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污染者

　　李曦月默默在前方走著，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當(dāng)做異類，或許她自己也早已經(jīng)接受了自己是個異類的事實吧。

　　沒走多遠(yuǎn)，兩人便來到了一處土坯房前，這座房子要比那些村民的木屋更加低矮一些，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一個小土包，矮小而又殘破。

　　兩人剛走到土坯房子前，房門就嘎吱嘎吱被人從里面打開了，探出一大一小兩個腦袋。

　　“姐姐，你回來啦！”兩個小蘿莉一見來人是李曦月，眼前頓時一亮，興奮地從門后里鉆了出來。

　　李曦月摸了摸兩個妹妹的腦袋，那張黑漆漆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過，她掃了掃周圍，這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因此她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趕著兩個妹妹回家。

　　秦浩跟在身后有些愕然，沒想到李曦月竟然還有兩個小拖油瓶妹妹，難怪知道有危險后就急著要回家。

　　“進(jìn)來吧！”李曦月在屋里朝秦浩招了招手。

　　秦浩點(diǎn)了點(diǎn)頭，土屋的房梁非常低矮，秦浩這具身體本就矮小瘦弱，就盡管如此，走過房門的時候還要低著頭以防被磕到。

　　門后有一個小院子，和外面不同，這里收拾的干干凈凈的，院子角落晾著一床打滿了補(bǔ)丁的被褥，地理還種了幾顆蘿卜和白菜。

　　屋里除了一張破舊的床和一張靠在床邊的小木桌之外基本上就沒有什么像樣的家具了，幾個人就擠在這么一個小小的屋子里，傍晚夕陽本就晦暗，此時更是連光線都照不進(jìn)來。

　　兩個小蘿莉中那個年紀(jì)稍微大一點(diǎn)的蘿莉小心翼翼點(diǎn)燃了放在床邊桌子上的油燈，火焰從中升騰而起，屋子里這才亮堂一些。

　　秦浩見兩個小蘿莉此時都直勾勾看著自己不由有些奇怪，自己臉上有什么東西么？

　　“小然，南月，我不在的這幾天有沒有發(fā)生什么？”李曦月這時候才稍微放松下來。

　　“沒有，姐姐，我們都好著呢，我們還存了一些吃的，就像等姐姐回來一起吃呢！”見李曦月說話，兩個蘿莉這才將視線從秦浩身上收回去，答道。

　　李曦月沒有再說什么，她向桌子旁走去。

　　秦浩這才注意到那張小小的木桌上竟然放著幾本殘破的紙頁，那些紙張被人用細(xì)線小心的縫合了起來，李曦月將那幾張紙捧起來看了看，突然問道：“第三行第六個字?！?p>　　兩個蘿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擠眉弄眼道：“潛！”

　　李曦月這才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來你們還算努力，作為獎勵，姐姐給你們摘了書上說過的蘋果！”

　　說罷，李曦月取下之前一直背在身后的包裹，從里面翻出了兩個蘋果，兩個小蘿莉看見紅彤彤的蘋果頓時興奮地跳了起來，兩人在房子里蹦蹦跳跳的簡直比過年還高興。

　　對于她們來說，蘋果就是只存在于書本上的水果，書上說它酸酸甜甜的，咬一口下去汁水四濺是非常美味的東西。

　　“你們嘗嘗看是不是很好吃?！崩铌卦轮荒贸隽藘蓚€蘋果，雖然是在家里，卻也下意識的將包裹捂得緊緊的不愿讓人看見里面的東西，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xí)慣，恐怕這種習(xí)慣以后也很難改變了。

　　這時候見秦浩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里，李曦月看了自己的背包一眼，咬牙又拿出來一個蘋果遞給他道：“你也吃一個！”

　　秦浩有些意外，沒想到一直被李曦月當(dāng)做寶貝的蘋果竟然還有分到自己手上的一天，不由打趣道：“你給我干什么，我又不知道第三行第六個是什么字?！?p>　　李曦月顯然有些惱怒，齜牙道：“你到底要不要？”

　　“哪能不要呢……”秦浩笑了笑，從李曦月手里接過了蘋果，不知為何，這枚蘋果似乎比想象中的重。

　　他以前不理解為什么李曦月會對幾個蘋果如此感興趣，可現(xiàn)在他卻明白了，對方冒著巨大的風(fēng)險摸到城市邊緣采摘蘋果，或許為的就是這一刻吧？

　　還有那本書，用秦浩的眼光來看那東西哪算得上書啊，分明就是幾頁破紙，可就算這樣，李曦月卻還是將這些破紙串在一塊，為的就是教兩個妹妹識字。

　　說實話秦浩都有些羨慕起這兩個小蘿莉了，能有個這么愛護(hù)她們的姐姐。

　　李曦月擺了擺手，嚴(yán)肅道：“別蹦了，快點(diǎn)吃，吃完了就快休息，明天早上我要帶你們離開這里！”

　　一聽這話，兩個小蘿莉就老實了不少，不過小臉上興奮之色不減，兩人相互看了一眼仿佛約定好了一樣，同時咬了口蘋果，頓時兩雙眼睛瞇成了月牙：“好吃！”

　　李曦月見她們高興，臉色也緩和了一些，卻仍舊說道：“所以你們要好好學(xué)習(xí)，書上的知識是不會錯的，書上說蘋果是甜的就是甜的，說蘋果是酸的就是酸的，你們明白了嗎？”

　　兩個小蘿莉一邊咬著蘋果一邊點(diǎn)著頭。

　　秦浩也吃著蘋果，他畢竟見識多，知道書跟人一樣，分主觀和客觀、也分好和壞，書上什么啥就信什么那是書呆子。

　　不過他也沒有說什么，很多東西糊里糊涂挺好，為什么就一定要戳破呢？就為了那點(diǎn)可憐的對錯？

　　吃完蘋果，兩個小蘿莉又跑去外面扯了兩根蘿卜出來，李曦月也從包裹里取出來一塊烘干的臘肉，倒不是她不想多帶點(diǎn)回來，而是叢林中過太危險，帶多了肉會被獵食者盯上。

　　屋子里有一口只有鍋底還算完好的黑鍋，兩個小蘿莉熟練地抬著黑鍋放在火堆上，倒入一點(diǎn)水，便將切碎的蘿卜放進(jìn)了鍋里。

　　這時候房門關(guān)的緊緊的，李曦月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注視著周圍的鄰居——村里的居民一年到頭很少能吃到肉，這時候要是聞著肉香起了歹心就壞了。

　　每次回來李曦月煮飯都會站在門口放風(fēng)，她在叢林里行走慣了，雖然只是個少女卻也不是這么好對付的，這也是為什么每次李曦月出門兩個妹妹還能活下來的原因——鎮(zhèn)子上任何人都明白，如果有人趁李曦月不在傷害了她的妹妹，那么等對方從荒野上回來就將迎來不死不休的報復(fù)。

　　見兩個小蘿莉生個火小臉都熏花了，房間里冒起的黑煙像是著了火一般。

　　秦浩不由有些失笑，假裝從懷里掏了掏，實則是從獨(dú)立空間里掏出來一把樹脂，說道：“你們不要湊那么近，讓我來?！?p>　　說罷，將手里的樹脂扔進(jìn)了火堆里，頓時，火焰便滋滋冒了出來。

　　熟練地用布匹沾上了水抄起黑鍋顛了顛，鐵鍋里頓時冒出一股白煙，整個小屋里都充滿了蘿卜的香味。

　　從那些村民的竊竊私語里秦浩知道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肯定會發(fā)生什么，可這難得的溫馨卻讓他有種樂在其中的感覺，或許是因為自己漂泊了太久，早已不記得家的滋味了吧。

　　他手里顛著鐵鍋，眼神卻看向了遠(yuǎn)處逐漸消失的陽光，以及陽光下那道瘦小的身影，還有更遠(yuǎn)處，那些正氣勢洶洶聚齊趕來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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