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機場粉絲見面會

　　今天的機場格外熱鬧，人流量堪比春運。但人流量不等于客流量，男女比例女性碾壓男性。

　　唐琬在機場穿梭，辦理值機，行李托運，跟父母道別，過海關(guān)。

　　出了中國海關(guān)，世界才安靜了那么點。也不叫安靜，叫做，正常。

　　關(guān)內(nèi)，來來往往興奮得嘰嘰喳喳，像一群被投食的麻雀那般吵鬧激動的女孩子；還有一小批沉著冷靜的幾個女生，見慣了大世面的樣子，脖子里掛著裝有長鏡頭的單反，一看就價格不菲，走在最前端，其他女生都看她們動向行事。

　　是顧與的粉絲。

　　女孩子們招搖的很，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家的極品愛豆，將顧與的名字以各種字體做成橫幅，頭箍，燈牌；將顧與的照片和卡通畫像做成海報、卡牌，舉手里，戴頭上，遍布機場各個角落——每個粉絲都是個行走的安利機器。

　　“呵?！碧歧吡藥籽邸挥脪撸魇礁鳂拥摹邦櫯c”接二連三闖入她視線。那個演起戲來一本正經(jīng)人模狗樣，下了戲就一活寶的顧與？記得他跟歐陽洵的西皮，“千與千尋”紅極一時，至今還在“茍延殘喘”。

　　唐琬不刷千與千尋，自然不知道，其實至今還是成的了氣候。

　　歐陽洵是她家夏瑤的！誰搶歐陽洵，她就與誰為敵！

　　她剛過完安檢外頭突然一陣喧嘩，躁動，尖叫聲和“顧與”喊聲混在一起，想必是見到本人了……

　　“今天顧與來機場了？！”給唐琬做檢查的小姐姐一臉興奮勁兒，小迷妹上線。

　　“看樣子是。”旁邊同事盯著安檢機器的顯示屏，檢查登機箱和隨身包。

　　“啊啊啊想去看！有沒有人來替一下我！”她機警的眼神突然射向唐琬，唐琬一個寒噤：大姐你淡定。

　　她見過夏瑤追星的模樣，那簡直——入教了，還是邪/教。

　　夏瑤喜歡歐陽洵的第一年，初二暑假，兩人在咖啡廳寫作業(yè)，外面艷陽高照，睜不開眼。

　　時針指向下午三點的時候，夏瑤手機突然鈴聲大作——手機庫存鈴聲中最刺耳最緊急的那個。夏瑤觸電般跳起，嚇得唐琬手一抖，在作文本上落下一大滴墨水……

　　“來了來了來了！”只聽見夏瑤激動得聲音發(fā)抖，雙手也抖，拿起手機刷微博，兩眼發(fā)光——餓狼見了肉般。

　　唐琬端起冰咖啡，偏頭看她表演，完全沒了寫作業(yè)的心思——這人怎么發(fā)病了一樣。來了？什么來了？姨媽來了還是銀行轉(zhuǎn)賬，值得這么激動？搞得跟，《還珠格格》里老佛爺回宮那場面似的。

　　不一會夏瑤手機傳出聲音，唐琬湊近了看——噢，歐陽洵新歌MV。

　　想起來了，都聽她叨了一個月，歐陽洵今天回歸，首發(fā)新專輯主打曲MV。阿爾茲海默癥患者在夏瑤復(fù)讀機式的啰嗦了一個月的情況下都能記住，只是唐琬剛在專心寫作文，一時沒能反應(yīng)過來。

　　她咬著咖啡吸管，有一口沒一口地喝，注意力倒是也被MV吸引了過去。

　　“嗯，還挺不錯。這歌好聽，你家歐陽洵這顏可以的。”畫面中男人美如畫，比女性更優(yōu)雅，比油畫更精致，同時又，男性的氣息呼之欲出，隔著屏幕都能嗅到荷爾蒙的味道……嗯，確認(rèn)過眼神，是個妖艷賤貨。

　　“是吧！是吧！是吧！嗷嗷嗷嗷嗷嗷，太太太太太帥了！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男人！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嫁給他！”

　　唐琬不發(fā)聲還好。就怕和小迷妹引起共鳴。你夸她愛豆，她絕對比本人被夸了還要開心；你夸她愛豆等于，將她全家祖宗十八代里里外外吹了一通彩虹屁。

　　唐琬開口就后悔了。

　　夏瑤激動得空出左手瘋狂拍她，右手還拿著手機，目光也牢牢鎖住屏幕，因此伸出左手在唐琬的臉、手臂、背、頭上一通亂拍毫無章法，唐琬躲都沒法躲，半口咖啡嗆在喉嚨，吞也不是吐也不是——低頭就是已經(jīng)寫了大半的作文，八百字，還差五十字。

　　看完一遍MV，夏瑤放下手機，兩只手抓住唐琬開始前后左右一通亂晃：“啊——怎么會有這么完美的人！歌好好聽好好聽！人也太帥太帥了吧！帥到慘絕人寰！啊，歐陽洵我的命給你！啊，我要激動哭了！救命！”

　　這一晃可好，咖啡被噴一半吐一半，唐琬開始瘋狂咳嗽，隨著夏瑤的劇烈晃動，咳嗽也咳不順暢，兩眼淚汪汪……

　　激動過后（大約有十五分鐘），夏瑤終于累了，停下動作，抹了抹眼睛，“咦？你也激動哭了??！”

　　唐琬：激動你大爺。我哭因為我要死在你手里了……

　　夏瑤根本沒留意唐琬那哀怨的小眼神，擦掉激動的淚水，拿起手機——開始第二遍。

　　***

　　前車之鑒，唐琬拎起包和鞋，光著腳跑離這位安檢小姐姐十米遠(yuǎn)，不要凳子，坐在地上開始穿鞋。談話聲依舊聽得見。

　　“見著了人又怎樣？人家又不認(rèn)識你。你更不可能嫁給他。安安心心相你的親去?！蓖履抗膺€是炯炯有神看著屏幕——兢兢業(yè)業(yè)。

　　“看一眼也是極好的！真人誒！3D不是2D！我才不嫁給他，他早就名草有主，歐陽洵的！”

　　唐琬：……

　　還是一只千與千尋？

　　旁邊一個叔叔好心提醒：“姑娘，鞋子穿反了?！蹦抗庵?，在質(zhì)疑她的自理能力——這一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獨生子女們……

　　唐琬：……

　　怪誰？怪顧與！怪顧與的粉絲！

　　唐琬家庭條件好，機票買的是商務(wù)座，能進(jìn)貴賓休息室，離了外頭的吵鬧。

　　夏瑤沒接過機——太累，人雜。而且以歐陽洵的性格，他并不會多看你一眼，沒有簽名沒有合照，更不可能和你肩并肩邊走邊聊天——助理都沒這待遇！親媽都沒這待遇！聊天？歐陽洵字典里沒有這個詞。

　　不過夏瑤給唐琬看過飯拍接機視頻——石破天驚，震耳欲聾，山崩地裂的尖叫聲……看完后她囑咐夏瑤：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保命，也不能去接歐陽洵的機。大概率踩踏事件現(xiàn)場。

　　顧與這聲勢，呵，唐琬在心里冷笑，小巫見大巫。還不及歐陽洵的一半。

　　唐琬這是已經(jīng)把歐陽洵當(dāng)?shù)苊每戳?，我們夏瑤的所屬物，?dāng)然不能這么輕易地被比下去！

　　擺脫了行李，她一個中號雙肩包，一身輕松，在貴賓休息室零食區(qū)的自助咖啡機點了杯拿鐵，等著它做。

　　門口一陣高音調(diào)的交談，她轉(zhuǎn)頭，進(jìn)來四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顧與的粉絲。

　　一個燈牌還在閃，粉色的兩個大字：“顧與”，閃瞎唐琬的狗眼。另一個大圓臉，頭上戴了個滑稽的大紅色發(fā)箍，上面長了兩只愛心，上面各有一個銀閃閃的字，一個是“顧”，另一個是“與”。

　　第三個，胸口一張大型照片，有一個燒餅?zāi)敲创?，唐琬看著，猜測是顧與真實的臉型大小，是一次畫報拍攝圖，唐琬可分不清幾月幾日代言什么品牌拍的。她對喜茶、K記新品之類倒是可能有這種博學(xué)程度。

　　這姑娘最為激動，捧著這張人臉像，像捧著——用唐琬的話說——像捧著自家祖宗的骨灰盒般尊重……

　　為什么？因為顧與在上面簽了名，就是剛才。

　　“我再看一眼再看一眼?！蹦莻€發(fā)箍女抓著“人臉”女一刻都不松手。

　　“別碰！小心蹭掉了！”“人臉”女一驚一乍，不知道的以為在懸崖邊行走，如此膽戰(zhàn)心驚。

　　“哎呀你都捧了一路了，好幾分鐘，早干了?！焙竺娴谒膫€女生，看著還算正常，除了手里那個裝有巨型長鏡頭的單反……視距或許和狙擊槍有得一比？唐琬揣測。

　　貴賓休息室很安靜，精英出沒的地方，素質(zhì)也是極高的。而且有不少腿上放著筆記本在辦公，四個女生在一個角落坐下，繼續(xù)小聲交頭接耳，抑制不住的興奮。

　　唐琬斜睨她們一眼，端起自己的拿鐵到另一個角落——距離她們最遠(yuǎn)的地方坐下。

　　然后好奇心作祟，拿出手機刷有關(guān)顧與的最新微博。

　　到處都是新鮮出爐還冒著熱氣的機場預(yù)覽照。

　　唐琬震驚，居然現(xiàn)場和粉絲互動起來了？

　　她不清楚顧與就這脾性，一直與粉絲相愛相殺，在網(wǎng)上看到愛他的就點贊，看到罵他的就開撕，完全沒一點作為愛豆的覺悟。

　　雨絲還是不足夠機靈。那些粉絲身上大可不必掛顧與周邊，特別是粉頭，幾個大字標(biāo)明自己微博ID掛頭上，說不定你家蒸煮點名要跟你合影！

　　網(wǎng)民顧對自己的粉頭、撕逼主力軍、活躍黑子，那可是一清二楚，對千與千尋也是。

　　落在唐琬眼里：這是要糊的節(jié)奏嗎？在哪不好偏要在機場找存在感，擾亂秩序？

　　粉絲的機場預(yù)覽，有合影照，低頭簽名照，拍手照。像個小型粉絲見面會……

　　唐琬萬般嫌棄。

　　商務(wù)艙享有優(yōu)先登機權(quán)。對那四個粉絲，眼不見心不煩，唐琬一聽到廣播就前去登機——上機第一人。

　　另一邊。

　　“祖宗，別玩了，都開始登機了！”經(jīng)紀(jì)人陶沐催促顧與，此人跟一只千與千尋聊的正嗨。

　　兩人一前一后過的安檢，這只千與千尋是去歐洲的，登機口與顧與反方向，因此兩人過了安檢就杵在那兒，真是苦了助理和保鏢……

　　“到時候記得打榜喲！我替歐陽洵謝謝你！”顧與給她一個飛吻。這是在幫歐陽洵宣傳新專輯。落在千與千尋眼里：顧與老婆好賢惠，好顧家，個人行程都不忘幫助老公歐陽洵的事業(yè)。這顆糖大家給我往死里嗑！

　　“一定一定！歐陽洵的事就是你的事呀！答應(yīng)我要跟歐陽洵好好的！”女孩子星星眼，今天蒸煮單方面發(fā)糖也是嗑上天了。

　　受到催促，顧與才慢條斯理前往登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