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章 決心
木清風癱在地上沒反駁，喉嚨似乎被堵住了，想說什么也說不出口。
是的，他是個廢物，他沒能耐，面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年輕人，他都束手無策，報仇？木清風忽然胸口疼的厲害。
李賢將那封信拿在手中，并不復雜的事情，什么都明白了。
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木清風，緩緩道：“看你的樣子，應該什么都清楚了，如果還不清楚，我來重復一遍。你爺爺不教你一招一式，不讓你練武，目的很簡單，不想讓你去復仇，因為他知道，以你的天賦，你的能耐，就算你練了武功，也報不了仇，還會被你那個伯父斬草除根。你爺爺一句話都不說，并不是不想管當年那件事，這二十年來，他一刻都沒停止復仇的腳步?，F(xiàn)在，估計你爺爺已經(jīng)有實力去解決心里這塊心病了。”
“也不怪你，要是你爺爺告訴你真相，以你這性子，八成還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呢。不能這么蠢，現(xiàn)在去木家，去送死嗎？你爺爺隱忍了二十年，就是為了這一天，哪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解決了你那個伯父和木家當年所有的罪魁禍首，你的路也就鋪好了，這是你爺爺用命給你鋪的路，你明白嗎？很多東西，擁有的時候你珍惜，現(xiàn)在馬上看不到了，哭喪著臉有什么用？”
木清風哭成淚人，泣不成聲。
想把自己這雙手，這雙腿剁了，砍了，用手用腳這二十年來，不知道在爺爺身上留下多少傷痕。
甚至想拿把刀死了算了。
不是沒勇氣，而是眼前之人這番話，讓他僅有的一絲理智占據(jù)上風。
李賢繼續(xù)道：“也別想著死了去贖罪，你的債沒還完呢，你欠你爺爺?shù)模€不完你想死嗎？你死了，那就欠的更多了，他白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換來你去尋死嗎？起來?！崩钯t加重了語氣。
木清風緩慢從地上站起來，孩子一樣想要止住哭泣，奈何不受控制。
“別哭了，至少今天不能哭，今天是你爺爺這一生中最偉大的一天，哭什么哭，要哭也要等著你爺爺下葬的時候再哭，到時候你要是哭不出來，我打到你哭。”
木清風努力著不哭了，抹干眼淚，抽泣了幾下，終于勉強恢復平靜。
“走，去木家?！?p> 木清風愣了一下：“這……”
“當然不是讓你去送死，昨天你爺爺找到我，我們之間有交易，至少保你不死，這都是你爺爺安排的?！?p> 木清風沒說話，默默跟在這個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輕人身后。
木家，那個他心心念念想要去復仇的木家，終于要去了。
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爺爺最后一面。
同在雀兒嶺的木家，距離朝天宗四十公里左右。
李賢和木清風騎馬快行，一個時辰之后到了木家所在的山谷。
谷中最平坦的地方，幾十座相鄰的建筑，便是大名鼎鼎的木家所在的地方。
木清風從出生到現(xiàn)在二十多年，沒來過木家，一切都是陌生的。
……
木家這些年來，隨著木遠圖實力大增，進入結(jié)丹期，木家也跟著在整個江湖聲名鵲起。
木遠圖大多時候都在木家潛心《天都賦》的修煉，期待著有朝一日突破結(jié)丹期，進入元嬰期。
那時候，落霞山莊算什么，天寧寺又算什么，他有信心在一千年后，讓雀兒嶺再出現(xiàn)一個當年朝天宗那樣的盛世宗門。
今天，他依然在閉關(guān)修煉，下人忽然來報，說有人闖進木家，是個高手。
這倒是新鮮了，試問整個雀兒嶺和整個青州，有誰敢擅闖木家，就算是落霞山莊那個老不死的又如何。
結(jié)果，還沒出去迎敵的木遠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孽子，還不出來相見?！?p> 只有四十多歲的木遠圖，卻在那一瞬間渾身氣機瘋狂暴漲，常年逆練功法的緣故，讓木遠圖看起來似乎只剩下一身瘆人的至陰氣息，哪里還有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的英姿勃發(fā)。
他一步踏出屋門，在空中幾個騰挪，追到了聲音所在的地方。
那里是木家的廣場，一個老頭站在另一邊背對著他。
不需要去問，也用不著那個老頭轉(zhuǎn)過身，去看他的臉長什么樣，木遠圖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答案。
意外和二十年之后相見的訝異，出現(xiàn)在木遠圖此時古井不波的臉上，似乎任何表情都開始變得僵硬。“爹，是你嗎？”
木長天轉(zhuǎn)過身，這是二十年來他第一次面對這個曾經(jīng)寄予厚望的兒子：“你以為是鬼嗎？”
父子之情早已經(jīng)隨著二十年前那場有預謀的偷襲結(jié)束了，闊別二十年，已經(jīng)將眼前之人當成個死人的木遠圖，哪里還有悔恨，更談不上對當年之事的反思和浪子回頭。
沒有回頭，也不可能回頭，這條路他走的挺好。
沒有他，還有今日如日中天的木家嗎？
庸者何用？死不足惜。
二十年來，他愈發(fā)堅定的認為，二十年前那是個無比正確的決定，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整個木家。
“爹，說老實話，是鬼挺好的，如今的木家你也看見了，遠比你當年所在的時候輝煌。哪怕你奮斗一輩子，也不可能有今日之成就。天賦，你比過我；無毒不丈夫的魄力，你也不行；帶領(lǐng)一個家族發(fā)揚光大的能力，你更不行。爹，你死得其所，干嘛還要回來！”
二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心的木長天，今天，不會有一個字勸他回心轉(zhuǎn)意，更不會用已經(jīng)不存在的父子之情，感念他回頭是岸。
一甲子的壽命，二十年的隱忍，剩下的只有今日這最后一戰(zhàn)的決心了。
“是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也理應帶你離開。還木家清明，給這個世界一個交代。孽畜，還不和我共赴黃泉?！?p> 木遠圖哈哈一笑：“二十年前你不行，你以為二十年后那還是曾經(jīng)的我嗎？下去找你另一個兒子吧?！?p> 山谷里風云變色，狂風驟起，木遠圖率先踏出一步，騰空直上，強橫的氣息震顫著廣場四周的建筑似乎也跟著震動。
草木搖動，枝葉飄飛，木長天一步數(shù)丈，以奪人的氣焰，逼近木遠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