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況
周遠山見兒子聽自己說完后發(fā)呆不已，現(xiàn)在又搖頭晃腦，不由急聲叫道：“兒子，“一聲驚醒林鋒，他回轉(zhuǎn)神來，問道：”爹，我們住在哪里？“
周遠山瞅了瞅房間，心中知道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可能是問哪里人吧，略一沉吟即道：”我們在河南府陜州大山中鐵爐溝居住，鐵爐溝分為前溝、后溝、東溝、西溝，我們在后溝居住。離陜州城較遠，離永寧縣城比較近，幾十里山路就到了?！?p> 林鋒輕輕點頭道：”爹我知道了，別的沒問題了，喝完湯，你老趕緊休息吧！“周遠山覺得兒子有些變化，對人很客氣，說話文氣了許多，他有些不習(xí)慣，但這——終究是好事。
父子二人喝完湯后，渾身暖洋洋的，困意襲來，周遠山給兒子蓋好被子，才放心回屋去休息。
山中寒意甚濃，林鋒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先養(yǎng)好身體再說，終于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天一亮，楊金花便起來為兒子熬湯粥、和自己舍不得吃一口的白面饃。林鋒也希望身體盡快恢復(fù)，也不矯情，大口喝著雞湯，大口吃著平時難得一見的白饃。
時間一晃，七天已過去了，林鋒也是周大虎已恢復(fù)了身體，逐漸適應(yīng)了自己的新身份，來到一處山頂之上，望著眼前莽莽群山，蜿蜒起伏如一條巨龍即將騰飛，耳邊山風(fēng)呼嘯，濃濃寒意穿過身體。林鋒仰天長嘯：”從今日起，我是——周大虎。“心中默默說了一聲，林鋒，再見！
周大虎盡情的在山中奔跑，感受著身體強大的力量，雙拳緊握，目視遠方，心中問自己，路在何方？
中午，回到家里，父子二人邊吃邊談。
”爹，今年收成怎么樣？“周大虎邊吃邊問。
周遠山已經(jīng)習(xí)慣了兒子的健忘，坦然而道：”收成不行，不是小旱，就是中旱，不是中旱，就是大旱，咱老百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今年收的糧食除去賦稅雜役錢，只夠家里吃半年，另一半口糧要去山上挖野菜混著吃才行?！?p> ”你爺爺奶奶去世得早，咱家人口少，只有我、你娘、和你三人，否則這生活更難熬?！?p> 周大虎點了點頭，又問道：“爹，我們還有沒有出路，比如出山做工?！?p> 周遠山搖搖頭道：”我們山民出山做工，經(jīng)常受人白眼，在外面無法立足，現(xiàn)如今外面風(fēng)聲很緊，害怕西邊的流寇從黃河北邊渡河過來河南，沒有什么工可做?！?p> ”我們過去的出路只有從軍、開礦作礦工，朝廷不讓開私礦，現(xiàn)在都是黑礦，黑得很。剩下的就是在家種坡田、采藥、打獵、挖野菜補貼生活。當(dāng)兵是刀尖上討生活，你爺爺就是出外從軍戰(zhàn)死了，只讓同鄉(xiāng)帶回來一套你爺爺使用的弓箭，這還是沾了山民的光，否則民間是禁止擁有軍中制式強兵的?！啊?p> “當(dāng)?shù)V工也很危險，礦工活重錢少，經(jīng)常結(jié)幫結(jié)派，喝酒賭博，互相械斗，常常死人。且礦洞也常常塌方死人，又黑又血腥，這就是我們的宿命。咱們山民難?。 ?p> 說完，父子二人皆沉默不語，周大虎打破沉悶：“爹，我現(xiàn)在所用的弓箭是不是……？“周遠山打斷兒子的話頭，搖搖頭道：”不是，你爺爺力氣甚大，用的乃是強力弓，你用的只是一般的獵弓，勁道和射程相差甚遠?！?p> 周遠山見兒子狐疑的眼神，便道：”我知道你是想說，咱家怎么有錢置辦兩張弓與箭簇？是不是？“
周大虎點點頭，周遠山接著道：”說來話長，獵弓為祖?zhèn)鞫鴣?，強弓為你爺爺殺敵所獲，并非自帶而去，我那時還小，知之甚少，都是大了以后道聽途說?！?p> ”爹，山中有多少人會用弓箭，并弓箭嫻熟？“周大虎問道。
周遠山雖已習(xí)慣了兒子的健忘，但仍略有不安，隨即回道：”三成吧！都是生活所逼，靠山吃山，除了野菜，藥草、野果、木頭，最值錢的就是山中的飛禽走獸，那是少有的肉食，珍貴的毛皮，誰不眼饞，都想分得一些羹，不得不勤練?。 ?p> 周大虎點點頭，有了些明悟，生活的壓力，生存的壓力造就了無比的動力，推著這些山民弓箭嫻熟。那遼東建虜不也是如此嗎？
一張巨大的強弓展現(xiàn)在周大虎眼前，比周大虎現(xiàn)在用的獵弓大了三四成，周大虎近一米八的大個子，強弓幾乎到了胸口前這么長。周大虎拿起強弓，腦中回想著以前的那個周大虎射箭的要領(lǐng)，抽出一支翎箭，用力拉開強弓，弦滿搭箭而出，”嗖“的一聲，七十步之外的靶子空空如也。
周遠山心中哀嚎一聲，昔日百發(fā)百中神箭手的娃沒了，然后嘆了口氣，自語道：”保住命就好，保住命就好。“
周大虎首箭失了手，摸摸鼻子，聽到了父親的嘆息聲，心中卻不服氣，”知道嗎，我現(xiàn)在不是以前的神箭手周大虎，只是記憶了一些周大虎重要的記憶和繼承了他的身體?！?p> 周大虎望著前面的靶子，沉思了一會，心中暗暗提醒自己，現(xiàn)在天下大亂，流寇、建虜、韃子四起，雖已有了火器出現(xiàn)，但藝多不壓身，就會多一個保命的手段。練好弓箭，掌握好一項遠程攻擊手段，對自己有絕對的助益。并且現(xiàn)在的自己有神箭手的底子，只要日日勤練，很快就能恢復(fù)成神箭手。但周大虎不會用獵弓了，要用強弓來恢復(fù)能力。
接下來，周大虎拿著強力弓，每日一遍遍的射箭，每日百箭，兩條胳膊輪流著射，左右開弓，胳膊都腫成了棒槌一般，但這點苦比起前生受的滋味不知好了多少倍。而母親楊金花看在眼里心疼的直掉眼淚。而周遠山在一旁默不做聲的看著兒子練箭，心中卻樂開了花：”好！好！好！這才是我周遠山的兒子?！?p> 趙民等一干發(fā)小看著周大虎在拼命練箭，也一個個手癢難耐，一起在旁邊練了起來，只是用的是一般的獵弓，比軍弓和周大虎手中的強弓威力差了不少，但大家渾不在意，有苦一起吃，有弓一起練，才是正事。
一個月下來，周大虎的胳膊又粗壯了許多，雙手左右開弓，互換開弓，百步之外，幾乎百發(fā)百中，名副其實的神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