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輕又閑來無事去找權(quán)瑾,似乎誠心要笑話他似的。
“我聽三哥說權(quán)妃蕪那丫頭喜歡你?”權(quán)瑾隨意夾了兩口菜就放下來。聞人輕還以為他要聊什么,“關(guān)于這個,我沒什么好說的,公主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p> “那我怎么還聽說她最后與你見了一面就哭著離開了?”權(quán)瑾垂眸,無形之中給聞人輕帶來了一絲逼迫,他不適的起身,“沒什么還解釋的,我又不喜歡公主,今日見她也沒什么異常,估計早就無事了?!?p> “是嗎?”權(quán)瑾嘴角一扯。
權(quán)妃蕪自從剛才見到了聞人輕就一直精神恍惚,涼言情還以為她是沒有興趣,急忙問道:“我安排的一切你是不是都不喜歡?”
權(quán)妃蕪放下筷子:“沒有啊。”
冷淡的語氣還是讓涼言清覺得不太對勁,“接下來你想做什么,說出來我陪著你。”
權(quán)妃蕪淡淡搖了搖頭,“太子殿下你安排就好了,我都不介意。”這番話屬實讓涼言清沒了轍,他也不知道這鳳陽公主到底喜歡什么,有沒有什么愛好,這些他都一概不知,打聽回來的都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有點兒頭疼,不知所措。就在這時權(quán)妃蕪語氣平淡的說:“我累了,我想回去了?!?p> “額?!睕鲅郧逯揽礃幼咏裉爝@一切都搞砸了,只能從長計議討她歡心了,眼下只能順著她的意思來,“好,咱們回宮?!?p> 這趟出門就這樣無疾而終,甚至涼言清安排的晚上一起賞煙花都來不及實現(xiàn)就這樣無精打采的回了皇宮。
權(quán)妃蕪回到寢宮一言不發(fā)就躺在了床榻上一動不動,丫鬟們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上前,權(quán)妃蕪悶悶的說道:“都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p> 她沒想到聞人輕給自己帶來的沖擊力會這么大,本以為可以坦然面對,但還是承受不住,心攥疼攥疼。
忘記一個人怎么就這么難?這么難。
涼言清本想來看看權(quán)妃蕪卻被攔在了門外,其中一個丫鬟說道:“太子殿下,我家公主說她想一個人待一會兒,還請您不要上前去打擾了?!?p> “那你傳達一下,晚上要和父皇母后一起吃個飯?!睕鲅郧逭f道。
“好的,太子殿下慢走?!?p> 晚上權(quán)妃蕪細致的打扮了一番才前往涼王的寢宮,此時除了她其他人早已經(jīng)到達多時,她抱歉的彎了彎腰,“陛下,娘娘,抱歉讓您們等候的有點兒久了?!?p> “無事,快來坐?!睕鐾跗届o的說道。
權(quán)妃蕪這才走到?jīng)鲅郧迳磉呑讼聛恚赣H溫柔的拉過她的手,“這些日子住的可還習慣?”
“挺好的娘娘,多謝娘娘關(guān)心。”權(quán)妃蕪莞爾一笑,她在心中不斷提醒自己要端莊大方,不能給慶國丟了顏面。
“我已經(jīng)找人找好了日子,過幾天就準備成親事宜?!?p> 權(quán)妃蕪不動聲色地扯了扯嘴角,隨即點頭。
“行了,吃飯吧。”涼王說道。
隨后幾個人就安靜的吃起了飯,場面一度陷入沉默,權(quán)妃蕪沒有胃口的隨便扒拉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涼言清見她停下連忙問道:“怎么?飯菜不合口?”
權(quán)妃蕪搖了搖頭:“沒有,我不是太餓?!?p> 涼王看著兩人的動作甚是欣慰與高興。
深夜外面一片寂靜,街道上連個人都沒有,權(quán)瑾不動聲色上前,聞人輕正在一個人孤單的喝酒,他緩緩走過去拿起一旁還沒有動的酒喝了起來。
聞人輕已經(jīng)有點染上醉意,模模糊糊間看見一個身形神似權(quán)瑾的人,出聲詢問:“權(quán)瑾?”
“恩?!睓?quán)瑾側(cè)目而視,與他平坐。
“你怎么也來了?”聞人輕問道。
權(quán)瑾只是抬頭看了眼月亮,“睡不著?!?p> “我也是。”聞人輕頓了頓,“你今天問起鳳陽公主,我突然才發(fā)覺我好想傷了他的心?!?p> 權(quán)瑾沒有回答他的話,自顧喝起酒來,寒冷的夜風吹了過來,聞人輕卻仿佛沒有感覺般仍然大口灌起酒來。
權(quán)瑾低頭看了眼凌亂倒在一旁的幾壇酒,無奈扶額,隨后扶著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聞人輕下去,又把他安頓好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但是依舊睡不著,恍惚間想起之前教莫長歌騎馬來。
莫長歌一聽這話連滾帶爬上了馬背,不甘心的拽住韁繩,權(quán)瑾慢慢悠悠開口:“放松,把腳蹬在馬蹬上?!比缓笳f完又拍了馬屁股一下,不過這次比上次輕了許多,駿馬只是輕微開始跑起來。
權(quán)瑾的聲音又從空中傳來:“控制住繩子,不要太用力,那樣會勒的馬不舒服。”莫長歌開始按照他的指示行動操作,不一會兒掌握了技巧開始放松身體,盡量壓低自己的繩子,不緊不慢的動起來。
約莫過了一會停了下來,莫長歌雖然已經(jīng)基本能控制住馬了,但是她還是高興不起來,她還是更喜歡彈琴奏樂,嘴里嘟嘟囔囔:“太累了,沒意思。”
權(quán)瑾把馬牽過來拴住,笑了笑:“想帶你了解下我另一個世界?!?p> “恩?”
“我之前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騎馬來這里放縱自己,任汗水肆意的留下,不過這樣雖然身體累但是心里很暢快。”權(quán)瑾淡淡解釋道。
莫長歌在一旁安靜的傾聽完,聲音柔柔的似羽毛般飄來:“一歲一禮歲歲平安,生辰吉樂。”
權(quán)瑾聽到她的話語不禁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歲歲平安嗎?”
“如果快樂太難,那就歲歲平安。”莫長歌又解釋了一句,歲歲平安,即使生生不見,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太多生死離別了,她不愿他過多參與。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選擇,權(quán)瑾扭頭看向她,炙熱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只能頂著目光沖他一笑,“看我干什么?”
“好看?!蔽唇?jīng)大腦的話語脫口而出,連權(quán)瑾自己都愣住了,更別說莫長歌了,她早已經(jīng)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立馬扭頭看向別處。
此時太陽已經(jīng)下山,兩個人就依偎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天色競相連在一起,莫長歌眼瞅著天色逐漸發(fā)黑,可身邊的人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看在他又年長一歲的份上莫長歌只能乖乖的坐在一旁,眼神放空,腦子放空,困倦感立馬襲來。
搖搖晃晃最終倚在權(quán)瑾的肩膀處,重物感襲來,權(quán)瑾低頭瞅了眼旁邊已經(jīng)睜不開眼某人,出聲笑了笑,越發(fā)覺得她越來越可愛和真實,而他又何嘗不是呢。
“哇,流星哎,快許愿?!边^了不知多久,莫長歌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就被天上一閃而過的流星吸引。
她一臉期盼的看向權(quán)瑾,“許愿了嗎?”
“沒有。”
“為什么?”
“因為~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p> “什么?”
權(quán)瑾看著她發(fā)愣,不自覺笑出了聲,“我的愿望你不知道?”
“我為什么知道?”莫長歌被他越說越蒙,本來就剛睜眼還沒睡醒,腦子死機狀態(tài),被他這樣繞來繞去更不知道他在講些什么了。
“你。小傻瓜,我的愿望是你在我身邊?!?p> “我的愿望是你在我身邊?!边@句話一直圍繞在莫長歌耳邊,盤旋徘徊。
當初的愿望還能實現(xiàn)嗎?
回憶。
權(quán)瑾回來后徑直穿過大堂,“她呢?”
小廝回應(yīng)莫長歌在后院清菀沒有出來過,他便大步跨去,此時的莫長歌正在樹上晃動著兩條腿抬頭仰望繁星點點,無所事事,享受著片刻的安靜。
權(quán)瑾一進院子就發(fā)現(xiàn)她在樹上,沒有看見自己的到來,嘴角一抽,一步一步靠近她。
“下來?!?p> 一道略帶點威嚴但又夾雜著無奈的聲音響起。
莫長歌聞聲瞧去,低頭看了看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小心翼翼拽著裙角跳下去,權(quán)瑾在一旁默默注視,伸手扶住她。
下墜的沖力讓她來不及站定直直朝著權(quán)瑾撲去,“怎么投懷送抱?”莫長歌頓時推開他,手里的觸感轉(zhuǎn)瞬即逝權(quán)瑾握了握手又松開。
“既然殿下回來了,我可以走了吧?”莫長歌輕聲詢問,這一問本來嘴角還掛著淺笑的某人面色下沉,“我沒不讓你走。”
她無力地哭笑不得,擺手:“那行,我走了~”
“等一下?!?p> 莫長歌挑眉望去,就聽見低沉纏綿的嗓音傳到自己耳朵里,“一歲一禮,歲歲平安?!?p> 少女的裙擺隨風而起,肆意飛揚,男子的話讓人久久難忘懷,她聽見她自己沙啞的呢喃:“我陪你守歲吧?!?p> 以往的新年權(quán)瑾都是一個人蜷縮在房間整夜難眠,皇宮里的熱鬧與他無關(guān),他也不愿參與,守歲這一習俗在自己的記憶里從來沒有過,但此時權(quán)瑾透過她的眸子看到自己眉目含情,細水長流,“好?!?p> 而后莫長歌坐在火爐旁先是小聲的低吟淺唱,又絮絮叨叨講了很多兒時學習琴棋書畫的故事,等到午夜實在撐不住沉沉睡去。
這期間權(quán)瑾只字未言,做了一個靜靜地聆聽者,此刻什么也不需要想,就這樣把心沉寂下來,荒蕪的心已經(jīng)不再布滿荊棘,反而吹進了風播下了種子。
他看著她沉睡的容顏,悄悄將她抱上床獨自出門。
如果快樂太難,那就歲歲平安。歲歲平安,即使生生不見。
可是他不甘心生生不見。
怎么可能生生不見?
叫他如何不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