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千苗
東方的太陽從遠處的群山中抬起頭來,蟲潮四下散去,留下建筑內(nèi)的一片狼藉。
木寇收起身后墨綠色的藤曼,火槐抖了抖自己的翅膀,火紅色的羽毛飄落。
這場戰(zhàn)斗,終究還是勝利了。
木寇轉(zhuǎn)過身,棕色的毛絨馬甲上纏繞進了幾只飛蟲的尸體。
他神情略有一絲嚴肅,一改平時嬉皮笑臉的眉眼。
千苗躲在柱子后面,發(fā)覺已經(jīng)安全了后走了出來,有點擔憂他們的情況。
對于幫不上忙還惹了很多禍的自己,她感到很愧疚。
天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鳥叫,在這過分安靜的空氣中劃開一道口子,打破了沉默。
一只金色的大鳥停在城堡寬敞的大門口,不知道是否可以稱之為鳥,因為它真的比普通的鳥大上十倍不止,后背足以坐上兩個人,張開的巨大羽翼阻隔住陽光在地面打上一片陰影,差點讓人以為烏云遮住了太陽。
黃金色的羽毛在風的吹拂下看起來柔軟的好像一條毛毯,金色的眼睛盯向大廳的方向。
一位拄著拐杖的瘦瘦小小的老頭從飛鳥上跳了下來,明明頭發(fā)都白了整個人卻煥發(fā)著一種神采奕奕的光芒。
“多克!你回來了呀!”或壞身邊的銀色小虎看到被喚作多克的人走到大廳,開心的叫出了聲,向前一撲就又恢復(fù)到小正太的形象一路小跑到多克的身邊。
火槐和白湘也走上前迎接老者。
千苗看著小老虎一跳一跳的跑過去,心想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小孩子講話呢。
木寇頭也沒回一下,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多克處理一下這里,其他人現(xiàn)在都回去休息吧?!?p> 他走到千苗身邊,微微彎腰湊到她面前:“晚上七點,來我這里,我有事問你”接著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千苗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在大廳的眾人,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為什么偏偏自己什么都不記得,在這個地方像個傻子一樣。
千苗深深的嘆了口氣。
多克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被濺的到處都是的黑色粘液,一邊摸著小老虎的頭一邊問一旁正在扎頭發(fā)的火槐。
“發(fā)生了什么?怎么把這里搞成這個樣子。”
火槐嘗試著重新打理好自己的形象,拿著簪子戳了兩次之后失敗了,垂頭喪氣地說跟蟲子大干了一架而已,沒事,沒人受重傷。
“我這個還不算重嘛火姐”
一旁的白湘指了指自己的臉,一臉不愿意地說。
“都要毀容了好嗎”
火槐看了看嘟著嘴的白湘,像一個鼓起來了的包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再過個一個小時就痊愈了,連個疤都不留,我都羨慕死了,你就別訴苦了?!?p> “行了行了,你們快去睡吧,我要開始干活了,好久沒輪到我大顯身手了?!倍嗫酥糁照惹昧饲玫孛?,上下打量了一下戰(zhàn)斗現(xiàn)場,露出了一絲胸有成竹的笑容,皺紋嵌進了眼角,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好好,那我們就去休息啦,多克辛苦啦!”白湘揮了揮手,臉上的傷確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好轉(zhuǎn)。
打好招呼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千苗回去之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脫了下來在浴缸里好好的泡了個澡,一覺睡到了傍晚,直到敲門聲響起,才從夢中驚醒過來。
她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忘記了夢的內(nèi)容,只記得好多雜亂的腳步聲充斥著她的耳朵,有人叫著她的名字,斷斷續(xù)續(xù)的,一聲一聲的錘在她的心臟上。
她用力的想要呼喊,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窗外橘紅色的天空,太陽已經(jīng)落下了。
千苗趕緊穿好衣服打開門,看到白湘已經(jīng)等在門口?!翱炱唿c了,我們過去吧?”
她點點頭,跟在白湘的后面走到木寇的門前,兩人一路無言。
白湘抬手咚咚咚的敲響了木寇的門,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了進去,火槐已經(jīng)在屋里了。
白湘拉著千苗坐到火槐旁邊,自己坐到側(cè)方的位子,木寇對著大家。
“你確定是在萬漠荒找到她的?”木寇轉(zhuǎn)頭看向白湘,又問了一次。
“是的,當時她就杵在那里不動,差點被穹龍叼走。”白湘點了點頭,一副很肯定的樣子。
木寇皺了皺眉頭,轉(zhuǎn)過頭再次問千苗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
千苗感覺自己的頭簡直都要爆炸了一樣的痛,看著這三個人嚴肅的表情,不知道他們究竟要干什么,渾身都在冒冷汗。
“我真的不記得了,我睜開眼,就在那個地方了。”
“不應(yīng)該啊?!蹦究芟蚝笠豢浚吭诹松嘲l(fā)靠背上,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沙發(fā)把手上。
“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個失憶的女孩子,需要我們的幫助而已,結(jié)果你居然能把鲉蟲引到這里來,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厲害很多?!蹦究苋嗔巳嘧约旱念^發(fā),奶黃色短發(fā)被揉的有點亂了,細細密密的發(fā)絲搭在額前。
“那種黑色的蟲叫鲉蟲,非常記仇,又可以無限分裂,但是鲉蟲跑得很慢,所以他們外出時一般看到這種蟲都是直接逃跑的,很少迎戰(zhàn),就算是在森林里迎戰(zhàn)了,只要跑出那座森林,它們就會迷失方向,失去我們的氣味,不會追出來這么遠的。”木寇說著看了千苗一眼:“為什么它們這次追了這么遠,你身上帶了什么氣味很重的東西嗎?”
千苗回想了一下自己來到這里時,除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外身上什么東西都沒有,就搖了搖頭:“我身上什么都沒有,只有一身衣服?!?p> “那身衣服我檢查過了,沒有任何問題,就是用普通的奈明草編制的衣服?!卑紫嬖谂赃呎f了一句。
“你不知道這里是哪里,對吧?”
木寇盯著千苗的眼睛,翠綠色的眸子里寫滿了不信任。
“不知道?!鼻缬终f了一次,被這種眼神盯著,她內(nèi)心的焦躁感再一次涌現(xiàn)了上來,稍微不耐煩地說。
木寇從千苗的眼睛里看到的確實都是茫然,就嘆了口氣,眉頭松了松。
“那你還真是個大麻煩了?!?p> “這個世界分為立世界和層世界,我們身處的就是層世界。
你可能以前有看到過一種名字叫鋼鐵的冷冷硬硬的東西在天上飛,人類在水里面游,或者是好長好長的一座城堡,那都是立世界的東西。而我們這里是層世界,只有龍和鳥才能在天上飛,碰到水會削弱戰(zhàn)斗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屬性?!?p> 接著木寇抬起手,藤曼從他的手心里鉆出來,綠色的葉子包裹住他的手,他在自己的手心里再次開出一朵玫瑰花?!熬拖裎?,我是木屬性,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把自己變成一棵樹?!?p> “火槐是只火鳳凰,她可以隨意點燃她想點燃的東西。”木寇手上的葉子都指向火槐。
火槐嘴里叼著煙斗,本沒有冒煙的煙斗突然冒起白煙,那是她點燃了煙草。
“白湘是斗士,近戰(zhàn)殺傷力很大,她和她的刀可謂是相依為命?!蹦究苷f到這里,打趣般的笑了笑。
“信不信我用這把刀殺了你!”白湘瞪了木寇一眼。木寇撇了撇嘴,打了個哈哈就糊弄過去了。
“你大概率是個立世界的人,萬漠荒那地方,一般不會出現(xiàn)活人的,百年來更是沒有一個人在里面出現(xiàn)過。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錯,你才掉到層世界里來了。”
木寇深呼吸了一下,撇了千苗一眼,欲言又止的說道:“又或者說…你的能力在立世界已經(jīng)控制不住了,影響了立層世界平衡運行法則,你才被分到這邊來了?!?p> 木寇說著說著,又搖了搖頭,開始否定自己。
“可是…那你為什么會記得你的名字呢?按理來說,被分到這邊來的人,不應(yīng)該保留任何記憶的才對。”
他皺起眉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緩緩開口問道:”你一定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屬性沒有顯示出來,如果你不如實說的話,我們?nèi)齻€分分鐘能弄死你。”
千苗聽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作何回應(yīng)才好,半晌才頓頓的說出一句:“我想…應(yīng)該是沒有的?!?p> 木寇呵的輕笑了一聲,一眨眼的功夫,從木寇手心竄出來一只尖銳的荊棘刺停在距離千苗眼球不到五毫米的地方,她的睫毛都要搭在尖銳的刺上,而幾乎在同一時間,后者的瞳孔猛地一收縮,眼前堅韌的荊棘條被從距離眼球一厘米的地方切斷,刀口之平整不像是常人所為。
“精彩。”木寇收回自己的法術(shù),一段小小的血紅的荊棘刺掉在千苗白色的裙子上。
“我就知道你不簡單?!?p> 此時的千苗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湛藍色的瞳孔收縮到很小,心里仿佛有一萬張鼓在猛敲。
高度緊張下的千苗幾乎手腳都麻木了,整個人仿佛浸泡在冷水里一樣止不住地發(fā)抖。
火槐夾著煙斗的手抖了一下,顯然她沒想到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有這么快的攻擊速度
一旁的白湘目光尖銳,眼里充滿了警惕,右手死死地按住腰間的刀鞘,身體呈預(yù)備攻擊姿勢,好似一只蓄勢待發(fā)的狼,盯緊著獵物時刻準備著拔劍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