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館回來的這幾天,趙文振就一直沒有睡好過,今日只過了子時,便有點熬不住了,兩只眼皮不停的打著架。
突然門被推動的聲音,讓他一下精神了,這種聲音要在平常,根本不會引起注意,現(xiàn)在趙文振雖滿是睡意,但精神極為敏捷。
靜靜的躺在床上,聽著動靜,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從門縫中插了進來,一點點撬動著門栓。
殺手來了!
趙文振屁股往床邊挪了挪,今日他和大武將自己的床抬出來了一點,為的就是能夠在第一時間滾到床底下。
“哐當”
門栓被撬掉的聲音傳來,趙文振已經(jīng)挪到了最便上,并且將被子鼓起一個圓桿,像是人睡在里面一樣。
隨著門被推開,固定在墻上的竹竿發(fā)出吱吱的聲音。
門被徹底推開了。
只聽見“嘭”一聲,插在竹竿中的竹箭一瞬間向門口射去。
已經(jīng)抽出長刀的殺手,怎么會想到,數(shù)十支的竹箭等著自己。
長刀在手中揮舞,射向面門的幾支竹箭被披的粉碎,今夜正是月缺之夜,只有一輪如眉毛般的彎月掛在天上,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目不能視物。
憑著殺手的敏捷觀感,向致命之處而來的竹箭都已被劈碎,但是綠色的竹子在這樣的夜里,跟黑夜是一個顏色,況且郝俊武做的竹箭,又何止幾根。
一只竹箭射中了殺手的大腿,竹箭只用竹竿的張力帶動,再加上箭頭實在是太過粗略,只射進了殺手的腿中,約莫一寸,殺手一聲悶哼,見事不可為,便橫揮一刀將腿上的竹箭斬斷,準備跑路了。
郝俊武已站在了院中,見殺手要跑,手中的菜刀飛出,向著殺手背心而去,約莫十斤重的菜刀,被郝俊武扔出的速度,比起剛才的竹箭也差不了多少。
殺手回身擋了一箭,金鐵相交之際,殺手手中的長刀斷成了兩截,菜刀擦著殺手的肩膀飛了出去。
當殺手回過神時,郝俊武鐵鞭一樣的腿帶著呼呼的風聲。
殺手被踢的劃出幾米,竟暈死了過去。
郝俊武走過去一手拎起殺手,見還有鼻息,嘆了口氣說道:“下次得輕點”。
站在門口的趙文振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剛才他看見殺手的手已經(jīng)抓在了腰間的短弩之上,還為大武捏了把汗,如今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現(xiàn)在他知道郝俊武說的那話,并不是吹噓。
郝俊武解下竹竿上的繩子,將殺手臉同一個凳子捆在一起。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引來了趙府的其他人,幾個使役手里拿著木棍,神色匆匆的趕來,見趙文振立在門口,問道:“少爺,是不是來賊了?”
眼神四處打量著,見趙文振房間的一扇門已經(jīng)四分五裂,伸著頭朝屋內(nèi)望。
“打擾大家休息,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跟大武在捉老鼠,你們回去休息吧”。
玲兒立在人群中,怔怔的看著眼前狼藉,心想看來少爺是真的有病了,她不會相信打老鼠要拆門。
見無事,其他人便都四散回去了。
趙文振見玲兒有點不樂的走了,輕聲道:“傻妮子”。
點起蠟燭,將門板的碎片往旁邊踢了踢。
搬了張凳子坐在殺手的對面,等著醒來。
站在身后的郝俊武,一步走出,一巴掌扇在了殺手的臉上。
這次像是刻意控制了力道,只能聽見很輕的一聲脆響。
“大武,你干什么?”
趙文振是真有點慌了,剛才一腳差點把人踢死,現(xiàn)在又扇起了巴掌,真要打死了,自己做的這些不是功虧一簣了。
“我會很輕的,不打醒等到什么時候”。
趙文振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
一巴掌下去,沒有反應(yīng)。
郝俊武又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加大了力道,連著扇了三巴掌。
聽著清脆的響聲,趙文振的臉皮不禁跳了跳。
“咳咳,噗…..”。
殺手醒轉(zhuǎn)了過來,吐出一口血水,眼神迷離的看著趙文振。
“又見面了”
趙文振的聲音一出來,殺手就坐不住了,掙扎著想掙脫。
被立在一旁的郝俊武按了下來。
看了一眼郝俊武,老實了很多,只是一雙眼睛憤恨的盯著趙文振。
三天前才聽過的聲音,他怎么會忘。
“常在河邊走,難免會濕鞋,爺爺我今天算是栽你們手里了,是殺是刮痛快點”
趙文振還沒有說什么,郝俊武已經(jīng)一巴掌抽了過去。
殺手的頭直接被打向了一邊,差點又暈了過去。
“嘿嘿,叫你嘴硬”。
趙文振將一股強烈的笑意憋住,說道:“說說吧,到底是誰找你殺我?”
被郝俊武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殺手老實了很多,說道:“我只知道那人是蘇家的雜役,干活,拿錢其他的沒有必要知道”。
趙文振有些失望,看來不會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今昭昭的一箭之仇已經(jīng)得報,殺人他做不出來。
“你欠我妹妹一條腿”
殺手聽趙文振這么說,眼一閉說道:“來吧,痛快點”。
“我并不打算殺你,將你送去官府你覺的如何?”
殺手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說道:“我求你現(xiàn)在殺了我,我寧愿一死,也絕不會做大梁的階下囚”。
這到引起了趙文振的興趣,送去官府也就是刺配之罪,卻寧愿一死。
“你如果說出緣由,我便以你之愿”。
殺手長出了一口氣,頭低垂的下來,聲音中竟是落寞。
“我曾是邊境戍邊的裨將,可大梁軍隊,名為安天下,保黎民,卻行著茍且之事,朝中權(quán)臣私通軍營,為已謀私,圈地之況在邊境已經(jīng)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我不想在為這樣的軍隊效力,便棄甲逃了出來,無奈只能做這刀口吃飯的買賣”。
不想這殺手曾是戍邊的裨將,對于所說之話,趙文振半信半疑,自己到過青州,所見并沒有他所說的那般。
不過想起那日李格非和自己深談的話,便對郝俊武說道:“讓他走吧”。
郝俊武不情愿的給送了綁,殺手似是沒有想到趙文振會放了自己,立在地上愣了一會。
“算我欠你一條命,日后若是需要,盡管來找我”。
趙文振嗤笑一聲。
“我會找一個叛將做什么事,你只要記著,你欠我妹妹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