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派出所的人也想不大明白,他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有答案,“現(xiàn)在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不過乘警已經(jīng)控制了當事人,一會兒下車就知道了?!?p> 火車正點進站,韓至和X市局的人一起上車,打開狹窄的車門——
咔噠—
鎖芯轉(zhuǎn)動的聲音打破了充滿孤寂的狹隘的車間,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車廂低矮的門口,影子映射在小小的車間,似乎帶進來了一絲光亮,空氣一下子順著開門聲蜂擁而進。
冉寧寧屏住呼吸抬起頭,熟悉的面孔印在她的眼底,像光,照耀下來,溫暖明亮,那一刻,呼吸一下子順暢了。
小時候讀到白雪公主的故事時,冉寧寧總是十分羨慕她,因為每次在她最危險的時候總是會有人解救她,不管是王子還是七個小矮人,那個時候只要遇到難過的事情,她總是幻想著會有一個勇敢的人,就像王子和小矮人他們一樣,在危難的時候解救自己,可是希望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幻滅,長大以后她發(fā)現(xiàn),童話永遠是童話,再后來破碎的家庭打破了一切的美好,生活的重擔壓下來的時候,她被迫在一夜之間長大,那個時候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冉寧寧,你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能依靠的只剩自己了!她不再期待有人會在危難的時候解救自己,于是,她讓自己變成那個勇敢的人。
可是,她忽然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胸口脹脹的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覺得這么的委屈,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沖閘而出。
韓至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低垂的腦門,可是僅是如此,他也猜出來人是誰。
撫額失笑,本想出言打趣,可是當冉寧寧抬頭的那一刻,韓至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剩下的只有心疼!
一個人坐在候車廳的休息室,亮堂的大廳,舒適的座椅,可是這些依舊不能緩解冉寧寧驚恐的情緒,她提著一口氣坐著,精神不敢放松一下。
韓至推門進去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他朝冉寧寧走近。
冉寧寧抬頭——
眼前的水杯有絲絲熱氣冒出。
她呆愣著——
韓至牽起她虛放在膝蓋的手,指尖冰涼,他將暖暖的杯子放在她的手心握著。
手中的溫暖好像緩解了她驚懼的情緒,她握住杯子,緊緊地。
韓至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到她的面前,就這么等著她。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有水滴聲,滴答、滴答,像深夜漏水的管子,滴答的聲音清晰、清脆,漸漸地,水滴聲密集起來——
那是冉寧寧的眼淚落進水杯的聲音,水杯里暈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水滴聲越來越快,終于,冉寧寧狠狠地哭出聲來。
車站的警廳里,趙崢和X市的警員們各自找位置坐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不用去做筆錄嗎?”X市的一名警察問。
咔噠——
趙崢擰開一瓶礦泉水,仰頭灌兩口,“我們頭兒不是正在問嗎?”
“我怎么覺得這小姑娘認識韓隊?。俊?p> “你們沒見,那小姑娘挺倔的,人都嚇得發(fā)抖了,還不松口,一直紅著眼眶,就是不掉一下淚。”
“也就是韓隊開門了以后,那一看見韓隊,那表情,看著委屈死了?!?p> X市警員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
“咳—咳—”
趙崢嗓子眼的一口水沒來得及沒咽下去,反而給咳出來了。
委屈?
他怎么一點沒覺著!
“你這可真是柯南附體了,走哪兒哪兒有案子?!蔽葑永?,韓至了解了來龍去脈后不免打趣兩句。
冉寧寧揉揉哭的紅腫的眼睛。
“可別虐待你那雙肉眼了,再揉下去就成青蛙眼了?!表n至揶揄。
“你才是青蛙眼,我才沒有那么大的眼珠?!辈恢烙卸嗑脹]這么哭過了,眼睛澀澀的、隱隱的疼。
瞅著冉寧寧還是不停地揉眼睛,韓至拖著椅子往前挪,“行了,別揉了,我看看成什么樣了?”
他一只手擱在冉寧寧的頭頂,一只手拉下她不停揉眼睛的手。
冉寧寧被迫抬起頭,卻不料望進一雙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仿佛是湖中倒影一般,冉寧寧看見了自己清晰的倒影,她呆呆地看著,不知所措。
忽而,韓至嘴角一勾,“嗯,像金魚眼!”
冉寧寧清楚的看到了韓至眼底泛起的笑意,她扒拉下韓至的手,“才沒有,我剛剛都看過了,就眼皮腫了一點點。”
韓至:“是嗎,看這么清楚?”
“就——”對上韓至染著笑意的眼睛,冉寧寧突然就不好意思說下去。
韓至:“過來,我在仔細瞅瞅?!?p> 如果說剛剛?cè)綄帉幙粗n至的雙眼還稍稍算是仰視的,可這一次是真的望進了對方的眼睛深處,一股子熱氣不知道從哪里蒸騰而上,冉寧寧仿佛能從韓至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臉在逐漸變紅。
匆匆收回眼神,突然感覺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哪兒!
倆人離得那么近,近到好像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屋子一下子靜謐下來,一股子曖昧蒸騰而起。
好在這滿室的曖昧沒有持續(xù)太久,一陣敲門聲解救了冉寧寧。
趙崢進來問筆錄做完沒,什么時候走。
韓至:……
只顧著開解冉寧寧了,正事一點沒干。
沒想到有朝一日到自己會‘因私廢公’,這不像他平常的作風。
轉(zhuǎn)過頭,冉寧寧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散下去,眼珠一直朝下瞟,可是慌亂的睫毛暴露了她的忐忑,那慌亂的睫毛都讓韓至覺得被人揪著心臟被擰著一樣的疼。
趙崢不想承認,看著他們兩人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幅靜謐溫柔的畫:雖然是坐著,但是韓至依舊比冉寧寧高出半個頭,他垂眼看著想要極力掩藏自己的冉寧寧,冉寧寧則一直低垂著頭,在他們之間,時間仿佛凝固一樣。
他們韓隊什么時候這么有耐性了,以前躲還來不及,看到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恨不得離得遠遠地,真是轉(zhuǎn)性了?
不過心里不免感嘆,這小姑娘也真是倒霉,一次又一次的總是遇到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