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東京暴雨其一

　　今天的課程是代課老師幫忙上的。

　　老師有位親戚去世了，于是請假去參加葬禮了。

　　呆在校園里也許很難發(fā)覺，不過東京的葬禮確實(shí)變多了不少。

　　感觸最深的自然是喪葬從業(yè)人員和寺廟，因?yàn)樵岫Y離不開這些人的操辦。

　　在這種行業(yè)里工作感覺很微妙，行情好其實(shí)是不幸的象征，行情不好又吃不上飯，而且需要時時刻刻注意自己的表情和態(tài)度。

　　最近葬禮越來越多，他們成了霓虹最累的人。

　　為了準(zhǔn)備考試，小林和佐佐木一起去了學(xué)校外面的書店。

　　路過了六七座公寓，他們見到好多場告別儀式和出殯的喪葬隊伍。

　　“小泉純子已經(jīng)安葬了吧?！?p>　　小林想起了寵物店的老婆婆，忍不住問了一句。

　　“上周日的時候就安葬了?！弊糇裟就稚系某鰵涥犖?，“不過沒有守夜，也沒有告別儀式或者出殯?！?p>　　“墓地本來是留給活人憑吊的，但是小泉的墓地會有人去探望嗎？”

　　佐佐木沒有回答。

　　東京的市中心就有墓地，出殯的隊伍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們也注意到了，最近的喪葬隊伍有點(diǎn)多。

　　再結(jié)合妖怪的傳聞，城市里的氣氛顯得有些陰沉。

　　兩個年輕人聊了幾句：“這群人怎么跑到城市里發(fā)喪來了？”

　　“沒辦法，墓地就在市中心?！?p>　　“為什么要把墓地放在市中心啊，丟到郊外不好嗎？”

　　“年輕人要放尊重些！”有位老人忍不住說了他們一句，“墓地是別人的祖產(chǎn)，比這些高樓大廈的歷史還要悠久，可不是能丟來丟去的東西！”

　　“說什么歷史悠久，根本就是腐朽落后……”

　　“你說什么！”

　　“別吵了，我們走?！绷硪粋€人拉走了自己的同伴，“我的小學(xué)同學(xué)佐藤前段時間也去世了，聽說是妖怪作祟，最好離葬禮什么的遠(yuǎn)一點(diǎn)。”

　　“佐藤？就是那個身材不錯的辣妹？我還想追她的?！?p>　　“我告訴你，有個男生把佐藤叫到家里過夜，結(jié)果當(dāng)天夜里就死掉了?！?p>　　“警方還沒查清楚那個男生的死因，佐藤也死掉了。”

　　“別說得這么可怕啊……”

　　“這是事實(shí)?！?p>　　當(dāng)時特勤課才剛剛成立，看來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對此，小林和佐佐木也無能為力。沒有多做停留，兩人繼續(xù)趕往書店。

　　這里是老師推薦的地方，復(fù)習(xí)教材也是老師指定要買的，不需要他們進(jìn)行挑選。所以他們覺得應(yīng)該很快就能買完。

　　然而……

　　“店主去參加告別儀式，明日開門。”

　　小林望著店門口的帖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接連遇上這樣的事，兩人的心頭也蒙上一層陰霾，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強(qiáng)烈。

　　佐佐木攔下一輛出租車：“去上次去過的三越百貨吧?！?p>　　“好?！?p>　　一天的課程剛剛結(jié)束，兩人應(yīng)該感到輕松才對。

　　不過車窗外的天空漸漸陰沉下來，灰暗的夕陽劃過高樓大廈的玻璃幕墻，消失在陰云之后，用陰影籠罩住了東京。

　　好像要下雨了。

　　這將會是夏季的第一場雨，入夏之前的最后一場清涼。

　　又或者，這是寒春的最后一次反撲……

　　兩人到達(dá)三越百貨的時候，外面已經(jīng)下起了小雨。

　　將夜的天空中雨絲飄蕩，突如其來的寒意打了東京的游客一個措手不及。大家抱著肩膀在雨中穿行，嘴里埋怨著昨天的天氣預(yù)報。

　　什么晴天，這不是下雨了嗎？

　　“誠惠四千日元?！?p>　　佐佐木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鈔票遞了過去。

　　小林也沒有跟她搶，一個人下車撐開了油紙傘，在車門口等待著佐佐木。

　　“兩位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在這里等你們?！彼緳C(jī)師傅提醒了一下，“下雨了，現(xiàn)在又是傍晚，恐怕不好找車?！?p>　　佐佐木站在傘下，又拿出了四千日元：“那麻煩師傅了?！?p>　　“不麻煩?！?p>　　兩人并肩走向三越百貨。

　　他們的腳步很搭，肩膀偶爾會碰一下，不過不會撞在一起，在同一柄傘下也不會覺得擁擠，只是距離有些太近了。

　　小林能感受到她體內(nèi)節(jié)節(jié)攀升的氣息，比平時凜冽許多。

　　“好雨知時節(jié)：此人的靈覺與心象之力因環(huán)境因素獲得增強(qiáng)。”

　　“備注：隨風(fēng)潛入夜，殺人細(xì)無聲。”

　　佐佐木的信息面板多出來這樣一條狀態(tài)。

　　顯然，佐佐木的雪之力因?yàn)檫@場小雨獲得了增強(qiáng)，但是系統(tǒng)的備注卻更值得玩味，好像預(yù)示了什么不祥的東西。

　　收起傘，兩人直奔賣書的區(qū)域。

　　但是一路上他們遇見了幾位同學(xué)，其中就有森田的閨蜜和幾位追求者。森田死后，她們好像接納了那幾個男生，關(guān)系還不錯的樣子。

　　“你們也是來買教科書的吧。”女孩兒們嘆了口氣，“這里的已經(jīng)賣光了，其他班的同學(xué)下手太快，已經(jīng)一本不剩了?！?p>　　佐佐木感覺得到實(shí)力的提升，卻有些心煩意亂。

　　“謝謝提醒?！?p>　　“不用客氣?！?p>　　佐佐木表現(xiàn)得很冷漠，言語間又很有禮貌，距離感非常強(qiáng)烈?？傊麄兇蛄藗€招呼就離開了商場，小林和佐佐木也下了樓。

　　嘩——

　　就這一出一進(jìn)的功夫，還不到五分鐘，外面的雨絲已經(jīng)變成了雨幕。

　　“不如，今天先到這里?！毙×謸沃鴤悖坝暝絹碓酱罅?，還是先回學(xué)校吧?！?p>　　“不行?！弊糇裟竞苷J(rèn)真地看著小林，“今天必須買到教材?！?p>　　“沒必要這么拼吧……”

　　“買不到的話，我會睡不好覺的?！弊糇裟咀ブ×值囊聰[，“我討厭自己要做的事被意外打斷，只要商店不關(guān)門，我就不回去。”

　　你都這么說了，我總不能把你丟在這里吧。

　　小林拉著佐佐木走向出租車：“那就繼續(xù)。”

　　嗡……

　　引擎聲幾乎淹沒在雨聲里，車窗上覆蓋著一層落不盡的雨水，斜斜地向后飛去，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喪葬隊冒著大雨前進(jìn)，隊伍里好像混進(jìn)了扛著鋤頭的老頭子。

　　美麗的少女被大雨困在街頭，幸好有好心人把她們帶回了家。

　　烏鴉和鳥雀落在屋檐下，頭頂?shù)闹刖W(wǎng)里纏著幾個干枯的蟲殼。

　　但是無人注意這些支離破碎的不祥之兆，因?yàn)橛暝较略酱罅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