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孑一下子清醒,他趕忙起身,背對著鹿呦呦,喘著粗氣坐在床邊,有心離開,去別的臥室睡。
和她在一起,他太容易失控。
可離開,自己的這種行為會不會讓女孩覺得,自己是在嫌棄她?不愿與她親密?
還在想著,寧孑突然感覺自己的脖子上一軟,一低頭,就看到女孩白得發(fā)光的胳膊圈上自己。
跟著肩膀微微一沉,是女孩把頭擱在他肩膀上。然后耳朵一癢,同時傳來女孩有些嘶啞的聲音:“寧孑,我愛你,無論……”微頓片刻,女孩又開口,“無論怎樣,我都愛你?!?p> 寧孑的身體一僵,有些不明白地側(cè)頭,看著女孩。
這話說的太直白,不像那么容易害羞的呦呦會說的話。
她的眼睛很亮,哪怕是在這漆黑的夜色里,也亮得驚人。
可那抹亮光里,含著一抹他看不明白的疼惜與,糾結(jié)。
對,他在她眼里看到了糾結(jié)。
是她感覺到了什么?還是,自己的行為傷害到了她,讓她以為自己嫌棄她,她只好用表明心跡的方式來挽回自己?
思及此,寧孑抬手,握了握鹿呦呦纏在他脖子的手,然后頭微傾,親了下鹿呦呦的唇瓣,“我也愛你?!?p> 身為男人,他有責任讓她安心。
“不過,至于孩子,我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彼麍猿衷鹊南敕?,不能讓事情變得更復雜。
鹿呦呦乖順地道:“好,我聽你的。”
他說不要就不要吧,他就一年的時間了,與其與他爭辯,還不如順著他些,在他最后的時光里,兩個人好好相處吧,這樣即便有一天他真的……走了,她還會帶著和他的記憶,活下去。
寧孑更加疑惑,雖然呦呦平時也乖,可今天,乖得有些不像話??磥恚约哼€真是傷到她了。
“呦呦,我……”寧孑一滯,他說什么,他沒嫌棄她?可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就是。說真話?他還沒那勇氣。
“我明白的?!睂庢莸挠杂种梗屄惯线夏奶?,她趕緊表明態(tài)度,只為讓他安心,“我真的明白的,你不會拋下我不管的,是不是?”
你只是身不由己。
寧孑點點頭,總覺得哪里奇怪,可又偏偏說不清奇怪在哪里。
“睡吧?!毕氩幻靼?,寧孑只好道。
“那你呢?”鹿呦呦忙問著他。
“我……”剛要開口說出去,看到女孩含著期待的眼神,那話在嘴里繞了繞,還是沒能說出口。
片刻后,寧孑換了說法:“我當然是陪著你繼續(xù)睡?!?p> “好。”
兩個人相擁躺下,都閉上眼,誰都沒睡著,卻又裝著睡著了。
天徹底亮了,兩個人假裝醒來,對視一眼,便看到了對方眼里的憔悴,和眼底連成片的黑眼圈。
再會裝著沒事,身體也會暴露出因為心里有事而徹夜不眠帶來的憔悴。
寧孑驚了一下,“怎么這么重的黑眼圈?”
聽到這話,鹿呦呦掩耳盜鈴似的把雙手捂在眼上,“你看錯了?!彼@個樣子,他肯定更擔心吧?
寧孑擔心的心情被鹿呦呦這么一鬧,瞬間逗得輕笑一聲。
到底還是擔心,寧孑伸手去拉開鹿呦呦捂在眼上的手。
男人力氣大,寧孑又是有心想看,即便鹿呦呦掙扎著不放開,手還是被他輕易拉開。
盯著她的黑眼圈看了一會兒,寧孑出了聲:“這幾天都沒睡好嗎?”
這么重的黑眼圈,可不像是一晚上沒睡好熬出來的。
被揭穿了,鹿呦呦便也不再躲,點點頭。寧孑走后,她擔心他的身體,自然是沒睡過一個好覺。
“為什么?”雖然隱隱猜到,寧孑還是想聽鹿呦呦自己說。
鹿呦呦垂下眼皮,想好說辭,“當然是想你想得。”微頓了頓,她接著開口,語氣帶著撒嬌和小小的委屈,“你都不知道,你走了,我一下子就不習慣了,做什么都做不好,飯吃不好,覺睡不香,書也看不下去,就是想你這件事做得最好??捎謸牡⒄`你做事,不敢打電話?!?p> 她還想問他回國做什么了,是不是做和他的病有關系的事。想想,還是沒問出口。
寧孑聽了,心里還是疑惑,可更多的是感動,感動過后是隱瞞她的罪惡感。
“以后我出差的事情還很多,到時,你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除非有不方便接電話的事,一般情況下我都會接的,若是不能接,我也會讓別人回你,告訴你一聲?!?p> “嗯,我記下了。”伸手摸摸寧孑眼底的黑眼圈,看著他眼里肉眼可見的憔悴,鹿呦呦問他:“這幾天你也沒睡好吧,是不是很累?”
寧孑點點頭,身體累,心也不安,怎能睡好?
“今天我們哪里也不去,吃過飯消消食,我們就回床上補覺?!?p> “好。”寧孑此時就在她身邊,且日子還長,她再怎樣擔心,怎樣不安,也得好好照顧自己。自己好了,才能陪寧孑好好度過他余下的時間,不是嗎?
到底是年輕,兩個人睡到下午,再醒來精神就好多了。寧孑去了書房做事,鹿呦呦便幫他收拾行李。
鹿呦呦習慣性地將行李箱里的衣服拿了出來,掏掏衣兜,防著里面有東西被洗了。這一掏,就掏出了林佳期放在寧孑衣兜里的U盤。
隨手放在茶幾上,鹿呦呦繼續(xù)整理著臟衣服。忙完后,她拿了一本自己正在看的書,窩在沙發(fā)里,正準備看,眼睛就看到了那個U盤。
想著是寧孑的東西,她便起身,拿去書房。
書房里,寧孑正在看文件,聽鹿呦呦說完,又看了一眼U盤的樣子,一時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時候放進衣兜里的,“你幫我看下,若是重要的東西就留下?!闭f完,他繼續(xù)盯著筆記本上公司發(fā)來的文件看。
聞言,鹿呦呦拿起自己的那臺筆記本,坐在沙發(fā)上,把筆記本放在自己腿上,開機,插U盤。
看了沒一會兒,鹿呦呦就沒敢再看,她的目光從筆記本屏幕移到不遠處的寧孑身上,抖著唇,好不容易才從喉嚨里發(fā)出兩個字:“寧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