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外婆

　　十六日上午九點半，龍建華提著兩個小袋來到大躍進路八條，來到榮祿故居前上下左右打量一番后跨了進去。

　　看到里面還有西式建筑，他不由得詫異地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

　　一個七十來歲的老人從一棟屋子里走出來，神情警惕地問他，“你找誰？”

　　龍建華連忙一笑，“大爺，我找王飛燕，您知道她住在哪里嗎？”

　　看到他還是一臉戒備的樣子，又笑著說，“她是我外婆，我從外地過來的?！?p>　　老人這才稍微放下警惕之色，面無表情地帶著他往里面走。

　　一路走去，看到十幾個小孩在院子里嬉鬧，還有幾個正在兩棵桃樹上爬。

　　來到一棟西式建筑前，老人朝里指指，“這就是?！?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龍建華連忙道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走進大門，看到一個老婦人正坐在小凳上搖著兩只搖籃，里面有兩個小孩。

　　老婦人看到一個人走進來，抬起頭問，“同志，你找誰？”

　　龍建華鼻子發(fā)酸。

　　這是自己的外婆，瘦成皮包骨的外婆，一臉菜色的外婆；一米六多的身體，穿著的衣服如同是衣服掛在桿子上，四五級風就可以把她刮倒。

　　他連忙把手中的袋子放下，快速走到她身前，“外婆，我是龍建華，我媽媽是李秀琳?！?p>　　外婆驚訝地緩緩站起，抬起右手擦擦眼眶，從兩個搖籃中間走過來抓住他的手連珠炮地問，“你是建華？我只是在一歲的時候見過你，都這么高、這么大了。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秀琳還好嗎？你們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

　　看到外婆顫巍巍的樣子，龍建華連忙從旁邊拉過一條凳子讓她坐下，“外婆，您坐下，我再和您說?！?p>　　這時，搖籃里的一個小孩哭了起來，另外一個看了一眼，也跟著哭。

　　外婆連忙站起來回到搖籃旁邊開始搖，嘴里不停地說，“噢，寶寶不哭?！?p>　　龍建華搖搖頭，問外婆家是否有磨藥材的陶硯。

　　得知有后，到屋里將其找出來，然后從一個袋子里拿出一支人參，磨了五分之一高度的人參水，人參只被磨掉三毫米長，端著那點水遞給外婆，“您先把這個喝了，我來搖?！?p>　　外婆連連說，“這多浪費喲。”

　　接過去喝下之后，又倒了一些清水把陶硯洗了兩遍，洗硯水也全部喝了。

　　龍建華搖著兩只搖籃，看著外婆的眼睛問，“外婆，外公呢？”

　　外婆擦擦眼睛，“你外公七五年就去世了?！?p>　　外公的去世時間，龍建華是大體知道的，不過第一次來見外婆，不問一下顯得太突兀。

　　沉吟一下又問，“外婆，家里怎么只有您一個人，還要照看兩個小孩？都是誰家的？”

　　外婆小心地放下陶硯，指指兩個小家伙說，“這個是你大舅舅家的孫子，這個是你二舅舅家的孫子。他們都要上班，只能是我在家里看著?！?p>　　龍建華站起來，快速走到一個袋子前解開，拿出一包蜜餞松開遞過去，“外婆，我給您買了一些蜜餞，您吃。”

　　兩人一直聊到十一點半，外婆“喲”了一聲，“我去做飯。不然他們回來沒飯吃?！?p>　　龍建華笑著說，“外婆，我去做吧，我做的味道還可以的。”

　　外婆笑道，“你還是幫我看著兩個小家伙吧?！?p>　　十二點半的時候，一道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靶?，今天哭了沒有？”

　　話音未落，一個年輕女人已經(jīng)來到一個搖籃前，把里面的小家伙抱起親了兩下，然后才看到旁邊的龍建華，皺著眉頭問，“你是誰？”

　　外婆正好雙手端著一碗肉炒蒜苗從廚房出來，笑著說，“這是李凱小姑家的表弟，今天來的。建華，這是李凱媳…….”

　　這時李凱媳婦忽然出聲，“你家就是資……沙鵑市小姑家的？”

　　聽著這強行扭轉(zhuǎn)的話，龍建華很有禮貌地喊了他一句，“表嫂?！?p>　　沒過幾分鐘，李團的媳婦也飛一般的回家，也是同樣的表現(xiàn)。

　　奶奶看著她們兩人說，“麗琪、蓉艷，飯菜都做好了，你們和建華先吃飯吧?！?p>　　兩人一聽，放下手中的孩子，馬上盛飯開始歡快地猛吃。

　　看到龍建華沒動，外婆催促道，“建華，你也去吃啊。不然飯菜都涼了?！?p>　　龍建華呵呵笑道，“外婆，等會我和您一起吃?！?p>　　看到外婆還要催，搖著頭說，“我不餓。”

　　兩個表嫂很快把飯吃完，揉著肚子走過來說，“我們吃飽了，你們?nèi)コ园??！?p>　　龍建華和外婆走到桌旁，看到桌上的兩菜一湯，蒜苗炒肉只剩蒜苗不見肉，哪怕一根肉絲也沒見著；西紅柿蛋湯已經(jīng)只剩一個清水底，倒是青菜還剩了大半碗。

　　轉(zhuǎn)頭對兩個表嫂說，“你們等會帶小孩去上班吧，我?guī)馄懦鋈コ詡€午飯?！?p>　　李凱的老婆嘲諷地說，“家里有那么多菜不吃，還要去外面吃，你家有錢啊?！?p>　　旁邊李團的老婆也是一臉怪異地看著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外婆在一旁說，“建華，這里有飯有菜，我們不去浪費錢了。要去你去，我就在家吃。帶小孩去上班，沒法上的，影響不好，領導也會扣錢的?！?p>　　龍建華呵呵笑道，“外婆，我都十多年沒看到您了，就當是我這個孫子請您吃一頓飯，替我娘向您贖罪，行不行？”

　　說完，把外婆背到背上，在兩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徑直朝屋外走去。

　　龍建華把外婆背到全聚德，還是點了一只烤鴨，邊吃邊聽外婆嘮叨“浪費錢”“小孩沒人帶”之類的話。

　　吃完飯后，龍建華又背著她到兩個公園里玩了三個小時，然后又找了一家飯店吃飯。晚上六點半，這才把外婆送回家。

　　進入榮祿故居的以后，外婆逢人就說龍建華是她外孫，從沙鵑市來看她的。

　　那個帶龍建華找到外婆家的老人也在其列，聽完外婆的話，他臉上竟然露出了絲絲笑意，還朝他伸出了大拇指。

　　還沒進家門，龍建華就聽到里面?zhèn)鞒龃蠛粜〗小Ｔ诎淹馄疟尺M家門的時候，十多只眼睛一齊射過來，將兩人包圍。

　　龍建華渾然不覺，把外婆背進她的屋放到炕上，對她說了一聲，“外婆，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還來看您，帶您出去玩?！?p>　　外婆一臉猶豫地看著他，最后還是緩緩地點點頭。

　　龍建華朝她笑笑，然后轉(zhuǎn)身出了她的房間，掃視了那些看著他的人一眼，徑直走出這棟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