
沒奈何,這三個人必須做掉,不然上報的清單里,如何漂沒掉應(yīng)家偌大的家產(chǎn)?
至于立功名單,徐元吉左思右想,不敢冒險,還是將馬明遠寫在第一位。
不過,這個報告寫完后,他小心的交給了方特派員審閱,至于那位日本人,徐元吉很隨意的無視掉了。
別看這位方特派員不過二十七八歲樣子,卻一點都沒有年輕人的冒進和意氣用事,整日里笑瞇瞇的仿佛那位彌勒佛,但這位一旦有了決斷時候,那種不容反駁的口氣,足以讓五常警局上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
方特派員審閱報告的時候,徐元吉坐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觸怒了這位“笑面佛”。
待到翻到立功人員的名單,方特派員點了點,徐元吉的一顆心又高高懸起。最終,方特派員輕聲告訴他,還是把馬明遠的名字撤后吧,這么大的案子,怎么能讓一個新入職的巡官成為首功,太不成體統(tǒng),首功就是徐元吉本人吧。
呀——
徐元吉被巨大的幸福感砸到了。
他也清楚,這么大的案子,功勞絕對小不了,首功扔到馬明遠頭上,估計連升三級都沒問題,可那是個新人,入職還不到一個月,連升三級?這就太鶴立雞群了,估計全省警務(wù)系統(tǒng)都會拿放大鏡好好觀察這人,到時候馬明遠想不出名都難。
他也是用這個法子去試探,想看看馬明遠背后的勢力到底多大,若是馬明遠背后確實有足夠的勢力,這點出名怎么會在乎,既然是下來刷名望的,肯定是笑納了這份首功。否則的話……
現(xiàn)在見方特派員的建議,徐元吉心里有底了。
可是,到現(xiàn)在,徐元吉還是有點摸不清馬明遠的底細:
說是有背景,方特派員如此表態(tài),悄悄將馬明遠首功拿掉,看著似乎背景并非原先想象的直達省警務(wù)處;
可如果說沒有背景,自己之前巧妙趕走他,竟然轉(zhuǎn)身就能重回五??h,而且挾特派員威風,壓制自己這個局座,還能調(diào)動日本人為自己所用,去和滿鐵的人打?qū)ε_;
更為恐怖的是,那些個記者的出現(xiàn),讓徐元吉大吃一驚,別說是他區(qū)區(qū)一個縣局的局座了,只怕是省廳那些處座都沒那個能量,也就是省廳頭子或許,也就是或許,才有這個本事召集到吧。
這樣的一個人,到底是什么背景,讓徐元吉極為迷惑。當然,現(xiàn)在這個時候,首先要考慮的是盡快把德昌號販賣鴉片的大案了結(jié)掉,讓應(yīng)家積累了幾十年的財富落袋為安。
既然方特派員欽定,那份結(jié)案報告被迅速上呈,省廳迅速通過,警務(wù)處大筆一揮,毫無疑義。待到殺人的報告送去省府,這種公然違抗省府大政方針、罪大惡極的罪犯,更是從重從快,批復(fù)的極快。
上報后不過三天時間,徐元吉就從省府接到了批復(fù):照準!
于是,五常警局上下,外加胡良才手下的省廳稽查大隊全體出動,徐元吉親自帶隊,就在德昌號被查封的店面門前,對一干人等執(zhí)行槍決。
槍決當天,五??h人山人海,好似用來打發(fā)過年時候清閑日子一樣,幾乎半個縣城的人都出來看殺人。
這些事情都與馬明遠無關(guān)了,這些日子,他仿佛回到剛到五??h的日子,每天老老實實帶人上街巡邏。
當然,說沒有變化是不可能的:這時候他帶人出門,再沒人敢說怪話了,更不要說敢出頭炸刺,尤其是那些警長,看他的目光中,帶著絲絲畏懼。
原因無他,抄了應(yīng)家第二天,曹大鵬就去找劉貴算賬,劉貴那是什么人,心思活泛,嘴皮子更利索,連說帶比劃的,將馬明遠冷冽一刀說的明明白白。
曹大鵬再聯(lián)想起當初自己帽子挨的那一槍,這位甲等警長終于搞明白,新來的年輕巡官到底是個什么角色,至少現(xiàn)在看著,屬于心狠手辣的那種。
這樣的人物,以曹大鵬這類在警局里打滾半輩子的人,哪有可能去得罪,只要姓馬的不太過欺壓,肯定是當做上官好好伺候著,反正他這輩子就是伺候上官,也不差這一位。
曹大鵬這個刺頭尚且如此,其他的警長又豈能不乖服?
對于這些,馬明遠倒不是很上心,對這個系統(tǒng)他已經(jīng)徹底失望了,日后想組自己班底,肯定不會從這樣一群兵油子里挑人。
馬明遠在等,等自己的那份獎勵。
殺人的事情過去不久,馬明遠帶隊巡邏回來,邢明親自在警局門口迎著,笑盈盈的請他去一次徐元吉那里。
見馬明遠進屋,徐元吉破例站起迎接,令馬明遠趕忙現(xiàn)出謙卑的表情,稍一打量,他發(fā)現(xiàn),今天的局座穿著非常正式,竟換上了身為縣警局的局座的委任三等警用禮服,肩頭流蘇垂下,分外莊重。
徐元吉走出辦公桌,站在辦公室中間,攤開一份委任狀。
馬明遠見狀,急忙左手托著大蓋帽,挺胸立正。
徐元吉不急不緩的宣讀了晉升令,不出意外的,馬明遠被提升一級,晉升為了委任五級,職務(wù)也重新予以調(diào)整,升職為五??h警局督查,專司巡視五常縣警局轄下各個警所風紀和瀆職事宜。
無論心中如何腹誹,馬明遠臉上不敢露出不滿,反而是深受鼓舞的表情,非常“欣喜”的接受新職務(wù)。
待到馬明遠離開,邢明湊到徐元吉面前,豎起大拇指,由衷的欽佩:
“局座果然高明,這一手明升暗降,直接剝了姓馬的小子手里實權(quán),讓那小子在下面晃蕩去吧,可別再惹是生非了。”
徐元吉嘴角翹起,也是非常得意。
自打從方特派員那里試探出馬明遠的大致深淺,他就開始盤算如何安置,或者說是在算計這家伙:
說是提升,一個督查,拿走了馬明遠對警察中隊的執(zhí)掌,然后把這小子遠遠打發(fā)掉,五常縣大了去了,駐扎各鄉(xiāng)各村的警所太多了,不少還在深山老林里,就讓這個精力過剩的小子去鉆林子吧。
深夜,五常縣城。
夜晚,馬明遠換了便裝,稍稍掩蓋了自己相貌,狀似隨意的離開了宿舍,在縣城里七拐八繞的,才小心的走進一家不太顯眼的客棧。
來到約好的房間外,馬明遠敲響房門。
房門立刻被人拉開,現(xiàn)出了方特派員的臉,同樣是便裝,笑道:
“來,明遠,快進來?!?p> *********************************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陪父親去醫(yī)院做核磁共振檢查,現(xiàn)在才到家,趕緊把今天的一章發(fā)出來,遲到了一點點,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