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眠苗
千苗一屁股坐到旁邊爬滿青苔的石頭上,雙手抱著頭一臉痛苦狀,白皙的臉頰染上一絲紅暈。她抬頭看向站在前方一臉冷漠的死面癱,小聲說道:“讓我歇一會,就一會,馬上就好。”
江眠沒有作聲,轉(zhuǎn)過身去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
千苗揉揉太陽穴,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否是正確的,只能憑著感覺帶著江眠瞎走。
歇息了一會兒之后,千苗覺得自己的惡心感好多了,只是胳膊看起來情況不太樂觀,血液已經(jīng)浸透了當(dāng)時草草包住傷口的布料。
她瞄了一旁的江眠一眼,感覺他不是很著急的樣子,忍著劇痛解開被染紅的繃帶。
果然,傷口因?yàn)闆]有得到好的處理稍微有點(diǎn)惡化,千苗一時間有點(diǎn)不知所措,想著自己身上什么都沒有,萬一真的爛掉了怎么辦。
正當(dāng)她出神之際,身后又響起了那冷冰冰的聲音:“廢了,砍掉吧?!?p> 江眠微微睜開眼睛,看向背對著在自己的千苗,十分不合時宜的說道。
千苗沒有回頭看身后的人,悄悄翻了個白眼,對這個一點(diǎn)人情味都沒有又嘴上不饒人的人簡直厭惡到了極點(diǎn)。剛想還嘴說些什么,卻感到身后一陣涼氣襲來,江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千苗的身體止不住的有些打顫。
“需要幫忙么?”千苗扭頭,對上江眠那一潭死水一般沒有波瀾的眸子,近的仿佛能感受到江眠呼出的氣息打在自己的臉上,好像寒風(fēng)在削在臉上。
千苗嚇得當(dāng)即打了個嗝,嗝兒的一聲突然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整個人一顫。
江眠沒想到她會有這個反應(yīng),整個人明顯的愣了一下,接著又恢復(fù)了那樣一副處事不驚的模樣。
沒有浪漫曖昧的氣氛,沒有怦然心動,沒有少女滾燙的臉頰,只有在那之后千苗無止境的打嗝聲,幾乎每嗝三秒鐘她的胸口就會顫動一下,吸進(jìn)肺里的空氣變成一個一個無法控制的嗝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剛開始的江眠對著她的這個反應(yīng)覺得有些好笑,略有興致的看著她說話。
“我…嗝,我不…嗝,停不下來嗝”千苗每說一句話都用盡自己的全身力氣,急得她滿臉通紅,小小的嘴巴一張一合,胸口微微起伏著努力的調(diào)整呼吸想要壓抑這種感覺。
隨著時間的增長,江眠看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坐在地上打了兩分鐘的嗝的少女,開始感到不耐煩了,冷著語氣說:“行了,我給你治胳膊,你別煩我了?!?p> 千苗緊緊的握著小拳頭,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敢吭聲,只打著嗝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江眠抬手,伏上千苗胳膊上還在了血漣漣的傷口,沒一會工夫她的傷口就止住了血,看著地面上臟兮兮的布條,他的眼里透露出一絲嫌棄之情,索性不管了,手拿開自顧自的靠到一旁的樹邊。
千苗看著自己已經(jīng)不流血了的胳膊,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你怎么…這么厲害嗝…什么都會…嗝”
江眠不想回答她的問題,心想著自己都快成了世界最強(qiáng)了,當(dāng)然什么都會。
誰知千苗又搖了搖頭,補(bǔ)刀道:“就是…不認(rèn)路…嗝”
江眠被狠狠的嗆了一口,到知道敢這么跟自己頂嘴的人她可是第一個。
千苗深呼吸了兩口,努力的壓抑著從胸腔里涌上來的那股氣,最后以失敗告終,堅(jiān)持了五秒后還是嗝了出來。
江眠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內(nèi)心的怒火,實(shí)在受不了了,湊到千苗面前低聲說:“你看著我的眼睛。”
千苗壓著自己的胸口死死的盯著他金黃色的眸子,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難得的略微有一絲不耐煩。
江眠本來死死的盯著千苗的眼神突然向一邊瞥了瞥,千苗下意識的也跟著移動了目光,就因?yàn)檫@一個走神,江眠本來什么都沒有的手上突然出現(xiàn)一條正在蠕動的黑色鲉蟲,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長,雖然牙還沒長全,但長相已經(jīng)極其駭人。
他冷著臉一甩手,這條蟲“啪”的一聲被甩到千苗的臉上,千苗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這樣一只活蹦亂跳的蟲子沖著自己的面門飛了過來。
這下可好,何止是不打嗝了,連呼吸幾乎都停止了。
一秒鐘后,千苗殺豬一般的尖叫聲響徹在森林里,叫人聽了簡直肝腸寸斷。
江眠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像小孩子的惡作劇得逞了一般得意。
“江眠?。。。。?!”千苗幾乎失去了理智,顧不上全身的疼痛“騰”的一下從地上站起身來揮起拳頭就要打向江眠的臉。
江眠又恢復(fù)了他那張撲克臉,一歪頭躲過這一擊,心里卻一驚。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江眠上下打量了這個少女一番。
二十歲的少女和烏金的鐮刀。
之前沒有仔細(xì)觀察過這個女生,這不就是自己此行來萬漠荒的目的嗎。
為什么會在這里遇到她。
江眠微微皺起了眉頭,一邊躲著少女如雨一般揮下來的小拳頭一邊內(nèi)心詫異到,心里亂作一團(tuán)的江眠聽到耳邊少女全然不顧形象的咆哮罵聲都變小了好幾倍。
“你到底什么毛???有你這樣的人嗎?戲弄人很好玩是嗎?!!”千苗被嚇得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起來,心里的怨念就著這一次他的戲弄全然爆發(fā),已經(jīng)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了現(xiàn)在只想胖揍這個男人一頓。
江眠被撲的坐到地上,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少女小小的手,看著她那張漲紅了的臉上還掛著隱隱約約的淚水,突然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這個被蟲子都能嚇哭的嬌小女生真的把凝聚結(jié)晶打的連灰都不剩?
江眠毫不費(fèi)力地推開這個幾乎要撲到自己身上揍人的少女,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結(jié)冰的聲音再一次在空氣中響起,氣溫驟降。
“起來。”他蔑視的看向跌坐在地上的千苗,聲音冷到比空氣的溫度還低,一抬手從手中結(jié)起的冰錐欻欻的貼著千苗的臉頰飛過,釘在地上。
千苗還沒從上一波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看向眼前突然嚴(yán)肅起來的江眠和驟降的空氣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死期將至了。
江眠對自己的信息只字未提,而她卻一字不差清清楚楚的大喊出了江眠二字。
千苗的手拄在冰冷的地面上,都是塵土的地面上突然結(jié)起了薄薄的一層霜。她向后摸了摸,握緊了手里的巨鐮,眼神死死的盯著眼前渾身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男人。
一聲高昂的鳥類鳴叫響起,劃破這危險的氣氛。
千苗昂起頭看向頭頂,發(fā)現(xiàn)是幾只巨大的黑色烏鴉盤旋在兩個人的上空。江眠收起手掌,皺緊了眉頭,一眨眼間湊到了千苗的耳邊,低聲說道:“萬漠荒到了,你的任務(wù)完成了?!彼鹗制角绲牟弊由?,讓千苗有些喘不過氣。
“以后,別叫我再遇到你。”江眠的冰冷的臉緊緊靠在千苗的耳邊,幾乎是在用氣聲說話,千苗整個人仿佛置身冰窖,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江眠說完了之后就消失了。
頭頂?shù)臑貘f盤旋了幾圈之后也先后的離開了。
千苗的脖子上結(jié)了薄薄的一層薄冰,凡是江眠觸碰過的地方都好似刀割一樣的疼。
千苗跌坐在地上,過度緊張以至于一直處于缺氧狀態(tài)下的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來,抬頭看向那幾只烏鴉離開的方向,知道江眠已經(jīng)走了,自己已經(jīng)沒有危險了。
他不殺我了嗎?他剛剛說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千苗扭頭看了看自己已經(jīng)不太疼了的傷口,仿佛做了一場不太真實(shí)的夢。
以前夢到江眠的那次,是在暗示我些什么嗎?
千苗再次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出神,搞不懂這個男人在想什么。
與此同時的天上,幾只烏鴉揮起翅膀并排向南部飛去。
初升太陽散落的陽光打在江眠略顯凝重的側(cè)臉上,他身旁那只烏鴉上的帶著黑色斗笠的男人開口問道:“主人,我們不去木寇城堡了嗎?”
江眠的眸子里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平靜,心里有些許失落。
他沉默了一會,沉聲說道:“折返?!?p> 已經(jīng)沒有必要了。
那么弱的人,沒必要如此大動干戈,等到她真正的變強(qiáng)了,她自己會來找我的。
江眠瞥了一眼千苗所在的方向,不易察覺的彎起唇角。
太久的話,我可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