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城門驚變
童小離瞥見了他手中的瓷瓶,似是明白了什么,腦子亂了一瞬,驀地就慌了,兩手無處安放,差點(diǎn)咬著舌頭:“哪哪……哪只手?”
白栩面色如常:“兩只手都伸出來,把掌心攤開?!?p> 童小離使勁按捺住自己紛亂的心緒,強(qiáng)自鎮(zhèn)定地將兩手都伸了出去,掌心朝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瞳眸深深,映出那人的剪影。
白栩在她身旁的矮凳落了座,用白帕將她手上凝瑩的水珠一一抹去,再打開白色瓷瓶,瓶口對(duì)準(zhǔn)她的掌心,輕輕一抖,便有藥粉從瓶中紛飛而出,均勻撒落于她的掌心。
一陣陣的酥麻癢意從童小離的掌心傳來,連帶著她的腦子也不清醒了,暈沉沉的。
她這般不尋常的狀態(tài)持續(xù)了一整晚,直到回了百香樓也依舊是神魂游離的狀態(tài),宛如醉酒,卻比醉了酒更加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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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小離這廂在慘兮兮爬樹的同時(shí),那廂的趙府卻不大太平。
“找著沒有?”
“恕……恕屬下無能。”
“廢物!”
案桌上的物什被一把掃落,裂了滿地的青瓷,四散的碎片觸地彈起,割開了跪地之人的衣袍。
一身黑衣的下屬抖若篩糠,緊緊低著頭。
“白栩可有動(dòng)靜?”
“他……他今日沒有踏出過桃然居?!?p> “可有查出他其他底細(xì)?”
下屬的肩膀顫抖得更加劇烈,半晌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未……未曾?!?p> 上首之人似是怒極,銳利的眼中射出寒光。
下一瞬,一塊拇指大小的令牌掉落在地,砸出“叮當(dāng)”一聲脆響。
“領(lǐng)著這塊令牌,到奐沙城去報(bào)到吧?!?p> 下首那人捧起令牌,將頭埋得更低了,面如土色:“是?!?p> **
翌日清晨,薄霧漫漫,云曦未露,街頭巷尾的人家戶門緊閉,偶聽得一兩聲遙遙的犬吠?;食堑某情T上,黃銅門釘泛著刺眼的寒芒,更添幾分肅冷。
一片靜謐之中,忽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伴著車轱轆碾過青石板的聲響,道旁的水渠里被激起陣陣波紋,城樓上的烏鴉振翅而起,刺耳銳利的鴉鳴聲劃破天際,割裂了寧靜。
遠(yuǎn)遠(yuǎn)行來一輛馬車,車廂前懸掛了一盞油燈,霧氣太重,暈黃的燈光只能照亮車前的一小段路。
“吁——”
車夫用力勒緊韁繩,駿馬高高揚(yáng)起前蹄,停了下來。
“老爺,皇城到了?!?p> 身后的簾子被掀開,一位身著朝服的官員巍顫顫地邁步跨了出來,踩著馬凳下了車。
他落地之后,先是整整衣襟,扶了扶官帽,再抬步向前走去。
此人上了年紀(jì),花白長(zhǎng)須垂于胸前,腰背佝僂著,一舉一動(dòng)都較為遲緩。
離城門不過丈余時(shí),他驟然停下了腳步——
那城門之上似乎有道黑影。
他往前伸長(zhǎng)了脖子,睜大渾濁的雙眼,盡力看去。
這一眼——
“啊——”
方才還立著的人,竟突然一屁股坐了下去。
身后又傳來了其他雜亂的聲音。
又有更多的馬車在他身后停下。
朝時(shí)迫近,諸位士卿貴侯也該到了。
但所有人都無一例外地停在了城門前,撐大了雙目看著眼前的場(chǎng)景——
三丈余高的門洞里,赫然懸掛著一具尸體,更令人驚異的是尸身上的絳紫朝服穿戴得整整齊齊,脖頸以上的頭顱卻不翼而飛,只斷口處不停地涌出鮮血來,在底下的青石板上,淌了一地,肆意鋪展開來,蜿蜒成詭異的形狀。
兇手出手之狠辣迅疾,只一招就砍下了此人的頭顱!
滿朝文武一時(shí)失了聲音,無一人敢言語,只聞得此起彼伏的劇烈喘息聲。
驚駭之余,皆有一問藏于眾人心底:是誰被殺了?
于是大大小小的官員開始互相張望,暗自揣測(cè)尸身的來歷。
又有馬蹄聲從后傳來,受了驚嚇的眾人不由提起了心,回首望去。
只見一輛馬車姍姍來遲,趕車的車夫用力鞭策馬匹,將車趕得飛快,待得城門映入眼簾,他使勁拉住韁繩,翻身下車。
“老爺,到了?!?p> “……”
過了許久,車內(nèi)仍是毫無動(dòng)靜。
車夫不免覺得奇怪,擅自掀開了布簾。
其時(shí)天邊曙光已現(xiàn),金芒刺霧,是以眾位官員與那車夫皆得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馬車正中,端端正正地?cái)[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
直至此時(shí),才有一些官員尋回了自己的嗓音。
“啊——”
“是……是是何太尉??!”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方才第一個(gè)趕到的老人,兀自喃喃不已:“這天要變了……要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