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1921年10月。
袁世凱已故五年有余，國內開始了軍閥混戰(zhàn)，以曹錕為首的直系軍閥成為北洋政府的實際掌權者，此外，被直系戰(zhàn)敗的皖系始終虎視眈眈，望有一日可卷土重來，與直系軍閥合作的奉系也因矛盾沖突而劍拔弩張。
上海各區(qū)域也被一波波外國入侵者劃分為英租界、法租界和美租界，租界之外的地盤又盤踞著最大的黑幫—黑龍幫，所以上海這個繁華之地時時發(fā)生著槍戰(zhàn)沖突。
而以應凌墨為首的應家軍隊也日益壯大，成為常據(jù)在上海的一批勢力第二的軍閥，袁世凱去世后，應凌墨未再聽從應天勛的指令投靠段祺瑞，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段祺瑞為首的皖系在袁世凱死后，接手北洋政府的短短兩年時間里，就被直攻而來的直系軍閥打敗。
他已經受夠了再去聽誰的指揮，他要自己做主，在自己的地盤稱霸，所以這次，在這五年時間里，他養(yǎng)精蓄銳終于壯大了自己的勢力，成為上海灘占據(jù)半壁江山的軍閥。
可近來，日本人越來越囂張，頻頻在上海鬧事，而北洋政府因為向日本人貸款的緣故，對日本人的所做所為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百姓們更是敢怒不敢言。
這不，今日，在上海灘霞飛路又出現(xiàn)了這樣的場景。
幾個日本士兵笑嘻嘻的堵住一賣花姑娘的去處，女孩被嚇得驚恐萬分，可圍觀群眾也只是對那日本士兵們怒目而視，就是不敢有人上前阻止。
女孩腦門直冒冷汗，她雙手緊緊箍著花籃，將頭緊緊埋下，想去沖出人群，可她剛跨出一步，就被那日本士兵用槍托給擋了回去。
幾個人嘰里呱啦的盯著她，不懷好意的笑著，女孩見狀，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嘴里說著：“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求求你們?！?p> 可那些日本士兵笑得更加猖狂，忽地，一士兵示意另一士兵上前，那士兵將頭仰得高高的，嘴里唔咧咧的將圍觀人群趕了幾步遠。
接著，他一把拽住女孩的頭發(fā)扯了過來，將女孩拽到在地，剩下的幾個日本士兵見狀瞬間興奮了起來，背著槍在原地跳著走著，圍了個圈。
女孩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住的磕頭求饒，那拽人的士兵干脆一腳將人踹翻在地，當女孩再度轉過身來時，嘴角已帶著血跡。
圍觀人群一片唏噓，心里罵著這幫狗娘養(yǎng)的日本人，可女孩還在那名日本士兵的手下蹂躪，他伸手扯掉了女孩的外衣，女孩忙伸手拽回，日本士兵用槍托死命搗著她的身體，讓她不能再動彈反抗。
女孩被打的意識模糊，這時又上來一名日本士兵，準備對人上下其手。人群中突然被撥開一道縫隙，緊接著，浩浩蕩蕩的一隊人擠了進來。
人們看到為首的是個女子，知曉這又是上海灘赫赫有名的影姑娘來了。只見這女子漠然的走近那些日本士兵，在外的幾名日本士兵剛想攔截她，下一秒，就被女子身后的一眾黑衣人用q抵住了腦袋。
那兩名日本士兵正沉浸在欺凌的樂趣中，完全沒意識到危險已悄然來臨，姜舊影停下腳步，漠然的看著這些人丑惡的嘴臉，忽地，她冷冷的抬起腿，一腳將兩名背對著她的日本士兵踢翻在地。
兩人在地上痛得打滾兒，好一會兒，才罵罵咧咧的站起來，從腰間摸出槍就要教訓她，可姜舊影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將兩人踢翻在地，這一次，她用腳死死踩住一名日本士兵的臉，腳下的人因為疼痛臉部表情越來越扭曲，她看著默然有種快感，再次加重了腳上的力度。
這時，另一名日本士兵從地上爬起就要跑，姜舊影迅速拔出槍，看也沒看，憑借一秒的余光，她朝逃跑士兵的方向開了一槍，士兵嚇得雙腿打著顫，眼睛緊閉，半晌，才發(fā)覺，這名女子剛才那槍是將自己頭上的帽子打了個稀爛。
好險！好險！
姜舊影冷漠的看著腳下不住求饒的士兵，心中騰生出殺意，可轉而，男子叮囑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記住，這段時間鋒芒要收斂些，如非必要，少下殺手?！?p> 想到這兒，她放下手中的槍，可腳下并不留情，狠命一踩，那日本士兵疼得哇哇大叫，她終于松了腳，神色傲然的環(huán)視著這幾名日本士兵，大聲說道：“滾！永遠別在我們中國的地盤上撒野。”
接著，她用日語又冷冰冰的重復了遍。
幾名日本士兵表情嘩然，惡狠狠但又膽怯的看了眼這個女子，接著，他們攙扶起那已經被踩的不能起身的同伴，邊警惕邊膽戰(zhàn)心驚的盯著那女子，慢慢推開人群，等走得遠些了，他們架著人這才灰溜溜的跑了。
姜舊影將q扣回腰間，不爽地看著幾人逃竄的背影，恨不得此刻能將人拖回槍斃，可眼下的局勢，她并不能這樣做。
正想著，一道急促的聲音傳了過來。
“影姑娘，影姑娘！大少……，大少他……”應凌墨手下的方城急匆匆跑了過來，自從張副官叛變投靠日本人后，應凌墨便提拔上了方城做自己的副官，因為不再為袁世凱做時，應凌墨為便沒了少將的身份，手下士兵也都稱他為大少。
“應凌墨怎么了？”姜舊影問道。
方城喘了口氣：“大少要回BJ城！應司令……，應司令昨夜被刺身亡！消息剛剛傳過來！”
“什么？”姜舊影驚訝道。
“走，回去！”
書房內。
姜舊影與應凌墨對峙著，她頗有些生氣的看著他：“為什么我不能一起去？給我個理由。”
“我一走，黑龍幫肯定要鬧出大動靜來，你留在這里幫我料理事情?！睉枘谄崞岬难垌⒁曋?，眼眸之中是沉重的交托與信任。
姜舊影冷靜了下來。
“我知道了，那你一路小心?！痹谶@五年的相處時間里，起初，她是恨他的，恨他見死不救，恨他心腸冷硬，冷漠無情?？沙酥?，應凌墨確實再沒有什么能讓她挑出刺來的，他對她很好。
找上海最好的師傅教她習武，教她認字，教她做事，帶她見識這頗負盛名的上海灘。也會在她陷入危險之中時，不顧一切地來救她，會把手上重要的事交給她來做。
而應凌墨為兌現(xiàn)了當初的承諾，他給了她足夠的權力讓她去懲罰，去殺日本人，可奇怪的是，在這五年時間里，她對日本人的恨并沒有因為她無盡的殺戮而消失，反而是越來越重，她幾乎是上了癮。
有時她在想那個五年前的自己，會覺得是一場夢，那個人，那個膽小、怯懦無助的女子怎么可能會是自己的。她現(xiàn)在雙手沾滿了鮮血，可是她不后悔，她有時并不敢承認，她在享受著殺人的快感，在慢慢變成惡魔……
“嗯，放心，等我回來，我們一起除掉黑龍幫。”應凌墨潭目漆漆，雙眸染著濃重的狠狠殺意，除掉黑龍幫，他就成為上海灘首屈一指的領軍人物了，連曹錕都要敬他三分。
“嗯！”姜舊影莊重的點頭。
“對了，介紹個人給你認識?！睉枘牧伺氖?，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身著淺色西服的男子走了進來，鼻梁間架著金絲邊眼睛，黑發(fā)柔軟的被梳了上去，整個人溫文儒雅。
姜舊影驚訝的看著來人，怎么會是他？
“辛……郁時？”
辛郁時淡淡一笑，應凌墨也有些驚訝，看著二人問：“你們兩個認識？”
辛郁時禮貌且溫和的答道：“有幸在南京曾和舊影小姐一起共事過?！?p> 再次見到故人，那些已被她刻意忘記的記憶忽而復活了一般，一幕幕被挑起，在她眼前播放，在南京，當年在南京……，她還是憑借應繚塵的幫助才僥幸活了下來。
“哦？竟然這么巧合，舊影，郁時兄是五年前跟隨我做事的，早知你們認識，我就應當把郁時兄從BJ城早早調離回來了?！睉枘f。
姜舊影沉浸在回憶中，沒有反應。
倒是辛郁時，見到她如今的模樣時，確實有些感慨了：“舊影，沒想到幾年不見，你變化如此之大了，想來，那時你也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時光荏苒阿，沒想到還能在這兒見到你?！?p> “是阿，真是巧?！苯f影回過神看著他道：“不知郁時兄眼下在哪里做事？”
辛郁時笑了笑：“我就是個讀書人，手里只會捏著筆桿子，多虧了應先生提拔，我現(xiàn)在才得以在《民報》工作，說來，都要感謝應先生為我提供了個這么好的差事呢，舊影?！毙劣魰r看著她柔聲問道：“不知你現(xiàn)在可還有興趣在報社工作，與我共事阿？”
“不了，郁時兄。”姜舊影莞爾一笑，沒有過多解釋。
“好了，郁時兄，舊影，既然你們兩個認識，那事情就好辦了，舊影，你聽著，郁時兄現(xiàn)在多為我提供各路軍閥的內部消息，我回BJ城后，若有重要消息，可通過郁時兄的內線傳達給我，切忌輕舉妄動，知道嗎？還有最近日本人愈發(fā)猖獗，有向國內挑起戰(zhàn)爭的意圖，這陣子盡量不要與日本人發(fā)生沖突?！睉枘诘馈?p> “嗯?！苯f影平靜的應了聲。
“對了，郁時兄，前段時間，你說陜西一帶有革命軍活動猖獗是什么情況？”應凌墨轉身問道。
辛郁時推了推眼睛，目光幽深犀利：“聽說最近革命黨成立了專門組織，叫蘇維埃共dang，在此之前，陜西一帶有波勢力很大的革命黨隊伍，聽說為首的叫池喬，這個人名不見經傳，可自從他擔任了隊伍指揮官后，和各路軍閥土匪交戰(zhàn)，很少有失手的時候，他本人在革命軍中也有很大的聲望。”
“池喬？……，蘇維埃共dang？……”應凌墨思忖著，他輕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