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了解情況
王廟魚的解釋和單福海的回答讓周大虎知道了不少事情，朝廷也是盡力在保障各個衛(wèi)所的生計(jì)，會由州縣補(bǔ)足月糧發(fā)放，不過彰德衛(wèi)不在此列。
至于原因，他倒是知道一些，彰德衛(wèi)所轄地方不少地方山高林密，地廣人稀，適合于屯田，這里又地處要沖，所以沒有按內(nèi)地衛(wèi)所倉廩交于府縣管理。
這個周大虎并不在意，只要過個一兩年，他定會將彰德衛(wèi)建成糧倉，自足不成問題。不過這需要一些時(shí)間和真金白銀的投入。
周大虎臉色沉重，沉聲問道：“衛(wèi)所月糧拖欠多少？短缺多少？”
接著他厲聲喝道：“老實(shí)回答，如敢隱瞞，軍法從事?！?p> 單福海苦笑著說道：“大人，這些事情眾人皆知，稍一打聽就會知道，下官怎敢欺瞞大人。月糧短缺、拖欠已是常事，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有余，只不過現(xiàn)在更加嚴(yán)重了許多，軍士貧苦日久，這也是沒有辦法?；卮笕?，月糧已經(jīng)拖欠三月有余，而平常也是只能領(lǐng)到月糧的七八成?！?p> 聽到這里，周大虎瞪眼問道：“軍士逃亡近半，衛(wèi)所旗兵員額人數(shù)大為減少，為何還是月糧短缺？”
單福海圓圓的臉上大冷天也冒出許多汗珠，帶著一絲驚悸說道：“下官職小位卑，不敢妄評此事，還請大人明察?！?p> 周大虎看了一眼寒冬卻滿頭大汗的軍器局大使單福海，這只是最底層的官吏，他也不想為難這個小官，便說道：“帶我到困難的匠人和軍戶家中去看看。”
說完此話，又吩咐身邊的親衛(wèi)：“你們?nèi)ザ噘I一些肉食、酒水和點(diǎn)心、糖果等吃食，再去衛(wèi)署背一些糧食分成六份，每份五十斤過來?！?p> 周大虎靜靜地等著，一刻鐘后，十幾名親衛(wèi)帶著買來的東西和從衛(wèi)署拿過來的糧食趕了過來。酒肉是周大虎打算和這些老匠人和生活困難的軍戶一起喝酒聊天的，糖果和點(diǎn)心是為這些人家中婦女和小孩準(zhǔn)備的，作為登門看望困苦旗軍和軍匠的上官，怎能空手看望？
離開軍器局，周大虎對著單福海說道：“從今日起，凡是在軍器局做工的工匠，一律管飽，不計(jì)碗數(shù)。每人每天加一斤半糧食，十天加一頓肉食。糧食和飯食、以及加的肉食，誰要動手腳克扣減量或者以次充好者，軍法從事，貪污腐敗者，殺無赦，過去的不管，這個命令從今日起就開始執(zhí)行。”
單福海邊走便稱是，心中是波濤洶涌，他聽聞這個周指揮就是窮苦出身，現(xiàn)在對低層的軍戶和匠人如此之好，是不是有這個因素？單福海由此而胡思亂想。
至于從中刮一些油水，這個他得看看情況和風(fēng)向，如果只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就不怕，過去該咋做還是照舊，如果指揮使真的是清廉公正之人或者是狠辣者，那他就洗手不干這些齷齪事，否則自己就是找死。
周大虎一行人帶著東西，向彰德府城東南角軍戶的聚集所住之地走去。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低矮的土坯房，和周大虎去過的代州城的軍戶住地很是相似，一樣低矮，一樣的有些破敗，還有同樣的臟亂差。
大街小巷上早已是空無一人，在這寒冬臘月里，百姓們都在家中貓冬，周大虎在單福海的帶領(lǐng)下，來到一座破爛的院子大門前。
單福海停下腳步向周大虎解釋道：“大人，這家是一戶匠人，世代軍匠，名叫王修福，鑄炮匠人，手藝精湛。就是人太老實(shí)，性格有些木訥、平時(shí)也不愛說話，整天愛擺弄琢磨火炮，人稱王老憨，家中因月糧供應(yīng)不及時(shí)而生活極度困難，卻也不知道找些活計(jì)干，讓大家都說王老憨一根筋，誰是他家的人是倒了八輩子霉。”
周大虎一聽眼前的介紹，眼前大亮，這是一名專注心很強(qiáng)的匠人，也正是自己需要的匠人，沒想到第一個見的就是這種少有的純粹匠人，這是自己走大運(yùn)了嗎？
周大虎心中很是驚喜，但他也知道，只有他這樣有后世眼光的人，才會如此看重匠人。這樣匠人放在別的官員眼前也不會有任何高看和半分看重。
忽然一陣寒風(fēng)襲來，周大虎等人覺著渾身冰涼，抬頭看著這天氣，寒風(fēng)刺骨，他聽說明末處于小冰河期，溫度比平常低不少，如果肚中無食，沒有好的防寒衣物，這個時(shí)代路有凍死骨是很平常的事，還有饑民無數(shù)，不知有多少人倒在路邊溝渠。一時(shí)間他心情變得沉重?zé)o比，別人的地方，他沒有能力管，但在自己的轄地，他會盡力讓自己的人不因糧食和氣候餓斃和凍死。他更急切的先看看自己現(xiàn)在貧苦的軍戶和匠人生活有多苦，究竟過得如何？
“叫門?！敝艽蠡⒂行┲钡卣f道。
“嘭、嘭、嘭”單福海用力的敲著眼前一扇破爛的大門，在力量的撞擊下，已經(jīng)有些搖搖欲墜。
“誰呀？”一聲帶著蒼老的聲音傳了出來，顯得有氣無力。
單福海大聲叫道：“王老憨，是我，單福海，有大人來看你來了，快開門?！?p> 半天以后，聽見有微弱的腳步聲，隨后有人開門，“吱呀”一聲，破爛的大門終于打開了，一名略帶蒼老的老者頭發(fā)蓬亂，眼神渾濁，神色麻木，探出頭來看了看，神色有些茫然，看了一圈大門前的眾人，最后看向自己熟悉的單福海，木訥的說道：“大人請進(jìn)?！闭f完完全打開了大門讓大家依次進(jìn)來。
周大虎看了王修福一眼，便知道為何是生活困難的匠人，是在是太老實(shí)了，太木訥了。像這種人只能在體制內(nèi)討生活，外面讓他自己到處尋活干，確實(shí)是不適應(yīng)。
穿過院子，來到屋中，第一個印象就是“冷”，屋中雖然比外面溫度高一些，但也是屋中寒氣逼人，沒有火盆，也沒有火爐，這在大冬天實(shí)在是難捱。
王修福穿著破棉襖木訥著不出聲，對他了解的單福海輕聲向周大虎說道：“大人，屋中雖然寒冷，但是里屋有火炕，軍戶們也能挨過去。只是做事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