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起源于中國,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但今世所處之中國卻不是江隱所熟悉的中國,谷國更不是江隱所熟知的歷史中的任何一個朝代。得益于母親大人有俠女風范卻也是個才女,耳濡目染之后江隱對這個世界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總的來說,這個世界有堯舜禹湯,有秦王漢武,這之間大概三千年的歷史與江隱所知道的大概相同,但自隋唐之后,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問題,歷史開始發(fā)生了悄無聲息的改變,而至五代十國更是徹底的脫離了江隱所熟知的歷史軌跡。
盛唐之后,距今已有五百年,對江隱來說,這五百年的歷史極為陌生,很多耳熟能詳?shù)拿窒У膹貜氐椎祝紶栿@鴻乍現(xiàn),同樣的聲名赫赫,卻不再是江隱所熟知的軌跡。
比如現(xiàn)今之天下,是老朱家的天下,是朱元璋同志闖下的霸業(yè),國號卻不是大明,而是為谷,取意“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敝煸巴镜纳杰壽E也與江隱所熟知的大相徑庭,他之后的十六位皇帝,每一位江隱都從自己的記憶中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谷朝傳至現(xiàn)今已有三百年,年號隆德。據(jù)江隱估算,現(xiàn)今之疆域、制度、文化等等大致相當于自己熟知的明清時期,火藥肯定有,但江隱不知道現(xiàn)今之火藥的威力到底發(fā)展到了什么樣的程度,但這無所謂,江隱要弄火藥又不是去比賽,只是單純的去殺人而已。
火藥并不復雜,難的是比例,作為一名21世紀優(yōu)秀的消防員,這比例早已亂熟于心,原材料也很好找,無非是硫磺,硝石,木炭三種,這其中,硝石和木炭哪哪都是,硫磺卻不大好找,不過沒事,硫磺是一味藥材,那么藥店里必然會有,雖然不能去買,但可以去偷。誰去偷呢?當然是江隱自己去。
偷東西自然是不道德不好的行為,但江隱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他用了幾夜的功夫?qū)⒊莾?nèi)大大小小的藥材鋪偷了個遍,也不管其里面還有沒有人做生意,反正是一個都不放過,將所有的硫磺全部打包帶走了。
半個月后,第一批火藥制作成功,也就一小撮,充其量也就夠放個鞭炮,江隱的目的也就是放鞭炮,這第一炮放完了,江隱的心里便有了底,而后,大規(guī)模的生產(chǎn)開始了。也就在這個時候,手下的小弟們報告了一個消息,說叛軍要在月底舉辦誓師大會,地點便在城東校場。
你說巧不巧,土地廟和校場相鄰,所以江隱當即決定,就在這九月底,在校場上將叛軍全部炸上天。
距離月底,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江隱開始一邊抓生產(chǎn),一邊帶人挖地道,整個過程做的明目張膽,雖說沒有去宣揚,可也不禁止一幫孩子們?nèi)フf,總的來說,什么保密措施都沒做,所以知道的人不再少數(shù)。可偏偏就是沒人在意,想想也是,誰會在意一伙還在穿開襠褲的小屁孩去活泥巴,過家家呢。
多年后的江隱說,他這一輩子玩過很多次燈下黑,但最成功的就是他六歲時玩的那次,也就是這次。
時間是緊迫的,同志們是充滿干勁的,所以,他們提前兩天完成了部署,此時的校場下被這幫小同志們挖出了十余條地道,并布置好了十余個爆炸點,覆蓋了整個校場,炸死個成千上萬人不是什么難事。
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且偏偏這個時候,費老頭告訴江隱,說過幾天就帶他們前往老家,要給他們找到還在世的親人,對此,江隱嗤之以鼻且在心里冷笑:“等你能活過這個月再說吧?!?p> 九月三十日的誓師大會之前,江隱有十足的把握將所有的叛軍全部送下黃泉見閻王,可當誓師大會真的開始時,江隱卻陷入了極度的困擾,因為他千算萬算卻獨獨沒有算到,這場所謂的誓師大會簡直就是個花架子,滿滿當當?shù)男錾希挥袔装賯€真正的叛軍,余者都是被硬逼著參軍的民兵也就是原先的百姓,還有被硬拉來的老弱婦孺。
雖然罪魁禍首盧蘇、王受都在,只要引爆就能炸死他們,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要給陪葬,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江隱還做不出來,所以,他只能將不明所以異常興奮的馮泰拖走,遠離了人群,回到了土地廟。
昨夜,江隱帶著馮泰逃出了費家,本想今日一聲響后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可現(xiàn)在呢,事情沒辦成,費家也回不去了,不僅如此,費老頭肯定正在派人找他們兄弟倆,只要被費老頭找到,江隱的偽裝必然被撕破,他們兄弟倆的下場肯定不會怎么好。
土地廟也不是什么久留之處,費老頭或早或晚都會找到這里。城內(nèi)已經(jīng)不再安全,江隱很快便做出了這個準確的判斷??刹淮谶@里又能去哪呢?城外兵荒馬亂的,貿(mào)然出去,被災民吃了都有可能。
怎么辦呢,似乎是山窮水盡了,而所謂天無絕人之路,隔日的一場大亂讓事情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也直到這時候江隱才明白,為什么叛軍要搞什么誓師大會,又為什么只派出了幾百人參加,這是要鼓勵士氣,不僅鼓舞士兵的士氣,也鼓舞百姓的士氣。
盧蘇王受二人顯然早已知曉會有官兵來收復思恩縣,所以他們搞出了這么一出,江隱還猜測,他們本來是想把排場搞的再大些的,只是因為沒想到官兵來的這么快所以才草草了事,搞得這么不倫不類。
再聯(lián)想到費老頭突然要出城,顯然也是知道官兵要來了,所以想要避禍離開,卻沒有料到關(guān)鍵時刻江隱兄弟倆不見了,這么一耽擱,也就沒走成。
時也命也,不外如是。可畢竟官兵來了,收復思恩縣指日可待。且,既然官兵來了,與叛軍沆瀣一氣的費老頭必然沒有心思再來抓他們兄弟倆了,他們兄弟倆也算是得到了暫時的安全,畢竟年紀太小,叛軍就算再沒人性也不會讓他們這些孩子上城墻。
照江隱預料,明朝的官兵就算再怎么草包,總不會連城內(nèi)的這幫泥腿子都打不過吧??墒屡c愿違的是,官兵還真打不過城內(nèi)的這幫泥腿子。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一個月都他娘的過去了,這仗打的雷聲大雨點小,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一點進展都沒有。倒是有勸降的書信不斷射進城內(nèi),土地廟都收到了許多封,打開來看,說的竟是些天道大義,威逼恐嚇,總之都是些廢話,一點水準都沒有,最起碼也得寫上成功之后如何獎賞吧,可他就是沒寫。這樣的勸降信讓江隱認定,城外領(lǐng)軍的是個當之無愧的廢物,指望攻克思恩城,怕是得等到下輩子。
可問題是,城外的官兵現(xiàn)今是江隱唯一的指望,真是氣煞人。
這樣的日子實在太難熬,擔驚受怕不說,還得餓肚子,現(xiàn)在不比在費老頭家了,吃穿用度都得自己想辦法。能有什么辦法,還是得去偷,偷大戶,偷叛軍,誰家有糧就偷誰家,可饒是江隱帶著幾個孩子沒日沒夜的去偷,可還是不夠一幫孩子的吃食,餓肚子是難免的事情,幸運的是大家將就將就,總歸沒有餓死人。
現(xiàn)如今,談報仇只能是奢望,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