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玲到學校，聽同學說出這個消息的時候就昏倒了，大病一場。
楊濤在陳小妞她媽鬧過以后就一直被父母關在家里數(shù)落，而喝農(nóng)藥自殺的消息是陳小妞自殺的下午就從他們嘴里知道了，他沒有想到，陳小妞竟然會因此自殺。而他的爸媽也不敢讓他繼續(xù)呆在村子里，匆匆地給他收拾了東西，連夜送他去焦東打工了。
洋洋灑灑的紙錢飄落在泥濘的地上，被踩進泥水里，春雨綿綿密密，本該是莊稼農(nóng)開心的事情，如今卻覺得這像是囚人的蛛網(wǎng)，密不透風像是要人窒息。
強子面無表情地扶著失魂落魄的陳玉方，跟在大飛二飛不遠的地方，空洞的目光落在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他的耳邊響著大飛媽心痛欲絕的悲號，前天，就是前天，小妞還坐在他自行車的后座呢，怎么今天就躺在這里面了呢？如果……最開始那個時候楊濤問的時候他說他不認識陳小妞，或者他堅持一點反復楊濤給她電影票，或者他沒有幫著楊濤說服陳小妞和他們同行，是不是就不會是這個結(jié)局了？
陳小妞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溫溫柔柔似水一般的姑娘。
他沒想到，她性情竟然會那般剛烈，只是這樣并不算大的事情就用那樣悲慘痛苦的方式了結(jié)了自己的生命，他想不明白。
他看著棺材下進了深坑。
他看著黃土將棺材掩埋。
他看著黃土隆成個小丘。
他看著人們逐漸離開這。
他看著她漸漸安靜下來真的睡去。
雨停了。
強子回過神來，才發(fā)覺雨停了，不知是什么時候停的。
除了最后還在填土的人，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人了。大姨夫還在他身邊。
“走回吧，強子。”陳玉方輕飄飄的開了口。
“嗯?！睆娮討艘宦暋?p> “你知道不，要是我那天早聰明一點，小妞就不會死了?！标愑穹酱怪^一邊走一邊說道，強子扭頭盯著他，這是什么意思？
“嗨，你不知道吧，那是我在家里看著小妞的，小妞說她回去換衣服，我說好，她進去換衣服就再也沒出來?！标愑穹酵蝗豢粗鴱娮有α艘幌拢趶娮佑行@訝的目光里，眼淚不受控制的從他的眼眶里滾落下來，布滿了他蒼白有憔悴的臉，“她說回去換衣服就再也沒出來……嗚……”
陳玉方再也收不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
強子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得和他一起哭，又或者，是他本來也想哭……
這個春天，鶯飛草長，孩子們在田野上奔跑的時候。
村里的媳婦們聚在一起，就會說起小妞。
她們說，大飛媽像是瘋了。
她逢人就問看見小妞沒有。
她看見陳玉方就抓住打罵，怪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地里的農(nóng)活她也做不了，三個男人回家了也沒有飯吃。
天天不是哭就是笑，偶爾還要去楊濤村上鬧。
聽說楊濤跑出去打工不回來了。
陳玉方的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那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還和他有關，盡管陳相他們都說不怪他，但是他要是攔住小妞，她還是在的吧，還是和以前一樣，會笑著和他打招呼。
“是你，是你……是你害的我小妞……”陳玉方任由大飛媽沖上來揪住他的領子搖晃，挨著她的捶打，這樣，他感覺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