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華南笙恢復過來。十八年的時間在眼前如電影般放映,即使是以三倍速,那也是整整六年!
經(jīng)歷恍恍惚惚之后,他感受到四肢傳來的掌控感,感受到指間細微之至的動靜,感受到微微飄動的眼睫毛。那種無法掌控身體的感覺消失了,自己的身軀回來了。
六年時間讓他已經(jīng)分不清現(xiàn)實,花了好長時間才漸漸回憶過來。
腦海里陡然一陣清明,難道這六年過去,自己還沒死去么?
手指間傳來攥著紙張的感覺,眼前一片光亮,鑲嵌在石頭里的長亮珠子再一次刺激他的眼睛,他又閉上了眼睛。
自己穿越到諾蘭的身上之時,那個時候自己好像正在看著兩張紙,只是無比困頓,然后自己就穿越了?
“醒了?感覺如何?”華南笙耳邊傳來一句話,初聽竟是有種陌生感,仔細聞去,是記憶深處的沫沙。
“這是哪里?!比A南開口
他的喉間愈發(fā)干燥,像是極長時間沒有飲水,傳來的刺痛讓他干咳起來,平躺身軀蜷縮起來。
“你只是睡了一夜,做了個好夢?!蹦尺f來一塊布帛,上面沾水,放在華南笙的嘴上。
“是夢么?”華南笙大驚,六年時間竟然是一場夢?一夢六年?這是不是太過神奇了。
他掙扎著爬起來,頭重腳輕的眩暈感讓他昏昏沉沉。老者依舊坐在火爐邊,沫沙坐在一旁。自己手里抓著的兩張紙不知道什么時候成了灰燼,剛想要抓起,灰燼卻自然而然降解,一絲灰都不剩。
“老師,我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在別人的身體住了十八年?!?p> “這是你的機緣,夢中的人和事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你可以選擇告訴,也可以選擇不說,這是你的另一個身份?!崩险咦兊貌煌?,語氣竟然變得中氣十足,之前表現(xiàn)出的虛弱完全不見。
“身份?”華南笙不懂。
老者沒了聲響,似乎不打算回答華南笙的問題。于是,華南笙看向了沫沙,沫沙也沒回答,自己盤算著自己的事情。
這是搞什么?
華南笙擺了擺愈發(fā)沉重的腦袋,在穿越諾蘭身體之前的最近這段時間里,奇怪的事情一一浮現(xiàn)在他眼前。從見到沫沙,到她施加的奇特屏障,再到奇怪騎士追殺,接著是老者引領神游,以至于現(xiàn)在的十八年穿越,期間還夾雜著諸多讀物。一件件事情歷歷在目,一件件似乎都能用一根線貫穿起來。
他一輩子經(jīng)歷的神鬼之事遠遠沒有這一個月來經(jīng)歷的多,看似很奇怪的事情,卻十分符合邏輯,看似平靜無波的水下,一定隱藏著些東西。
順了順,理了理,華南笙腦海里蹦出兩個詞。
信仰!世界!
老者從小到大說過的大世界,華南笙經(jīng)歷神游后,已然相信。老者從小到大對他所訴說的信仰在另一個世界中也得到印證,這兩點交織在一起,加上老者的平日的表現(xiàn)。華南笙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大陰謀!
這和老者遺留下的冊子中的一個故事很像,以一個人的一生下一盤大棋。華南笙現(xiàn)在多了這種想法,會不會老者這么多年只是在培育棋子?在密謀布局?試圖下一盤大棋?
想到這里,華南笙不禁膽寒。
十七年來沒有動靜的大世界,怎么在這一個月瘋狂的顯露。各方面史料,各方面情報,甚至還有親身“經(jīng)歷”,這越看越像是一場陰謀。
難道說,老者篤定自己能去往這個世界?
否則,如此行為意義何在?那老師為什么要和我說這些?
華南笙正要發(fā)問,沫沙卻說道:“他們來了!”
“誰?”
“邱之章的部隊?!蹦郴卮鸬?,細眉緊鎖。
華南笙一陣恍惚,一夢六年,這事情竟然被他忘記。
“我睡了多久?”華南笙摸摸腦袋。
“一夜,現(xiàn)在已經(jīng)天明?!蹦车溃S即伸手指了指一處角落,“那里還有些干糧,你要是餓了,可以吃點,一會還要打架。”
此時,老者卻是站起身來,腰背不在駝,挺得很直,猶如青松。
“南笙,最后一次打架了,我讓你見識見識空神的信仰有多強大?!崩险哒f時平淡,一舉一動的氣勢彰顯十分強勢。
華南笙頭更加疼了,聽聞老者這句話時,他十分不是滋味,心里想是種了苦瓜,苦極了。
老者十幾年來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待自己和親兒子一般。若真有什么陰謀,唉!
華南笙心里嘀嘀咕咕:那還能怎么辦?只能認了唄。
眼下重要的還是將這些人給解決,邱之章這作惡多端的東西必須要宰掉!
屋子外,噪聲越來越響。馬匹嘶鳴聲、槍械撞擊聲等等,但以華南笙的耳力可以分辨出來,他們并沒有靠近。這讓華南笙有些不解,為什么不大舉進攻?
老者、華南笙、沫沙都沒有出門,正經(jīng)坐著,都沒有輕舉妄動。、
門外,邱之章的大軍已經(jīng)列隊完畢,烏泱泱的一大片人,前排已經(jīng)蹲下,手中的槍端了起來,瞄準著什么。
而邱之章騎著馬在云老部原來的營地四處游蕩。任何人見到邱之章的馬匹都要為馬匹丟下點眼淚,馬兒實在是太慘了。
邱之章坐下的大馬不斷喘著粗氣,饒是它這樣巨大的身軀也架不住邱之章這樣的肉球。滿是白雪的地上多了一道很粗的痕跡。別的馬兒可以提起馬蹄跑步,邱之章的馬匹馬蹄根本抬不起來,只能慢慢的挪動。
“娘的,給老子把炮拉上來!”邱之章突然大怒道。
自己冒著風雪走了一夜的路,來到云老部,發(fā)現(xiàn)云老部已是人走部落散,火氣刷的一下上來,直沖腦殼。遠處只有一處石頭屋子亮著光,怒不可遏的邱之章打算大打出手。
說是炮兵,其實就是八架土炮。但架不住邱之章能吹,硬是編了個炮營,八架土炮被擦得锃亮,光灑下如同一面鏡子。
天地間的雪已經(jīng)停了,一片白茫茫,任何微弱的光在這種環(huán)境里都會被無限放大。雖是白天,云層依舊厚重,但光線在雪上反射后刺眼無比。
另外一匹白馬上,白袍人冷眸神思,盯著石頭屋子,覺察到一股危險的味道。但四周滿是白雪,白袍人握緊只剩的一只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愈發(fā)亮堂。
八架土炮很快被人推了上來,很快的裝填,做好準備,對準了面前唯一一座石頭屋子。
邱之章回頭看了看白袍人,后者對他點了點頭。
“給老子放!”邱之章怒極反笑,刺耳笑聲在雪上闖蕩開。
屋內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華南笙三人聽見了邱之章的笑聲,也知道即將就有炮彈來襲。
沫沙,老者面色沒什么變化,仿佛十拿九穩(wěn)。華南笙就不同了,他現(xiàn)在很慌亂。
“那是炮啊!一炮下來,整個屋子四分五裂,我們會被炸死的!”華南笙說道。
“不要慌,炮擊沒有用的?!蹦车f道。
他們如此多的準備可不是兒戲,區(qū)區(qū)幾枚炮彈就試圖攻破小屋?無異于癡人說夢!
只是華南笙并不知情罷了。
談論間,土炮響了,接連八聲。
華南笙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