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可巧，莫宛心在自己十四歲生辰宴上初遇向良玉，為玉公子的風(fēng)采所傾倒。之后，情竇初開的莫二小姐完全失卻了平日里的冷靜以及孤傲清高的風(fēng)骨，竟然滿心滿眼都是向良玉，做出了一些罹患相思病的小姑娘慣會做的事情，也就是送送手帕、香囊之類的事罷了。
也是她不走運，竟然被莫小蓮偶然間窺破了端倪。她這個三妹妹也是霸王個性，自以為抓住了她的把柄，便以此要挾她。
她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自然不允，兩人之間起了爭執(zhí)，拉扯間，她被莫小蓮?fù)葡铝顺靥痢?p> 落水之后，她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時只聽說莫小蓮也落了水，至于詳細(xì)情況到底如何，她卻根本無暇顧及。因為，當(dāng)時她正在遭受人生第一次重大的打擊。
她之所以會被推下水，而沒有防備，是由于兩人爭執(zhí)之時，莫小蓮告訴她向良玉早就有了心愛之人，那就是太后的侄孫女，秦明月。莫小蓮讓她別癡心妄想了。
心上之人早就心有所屬的噩耗讓她全沒了方向，惶惶然被推落了荷花池。她醒來后更是無心辯解，才被莫小蓮惡人先告狀，還被禁了足。
被禁足的那一個月，她的確沒有見過晨露。而沉浸在自怨自艾情緒中的她就這么忽略了身邊丫鬟的去向，或者，那時她以為自己被禁足的同時，也被禁止跟晨露見面，因為晨露會武藝，會私下里帶了她出去。
現(xiàn)在想來，保不齊那時候晨露就因她而受了苦。身邊其他人卻為了顧及她的心情而隱瞞了下來。必定是這樣的?？墒?，再怎樣也沒有向良玉什么事?。?p> “清霜，那向大少爺他……”
“他將小姐救上來就走了！”
“走了？”走得倒快！也是，他必定也不想惹上她這么個麻煩。那個時候那么混亂，會不會并沒有旁的人注意到這件事？只要沒有人提，就不會有事吧？
“小姐！晨露還被關(guān)在柴房！”
“你怎么不早點說？”
“小姐，小姐，清霜只顧著小姐……是清霜的錯！”
“不，錯不在你！錯在二夫人！什么都沒有弄清楚，就聽了一面之詞，定了晨露的罪。更何況，管家的是我的母親，她不過是協(xié)助母親而已，怎可越過母親，一個人定奪？”
莫宛心披衣下床，在清霜的幫助下整好了衣裳，又對著銅鏡理了理鬢發(fā)，淡淡笑道：“清霜！走，我們?nèi)グ殉柯毒瘸鰜怼！?p> “小姐！我們不是應(yīng)該先告知夫人么？”
“娘親歇下了，就別去打攪了她。我自己的丫鬟，自己救?！闭f著話，就已經(jīng)走出了房間。
清霜看著自家小姐不同往日的舉動，有些不解。
小姐向來是不管事的，今天這是怎么了？
可是她來不及細(xì)想，點了盞燈籠，就急急追趕著莫宛心而去。
天已然黑了，烏云遮月，不見天光，回廊屋前卻都點著風(fēng)燈，燈光影影綽綽。
清霜舉著燈籠在前面帶路，莫宛心不急不緩地走著，頭腦中盤算著怎樣才能將晨露帶出柴房。就這么還想著事呢，卻已經(jīng)到了目的地。
柴房上了鎖，門口臺階上守著個婆子，已經(jīng)裹了襖子，靠著門、蜷著身子，睡著了。
“去把她叫醒?！蹦鹦牡偷偷穆曇舻?。
“是，小姐?！鼻逅昧俗约倚〗愕牧?，上前拿燈籠照在了那婆子的面上，原來是大廚房燒火的魏婆子。
“魏大娘，魏大娘……”清霜喊道，見對方睡得死沉死沉，便蹲下身子，用手推了推那魏婆子。
“誰啊？誰??？大半夜的不睡覺！喊什么喊？招魂呢？……”魏婆子被人擾了清夢，脾氣不小，言語間帶出了些污言穢語。
“魏婆子！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眼前的是誰，再想想自己要不要積點口德！”清霜也是火了，對有些人本就不需要客氣。
魏婆子聽來人口氣不對，便覺著肯定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了，睜開一雙渾濁的老眼，定睛細(xì)看。
“啊！是二小姐！怎么這么晚了，二小姐還來這下人呆的地方？是老婆子瞎了狗眼，瞧我這張臭嘴，冒犯二小姐了?！闭f著，魏婆子舔著臉，用手打了自己兩耳光，聽著啪啪響，下手卻并不重，連個印子都沒有留下。
莫宛心看著這婆子的作態(tài)，冷冷笑了笑，“既然知道自己錯了，就該有個做錯事的樣子！難道沖撞主人，這兩下就夠了么？清霜，還等什么？給我掌嘴！什么時候，我滿意了，什么時候停！”
清霜心下詫異，下手卻沒有留情。因為，今天打晨露板子的，就有這個魏婆子。
于是，只聽得“啪啪啪”的巴掌聲和魏婆子的求饒聲。
魏婆子雖然背后有人撐腰，可也不敢真的和莫家大房嫡出的小姐對上，只得伏低做小地求饒。
莫宛心只想給這魏婆子一個下馬威，讓這婆子對自己有敬畏之心，這樣才能更順利地將晨露救出來。所以，只打了二三十下，她就淡淡道：“夠了，清霜。我看這下魏大娘該長長記性了，以后說話之前，會掂量掂量什么話可以說，什么話不可以說了。免得污了他人的耳朵?！?p> “是，是，二小姐，老奴記得了。”魏婆子一向是那種奸滑之人，懂得看清形勢。這柴房是莫府里一個偏僻的所在，一般沒有人會來，更何況是天已黑了，連半個人影都瞧不見，這個時候不低頭，顯見著是不行了。
“記得就好！看在魏大娘這么多年來為莫府勞心勞力的份上，今兒個本小姐就不再罰你了。不過，本小姐今晚來這兒還有一件事情要辦。你給我把柴房門開開吧！”
“柴房門開開？這，這可不成啊！”魏婆子當(dāng)然知道莫宛心的來意，柴房里關(guān)著二小姐身邊一等的大丫鬟，二小姐的意圖不言而喻，可這是二夫人關(guān)起來的人，她一個老婆子可不敢給輕易放了。
“怎么不成??？”莫宛心冷冷地道：“這是莫府的柴房，我是莫府的小姐，這柴房里關(guān)著的是我身邊一等一的大丫鬟，而你，不過是莫府的一個三等下人。憑你，也敢攔我？快點，還不快把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