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為什么對不起?
向蘭在一晃神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起身子,去看身后的山狼。
山狼就落在她的身邊,整個腹部都被割開,里面的臟器灑了一地,完全沒有存活的可能。
向蘭這才稍稍松了口氣,開始回過頭來打量盧恩。
很高,很瘦,看起來似乎有些營養(yǎng)不良;頭發(fā)雜亂,衣服破敗,胡子也許就沒有整理,像是個流浪漢;不過,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手中仍在流血的匕首。
血液絲毫沒有掩蓋住匕首原本的翠綠色,向蘭一眼就看出這是螳螂的前肢,而且進化程度絕不低于Lv2!
看到這,向蘭才把所有警惕放下,對于這個強大的陌生人來說,她再怎么警惕都是徒勞。
“啞巴?”
看著向蘭表情變化,卻不發(fā)一言,盧恩眉頭一挑,疑問道。
“?。恐x謝你?!?p> 向蘭這才反應(yīng)過來,匆忙道謝:“要不是你,我就被山狼殺了?!?p> “這玩意叫山狼?”
“對,是附近山上的野狼產(chǎn)生了變異,對氣味非常敏感?!?p> 向蘭解釋了一句,接著表情一肅,似是想起了什么,匆忙轉(zhuǎn)身離開,嘴里似乎還叫著人名。
盧恩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跟了上去。
“徐山,徐山你沒事吧?”
“老天保佑,我們活了下來?!?p> 盧恩看了眼相擁在一起的兩人,嘴角一抽,轉(zhuǎn)移目光,打量起附近。
這里有明顯的人為定期清理的痕跡,雜草只沒過人的小腿,高度幾乎一致,樹木上也有被砍割的痕跡,盧恩還看到了幾個長滿枝條的樹樁。
“謝謝你救了我們?!?p> 徐山在向蘭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他與山狼糾纏了很久,站起來后連腿腳都有些酸麻。
“我叫徐山,她叫向蘭,不知您怎么稱呼?”
“盧恩?!?p> 他微微一彎腰,再次誠懇道謝:“實在是太感謝您了,盧恩...先生?!?p> 就想他想的一樣,他和向蘭能夠活下來真是奇跡,這種絕境逢生所產(chǎn)生的慶幸與喜悅,讓他覺得怎么感謝盧恩都不為過。
徐山掙開了向蘭的攙扶,嘗試地活動了下手腳,臉上露出一絲痛苦,嘴里忍不住倒吸冷氣。
他似乎是覺得他的丑態(tài)影響到了盧恩,他先歉意地看了盧恩一眼,才對向蘭說:“我們先回去吧?!?p> 向蘭猶豫片刻,面露擔(dān)心說:“可今天的采集工作......”
徐山眉頭皺起,說:“今天這個樣子,采集工作已經(jīng)無法進行了,山狼突破到采集區(qū),這是戰(zhàn)士的失責(zé),不怪我們?!?p> 說完后,徐山眉頭舒展開來,又說:“更何況盧恩先生來這里一定有要事,我們先帶先生過去再說?!?p> “哦?!毕蛱m帶著好奇,偷瞄了一眼盧恩。
“我們的莊落就在不遠處,我們來帶您過去?!?p> “好?!?p> 盧恩隨意地回應(yīng)了一句,便跟在了二人身后。
“先生是第一次來我們村子?”
“是,以前從來沒來過?!?p> 向蘭這時候插嘴道:“那你以前住在哪兒?”
“向蘭!”徐山呵斥了向蘭一句,隨后帶著歉意對盧恩道:“向蘭剛來,有些不懂事。”
“沒事?!?p> 盧恩回了一句,隨著他們前進,雜草越來越少,并且已經(jīng)有了壓實的道路,一根草都長不出來。
在向蘭這么一插嘴后,三人陷入了沉默,誰都沒再講話。
盧恩百無聊賴,拿出了“希望”手機,開始記錄起關(guān)于山狼的信息。
“您的手機是什么牌子的?”
徐山笑著問了一句,隨意聊到:“記得在靈潮降臨前,我一直用聯(lián)化R4,其中一個款式和您的特別像,都是黑金色的。只是可惜,靈潮降臨后,手機沒了信號,也沒法充電了。”
“我是之前是一名高中物理老師,所以自己動手做了一個充電器,挺好用的,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借你?!?p> 徐山面露遺憾:“太可惜了,我的手機已經(jīng)被我扔掉了,我以為再也用不到它了?!?p> 向蘭驚喜道:“我的手機一直保存著,你能借我用用嗎?”
“當(dāng)然可以,我下次過來拿給你?!北R恩爽快答應(yīng)。
“謝謝你!”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氣氛再次活泛起來,直到走到了一個岔路口,
兩條路,一邊平坦規(guī)整,一邊上面還長著雜草。
徐山略作停頓,選擇了仍有雜草的一條路。
“哎,徐山,你不是說這近路不能走嗎?”
向蘭一直蹦蹦跳跳看著四周,沒注意徐山表情的變幻,俏皮道:“哼,昨天還嚇唬我說這里不能走,我看你——”
向蘭話還沒說完,就被徐山打斷:“別鬧,這邊是正門,今天盧恩先生過來,我們才走這條路?!?p> “哦?!毕蛱m聽出徐山語氣中的嚴肅,所以縱使心中有許多好奇,也沒再問。
最為活躍的向蘭沉默了,三人也就沉默了。
最終打破沉默的是盧恩,他突然停下了腳步,拿著手機原地發(fā)呆。
“怎么了?”徐山疑問道。
“還要走多久?”
徐山踮起腳,指著前面,說:“您看,村子就在那里,差一點就到了?!?p> 盧恩眉頭緊鎖,走到前面,順著徐山指的方向看去。
“我看看,在哪里?。俊?p> “就在那里!——?。 ?p> 按照徐山指示,向前眺望的盧恩突然轉(zhuǎn)身,翠綠的匕首直穿徐山胸膛。
徐山保持著舉起柴刀的動作,嘴角溢出鮮血,一臉震驚神色。只是一愣神,徐山眼睛一瞪,將柴刀狠狠地揮向盧恩的脖子。
“去死吧!”
啪,徐山手中的柴刀脫手而出,雙手止不住地發(fā)抖。見柴刀在盧恩的脖子上連一絲白痕都沒有留下,他難以置信道:“怎么可能......啊!”
盧恩手一動,匕首再次割裂傷口,鮮血循著匕首流下。
“你們在干什么???”
一旁的向蘭呆滯在原地,心靈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徐山是對盧恩的反擊感到震驚,而向蘭則是震驚于前一刻還在有說有笑的兩人,后一刻便刀刃相向。
“向蘭......對不起。”徐山聲音比面對山狼時還要虛弱,他的胸膛已經(jīng)被盧恩完全洞穿。
“對不起什么??!我不要你對不起!”
向蘭帶著啜泣,沖了過去,不停對著盧恩拳打腳踢:“你松開啊!你們在干什么——”
向蘭的聲音戛然而止,又一把翠綠的匕首出現(xiàn),直接貫穿了她的咽喉。
“為...什么?”
向蘭最后的聲音比蚊子叫還要小,含糊不清,像是嘴里含了一個燈泡。
“道不同?!?p> 向蘭表情凝滯,身子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沒人知道她最后有沒有聽到盧恩的回答。
“向蘭!”徐山撕心裂肺地大叫一聲,即便有所準備,可親眼看到心愛之人死去,那種痛苦還是無法言述。
向蘭的尸體砸在地上,接著,她的臉部開始猙獰起來,一只黑油油的蟲子從她的嘴中鉆了出來。
是鐵線蟲!
鐵線蟲只有半截身子,它在地上掙扎兩下,最后停了下來。
徐山見蘭死后,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他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滿臉迷茫。但他的意識尚且清醒,他抬起頭問:“你早就猜到了?”
“嗯?!?p> 盧恩點了點頭,在救下向蘭的時候,盧恩就察覺到她體內(nèi)微弱的靈氣,并因此將手抽開。不過,后面向蘭的反應(yīng)讓盧恩一度懷疑她是正常人,是他出現(xiàn)了錯覺。
可在后面的談話中,徐山的表現(xiàn)實在奇怪,他似乎不對自己的出現(xiàn)感到驚訝,而且聽徐山與向蘭的對話,他們村落似乎有著絕對嚴格的等級制度。
這些事情都不足以肯定盧恩的判斷,直到徐山問手機一事。
“當(dāng)你問我手機是什么牌子,提到靈潮降臨時,我才確定你的身份?!?p> “為什么?”
盧恩頓了一下:“對普通人來說,哪有什么靈潮降臨,只有災(zāi)難降臨。”
“呵,這是一種說法,怎么能是判斷的依據(jù)?”
“推斷從不是指一加一等于二,也可能是一加一大于一,我要的是線索的交集?!?p> “我自作聰明了?!毙焐阶猿罢f。
“你認得這手機?”盧恩搖了搖希望手機,徐山是從看到手機才開始試探他的。
“‘希望’手機,南沂基地中,進化者才能擁有的手機?!?p> 盧恩眉頭一挑,有些驚訝。
徐山搖了搖頭,反而問道:“難道我們之間就一定要分個生死嗎?”
盧恩面無表情,他知道徐山說的不是他們倆,而是人類和新世種。
“當(dāng)你動手的時候,不就有答案了嗎?當(dāng)你們被寄生時,你們就不是人類了?!?p> 徐山笑了笑,露出沾滿鮮血的牙齒,抬起顫抖的手,指著自己的腦袋說:“可對我來說,我從來沒變過,我一直都是徐山!從小到大所有的記憶,都清晰地在我的腦海里!無論我所學(xué)的知識,我所認識的人,我所愛的人,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告訴我我就是徐山,這從沒改變過!”
“或許吧?!?p> 盧恩看了眼腳下,忽然笑道:“不過你還是很成功的,拖了足夠長的時間——它終于來了?!?p> 徐山嘴巴張開,眼睛瞪大,臉色霎時變灰,好似被當(dāng)頭一棒!
這次,徐山是真的震驚!
下一刻,腳下地面顫抖起來,壓實的地面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裂縫,轟隆,地面裂開,一個兩邊對稱,長約兩米的巨型犄角破土而出,直沖向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