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含山掌門尊處,師俊非先行施禮,再將那呈裝寒氣的瓶子遞給掌門。
師俊非只在進山的第一天看見過淵含山的掌門,此人仙風(fēng)道骨,鶴發(fā)白眉,給人一種世外高人的感覺,雖然已經(jīng)很老了,但依舊很威嚴(yán)。
師俊非第一次見到他,便有一種尊敬之意自心底油然而生。
掌門看了看,道:“此物陰盛陽淺,與我們的任意一件法寶都不相合?!?p> “那是什么?”
“始混沌開辟,大千世界衍生,每一世界皆有天地,天地始分陰陽,陰陽交合,我界又分六界,分別為人、神、靈、鬼、妖、魔。人、神、靈三界陽盛陰淺,共主一套修行之道,即我們口中的仙途正道;鬼、妖、魔三界陰盛陽淺,主另一套修行之道,即為邪魔外道。”
“哦哦。”師俊非聽得津津有味。
掌門接著說:“這個東西,非正道之物,乃是外道鬼界之物,我依稀記得,曾有一本外道古籍上記載,它叫做:銀錚雪氣。這東西,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師俊非愣了愣,他不想撒謊,可他感覺不能說。
“掌門,我不想說?!?p> “嗯,那好吧,不過這個東西我要沒收。”
“???”
“你知道嗎!為什么在正道之界內(nèi),會出現(xiàn)有人成魔的情況?”
“我......不知?!?p> “我年近百歲,一輩子在遍讀天下古籍,終于讓我找到許多蹊蹺之事的真相了。幾千年前,外道一直時常侵我正道,這樣便帶來了一些外道典籍和外道之物,正道中人不乏有求道心切的人,他們利用這些修習(xí)外道之功,導(dǎo)致走火入魔,最后死去。殊不知這些都是外道的陰謀,修習(xí)外道之功走火入魔之人只有用外道的特殊之法才能解救。不過就算能解救,那之后也會成為外道之人,無法再回歸正道?!?p> “直到幾千年前出現(xiàn)一位大成者,以絕對的力量肅清正道內(nèi)的外道之人,隨后在正道與外道的交界處設(shè)置陣術(shù),阻擊外道,從那之后,就再也沒有外道侵犯。但他們還留有典籍與外道之物在此界內(nèi),這些東西使不少正道之人走火入魔,禍害不淺?!?p> “原來是這樣?!?p> “我猜測這東西應(yīng)該是幾千年前外道留下的,被你偶然碰到的?!?p> “呵呵,算是這樣吧?!睅熆》菗蠐项^。
“幸好你還沒有啟用它,這個東西就放我這兒,我會先將其封印,之后再看看有沒有什么法子湮滅它。”
“是,那弟子先退下了?!?p> “嗯,去吧?!?p> 師俊非離開后還是很糾結(jié),掌門的一席話雖然讓他知道了許多,但還是沒有解決問題啊。他不能直接說出唐珣,免得掌門誤會,這片天地對“魔”這個字太忌憚了。
“沒辦法,先去藏書樓看看吧?!?p> 唐山海離開唐門后,一路前行,傍晚時,他找了一處客棧休息,這個客棧的不遠處就是玉蛟門。
暮色降臨,唐山海獨自一人潛入玉蛟門,來到師玄道的房間。
“什么人?”
師玄道正在房間收拾行李,突然察覺到有人闖入,便喊了起來,但還沒喊出聲就被捂住了嘴巴。
“爹,是我?!?p> “泊名,是你啊?!?p> “是啊,爹,我要出一趟遠門,順便來看看你。”
“你個天殺的不孝子,還知道來看我?”師玄道又喜又怒。
“是兒不孝?!?p> “哼!”
“爹,您收拾行李,準(zhǔn)備去哪兒???”
“這里的事已了了,我該去看看本門的生意了。自從大長老仙逝之后,這玉蛟門的生意就都交到老夫手上了,老夫還得時刻關(guān)注門內(nèi)事務(wù),可真是一天都沒有歇過啊。大長老比我會做生意,可惜剛被選為大長老就英年早逝了,劉明洲這家伙就索性把這門內(nèi)的生意都推給我了。幾十年如一日啊,劉明洲,到了下面我再找你算賬。”師玄道向他抱怨著。
“爹,您也別累著,實在不行的話就讓門主另擇良人唄?!?p> “另擇良人,你想得倒容易。門主去了血山,至今未歸,還不知道怎么樣了,我這把老骨頭得替他看好這個家啊?!?p> “門主此去血山,的確兇多吉少,但衍東樓衍先生不也去了嗎,您不用太擔(dān)心?!?p> “但愿他們能平安歸來吧!”師玄道嘆了口氣,轉(zhuǎn)移了個話題,道:“你這次要去哪兒?。俊?p> “我要去采幾味藥?!?p> “藥?什么藥唐門里沒有?”
“肅玉龍涎草,雪拐不世參,長卿紫蛇葵?!?p> “這幾味藥不是普通的藥啊,能采到其中一種便需耗費許多心神,更何況三種,發(fā)生了什么?”
他正準(zhǔn)備說時,門外突然傳來動靜。
“我得走了,回來再來跟您說吧?!?p> “好,一路小心?!?p> “嗯?!?p> 唐山海跳窗而去,師玄道上前關(guān)窗,突然門外有人喊道:“爹,您睡了嗎?”
“哦,還沒睡呢?!?p> “那我進來了。”
“嗯。”
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是師泊欲。
“泊欲,這么晚了,有事嗎?”
“爹似乎格外地開心?。俊?p> 師玄道意識到了,趕忙收了收表情,道:“這不是把門內(nèi)事務(wù)都交給他們了嗎,可以稍稍輕松一陣了。你呢?你找我有事嗎?”
“我的境界遲遲無法再進一步,我想出去歷練一番,明天一早就走,過來跟您說一聲?!?p> “嗯,泊欲啊,求上進是好事,不過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時候娶個媳婦回來啊?”
“這......沒想過?!?p> “你個不爭氣的東西,走走走走走。”
師玄道生氣,將他推出門外,“嘭”一聲關(guān)上門。
“那爹,我明天一早就走了啊?!?p> “走走走,永遠都不要回來?!蔽堇飩鱽砝先藨嵟穆曇簟?p> 師泊欲搖搖頭,無可奈何地離開了。
沈亮如今還在玉蛟門內(nèi),他去確認(rèn)了那件事,果然如師玄道說的那樣,他自嘆自己就如井底之蛙被陳峰騙了三年的同時,也暗自發(fā)誓,好好修行。
如今他經(jīng)常前往書閣,尋求典籍,也經(jīng)常請教前輩,旨在重造自身。其中他已認(rèn)師玄道為師,凡有不懂的地方,便會第一個跑去問師玄道。
夜里,陳峰突然醒來,此刻他在一處山洞里修行,想要完全煉化玄龜甲。
修行間,他漸漸停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然后看了看身邊熟睡的少年,微微笑道:“資質(zhì)還可以,稍微培養(yǎng)培養(yǎng)你或許以后對我有大用?!?p> 血山內(nèi),墟鏡辰在謹(jǐn)慎前行,他的身邊是衍東樓,那日衍東樓去追墟鏡辰,最終還是在墟鏡辰進血山之前追上了他,隨后他便與墟鏡辰一道進入了血山。
墟鏡辰突然停住了腳步,衍東樓環(huán)顧四周,然后看向他,道:“門主,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東西改動了,我的腦中好像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聽門主這樣一說,我似乎也有一點這樣的感覺?!?p> “是什么呢?”
“門主,現(xiàn)在我們還是多注意眼前吧,那些事等以后再說吧。”
“有道理,在這里,得格外小心,走吧?!?p> “嗯?!?p> 深夜里,唐珣在睡夢中突然醒來,他猛然坐起,眼角一顆晶淚不經(jīng)意間落下。他突然感到些許心痛,此刻他在黑暗中目光呆滯,不知為何。
唐珣在唐山海的小院中,白日里什么事都沒有,就是練練拳。他聽唐山海的話,沒有出去,他知道,這里是對他最安全的地方。
唐居然隔兩天便會來一次,只是遠遠地望著他,沒有上前來。唐珣不經(jīng)意間與他對視的時候,感到毛骨悚然,他的眼神很可怕,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樣。
唐丘山倒是沒有來過,自那天在十八層獄出來之后,一直相安無事。
這要歸功于唐山海,那天之后,唐山海與唐丘山有一次談話,唐山海以唐珣被帶至第五層為由,向唐丘山討了個“免罪書”。
大概過了七八日,一個弟子來此留下一封信,便離開了。
唐珣撿起信,拆開一看,是唐丘山寫給他的,上面寫著后天是唐丘山八十歲的大壽,他愿不計前嫌,邀請?zhí)偏憗砀把?,只圖個熱鬧,上面還說屆時會有很多其他門派的人來,讓他不用擔(dān)心。
唐珣見此,撇撇嘴,對著信自言自語道:“你還不計前嫌了?是我被你們給抓去受折磨的,真好意思啊!”
一晃便是兩天后,今天是唐丘山的八十大壽,一大清早便聽到炮仗聲與嘈雜聲,唐珣不打算去的,依唐山海囑咐,在他回來之前都不要輕易離開這個院子。
但半上午的時候,一個弟子跑過來,隔著院墻跟他說話。
“唐珣,門主今日八十大壽,門內(nèi)所有人都要去,你也必須要去。”
“我不會去的?!?p> “家主點名要你前來,要把你介紹給江湖同道,畢竟你是我唐門宗師唐山海的孩子,很多人都想結(jié)識你呢!你若不來,先且不說你自己,會給宗師帶來不好的閑話?!?p> 唐珣想到了唐山海,他有些猶豫,但還是堅持了,道:“我父親讓我在此反省,不能輕易出去,否則就是對唐門不敬。”
“嗯,這樣啊,不過家主說今日有宗師的朋友來,宗師好像托他們帶了什么東西來給你,你不來也不強求,不過會給你留位子的,你不來的話,稍晚時候他會把宗師托人帶回來的東西親自拿過來給你?!?p> 那弟子說完就走了,唐珣聽著聽著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他自言自語道:“若我不去,他也會來,不過他將什么東西帶來就不得而知了。如書信所說,今日江湖上很多大人物都在,他應(yīng)該也不會把我怎樣。他給我留了位子,若我不去,便是駁了他的面子,他之后肯定會借此為由來處處刁難我。”
“去就去,大不了被整蠱一番,壽宴之上,他不會對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