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原因
朱由檢瞪著眼睛問道:“竟然這么多?”
王承恩低聲道:“皇爺,萬歷九年朝廷議準、臨陣救回被擄二名口者、照首級一顆例、賞銀五十兩。周參將所部在這次建虜入塞中,救下青壯婦女百姓三千四百多人,計銀八萬五千余兩?!?p> 朱由檢點頭道:“你這一說,朕想起來了,不錯,就是如此規(guī)定?!?p> 半天以后,朱由檢有些自嘲的輕笑一聲道:“自朕登基七年以來,除三年收復(fù)永平四城(永平、遵化、灤州、遷安)外,對戰(zhàn)建虜幾無一勝,想不到現(xiàn)在因為大勝建虜,軍功太多,朝廷賞銀難以承受而煩惱,真是有趣?!?p> 隨后朱由檢臉色一寒,沉聲說道:“著戶部立即發(fā)放軍功有關(guān)賞銀,兵部及時下達擢升名單,司禮監(jiān)派人與后天同周愛卿一并返回林縣,宣讀有關(guān)任命和封賞,其母加封誥命太淑人,另下一份兵部行文,準周參將所部跨省救援、作戰(zhàn)等事項?!?p> 說完這些,朱由檢心中沉思起來,他心中認為建虜人少,又地處苦寒之地,就是因為朝廷武力不彰,屢戰(zhàn)屢敗,遲遲不能解決建虜問題,才牽扯了大量朝廷精力和朝廷錢糧,使得朝廷騰不出手和錢糧,來對付內(nèi)地流賊和賑濟饑民。
想到這里,朱由檢心中有些不忿,遼東每年朝廷供應(yīng)大量錢糧,而這些兵馬只能堪堪守住寧遠錦州山海關(guān)一線,而朝廷還得忍著不能斥責(zé)一分,而這支朝廷用大量錢糧喂出來的精兵,幾成私兵。
“該是時候培養(yǎng)一支能夠牽扯其他軍鎮(zhèn)的精銳之兵。并聽從朝廷命令的軍中強兵了。這次就是一個機會。”
朱由檢眼中寒光一閃,想起了袁崇煥,自己對他恩禮有加,言聽計從,朝廷全力支持,要餉給餉,要權(quán)給權(quán),然而卻使建虜繞道進犯京畿,天下震動,后來滿桂出首參他,自己將他下獄,也不曾想要殺他。
想到這里,朱由檢有些心痛,但是火一下又冒了出來,正是下獄后,遼東軍隊竟然不聽朝廷命令,在與建虜大戰(zhàn)時,脫離戰(zhàn)場私自回轉(zhuǎn)遼東,而獄中之人一封信就又能將其招回。
朱由檢“呵呵”苦笑了一聲,朝廷堂堂命令竟不如一個在獄中戴罪之人的一封手書,他這個皇帝做的何其悲也。遼東之軍是朝廷的軍隊,還是他袁崇煥的軍隊?到這時,他終于下了決心不再保他,由朝臣以國法而定,罪之。
周大虎這個興起之新秀,是他日盼夜盼的年輕將才,他心里是十分的看重,半天以后,朱由檢低聲說道:“希望我沒有看錯人,祖宗保佑大明?!?p> 片刻之后,朱由檢又打起精神,隨口問道:“宣大、山西三地守臣失機之事的罪責(zé),兵部可又拿出注意定例懲處之法?”
“回皇爺,還不曾有結(jié)果,奴婢這就去催一催。”
朱由檢點頭不語,默默坐在那里想著以前的事……
……
兵部。
張鳳翼接到了皇宮司禮監(jiān)的催促,讓他將此次建虜肆虐的三鎮(zhèn)官員的處罰意見,盡快上報上去。
張鳳翼很是為難,數(shù)次部議下來,大家都是認為建虜兵鋒太利,建虜舉全部之力入塞三地,兵力達十萬余,且騎兵精銳眾多,且山西、宣化、大同三鎮(zhèn)兵力分散,馬兵更少,難于與建虜野戰(zhàn),各城守兵沒有浪戰(zhàn),沒有太大錯誤過失,但也有失機之罪。
張鳳翼看著手中的報告,明知道這不符合皇上的心意,也只能交了上去再說。
……
城外周大虎大營。
本來想休息一天就走的周大虎,突然接到宮中傳來的信息,后天宮中將派人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隨他一起到河南宣旨任命。臨陣奪回人口功和守城之功升賞也下來了,這出乎周大虎的意料。
而宣旨之事,一般由行人司辦理,而司禮監(jiān)太監(jiān)宣旨是極少的,這些有品級的宮中內(nèi)侍大太監(jiān),都是皇上有一定信任之力的宮中大珰,輕易不會被派出宮外去做宣旨之用,除非有重要事務(wù)和征召重臣才會派出宮中大珰。
周大虎是知道這一點的,自己簡在帝心,他知道這是有利有弊,也心中忐忑,這位皇上信任你時,言聽計從,所請之事幾乎都應(yīng),百依百從,一旦發(fā)現(xiàn)欺騙和達不到目的失望之不信任你后,往往都會翻臉無情,棄之如敝履,對臣子不能有始有終,用人在前,不用人在后。
忐忑歸忐忑,周大虎卻是不怕,自己不是愚忠之人。現(xiàn)在趁皇上信任多壯大自己,這才是第一要務(wù),實力才是一切。想到這里,周大虎臉上露出了溫暖的笑容。
……
紫禁城,文華殿。
兵部尚書張鳳翼,小心翼翼的向上面的崇禎皇帝報告者兵部的部議。
“皇上,我等兵部和刑部部議:三品以下官員,由三地有司嚴處,報兵部和刑部核準;巡撫戴君恩、胡沾恩、焦源清革職贖杖,總督張宗衡閑住,山西總兵睦自強、大同總兵曹文詔、宣府總兵張全昌,降三級就地戴罪立功自贖?!?p> 張鳳翼說完后,大殿之中靜的可怕,落針可聞,只聽見張鳳翼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很長時間以后,上位飄下來一道聲音:“輕了?!?p> 朱由檢騰地從御座上站了起來,臉有怒色,沉聲說道:“建虜此次入塞,朝廷早有預(yù)警地方有司,可是朕的邊疆大臣是怎么應(yīng)對的?毫無準備,沒有一絲將朝廷預(yù)警當(dāng)成一回事,疏于防范?!?p> “有司職責(zé)何在?”
“守土有責(zé)何在?”
“置萬民百姓生死和其賴以生存辛辛苦苦積攢的財貨被建虜劫掠一空之悲慘境地,何在?”
朱由檢說著此話,心如刀絞,喘著大氣呵斥著。
想著建虜自他登基短短七年就有兩次入塞,想著中原腹地此刻流賊肆虐,朝廷大軍越剿越多,心中不由的悶煩異常,張開嘴喘了幾口大氣,心中才稍稍平復(fù)下來。
朱由檢看了一眼張鳳翼,接著說道;“朝廷用人追責(zé),自有法度,然,現(xiàn)在正值多事之秋,內(nèi)憂外患,各位大臣不思進取,渾渾噩噩而過,置黎民百姓而不顧,何解?朕以為,多事之秋宜用重典,破鼓宜用重錘,不然,無法警醒百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