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學(xué)宮,坐落于山海萬象四方地南部的白竹島中央。傳言在東南部安原中,一群學(xué)者為了躲避戰(zhàn)亂,出海來到白竹島,并在此建立了天樞學(xué)宮。
從創(chuàng)立至今,這天樞學(xué)宮已有了六百余年的歷史。歷史的長河緩緩流淌,圍繞著這座學(xué)宮,一座又一座城市建立,繁榮,衰退,崩塌,周而復(fù)始,在白竹島上構(gòu)筑起新的勢力。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不問戰(zhàn)事,潛心求學(xué)。
日頭已升起許久,白竹城的中心街道如往常一般人聲鼎沸。一位老者手里拎著教棍,大踏步地走著。他約莫五六十歲,深灰色的眼眸目不斜視,灰白胡須打理得一塵不染,身著一身黑色長袍,胸口上系著一塊圓形胸牌,胸牌上刻著白色的“天樞”二字。
沒過多時,老者停在一座建筑面前,抬頭看了看掛在門上的牌匾,沉吟片刻,便徑直走了進(jìn)去。
“哎喲!宮令大人!這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請了進(jìn)來呀!”為首的老媽媽看了一眼老者,連忙小跑過來行了個大禮,“孩子們!快給宮令大人看茶獻(xiàn)曲!”百年難遇的宮令大人親自來到這富有煙火氣的喧鬧樓閣,老媽媽顯然是被嚇得不輕,言語中盡是驚慌失措。
“無需勞煩,”老者擺了擺手,環(huán)顧四周,“我這次來是找我的學(xué)生的?!?p> “宮令大人講話當(dāng)真是風(fēng)趣幽默呢!像我們花柳坊這種煙火樓閣,怎么敢放宮令大人的學(xué)生進(jìn)來呢……”老媽媽在講完這句話就后悔了,她明知面前的老者是什么角色的啊……那可是精通體術(shù)、秘法、機(jī)巧、泛學(xué)這四大領(lǐng)域的宗師,天樞學(xué)宮的宮令大人,韓典老前輩啊……
韓典聞言,捻了捻胡須,朗聲大笑,“說起來,我這學(xué)生雖說天賦異稟,但也著實貪玩,平日不肯讀書,總是跑出來快活。他呀,也算是你們這里的常客咯!”
老媽媽聞言,自知瞞不過這老頭韓典,傻傻地站在原地,心中懊惱,嘴上小聲說著,“宮令大人的學(xué)生,在……在樓上左轉(zhuǎn)的第三個房間……”韓典向老媽媽道了聲謝,便沿著樓梯走了上去。
房間里,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穿著白色褻衣,倚靠在床上。那青年懷中摟著一個女子,女子癡癡的看著他,青年也看了她一眼,而后叼著煙斗輕輕地吸了一口,略顯生澀的吐著煙圈。他看了看門外,看了看擺在床邊的院服,又用另一只手輕輕地?fù)崦拥拈L發(fā),若有所思,像是察覺到了什么。
韓典站在房門前,停留片刻,推開了門。
只見青年身穿院服,站在床邊,抬手行了個大禮。隨即抬頭,臉上露出天真純良的笑容。
此時,躲在被子里的女子探頭出來,但隨即她就看到了一個老頭站在青年面前。那一瞬間她就縮回了被子里,滿腦子都在想著,我是誰?我在哪兒?我應(yīng)該干什么?
這老頭環(huán)視四周,自然也看到了剛剛探出頭的女子,而后看了看他還沒系好衣扣的院服,還有那張人畜無害的臉。
韓典深吸了一口氣,身后用手緊捏著的教棍動了動,長出了一口氣,隨即說道,“系好扣子,走?!?p> 青年回頭看了看鼓起來的被子,只聽得韓典無奈的說道,“那窗框上還留著腳印呢……”
青年聞言說了聲是,系好了扣子隨著老者出了房門
二人下了樓來到門口,青年摸出錢袋付給了老媽媽一些銀兩,韓典行了個禮,便帶著青年離開了花柳坊。
那青年在路上吊兒郎當(dāng)?shù)淖咧瑫r不時和路過的熟人打著招呼。老者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背在身后的雙手依舊晃動著教棍。
“林遂,昨夜幾時出的居室?”老者頭也沒回的問道。名叫林遂的青年聽得韓典平靜的語氣,暗道一聲不妙,學(xué)宮里的人都知道,一般韓典老師說話的語氣像這般平靜的時候,總是會有一些大動作的。
“昨日亥時,自后山崎嶇道翻出,繞路至花柳坊后,翻窗進(jìn)了妙姑娘的屋里。”林遂心知就算是扯謊瞞過韓典,按照老頭子的性格,他這點事也遲早會被兜出去,索性直接坦白了。
“難怪,后山難以行進(jìn),以致氣息紊亂,加之遠(yuǎn)路行進(jìn),翻窗時掌握不好自身力度?!表n典微微點了點頭,語氣依舊平靜如水,“還是自身的功夫不到家啊?!?p> 林遂這時顯然是有些慌了,收起了原本吊兒郎當(dāng)?shù)牟椒ィ陧n典后面默默地走著,韓典突然問道,“追陽,早飯吃了嗎?”林遂正要說吃了,他的肚子卻很不爭氣的“咕嚕”了一聲。
“巳時了啊……”韓典抬頭看了看日頭,四下張望了一番,“多吃點肉包,權(quán)當(dāng)是把中午的飯也補上了,一會到了學(xué)宮正門,還有事要做呢?!?p> 兩人坐到包子鋪的座位上,韓典點了些吃食,林遂也沒猶豫,立時吃了起來。韓典看了看林遂的吃相,用教棍敲了敲桌子,林遂會了意,放慢了速度,比之方才的吃相斯文了許多。
待林遂吃飽喝足之后,韓典輕輕敲了幾下桌子,給店小二付了賬后,兩人立刻起身,朝學(xué)宮走去。
天樞學(xué)宮正門前,有一千零八級臺階,若要去天樞學(xué)宮求學(xué),便要先踏上這一千零八級臺階,若是體力不夠充沛的,便是要一頭栽下去的。
韓典和林遂到了正門階前正值午時。韓典在臺階前站定,清了清嗓子說道,“你可知道這一千零八級臺階?”林遂點了點頭,韓典繼續(xù)說道,“夜間私自跑出學(xué)宮,與人私會,理當(dāng)受罰。方才吃了肉包,現(xiàn)在正是體力充沛之時。這一千零八級臺階,分作四段,每段二百五十二級臺階,以單腳登上一段臺階,登上一段臺階后,我準(zhǔn)許你稍作歇息,時限三十秒,隨后換腳繼續(xù)登階,如此往復(fù)。若是在這期間另一只腳落地,或是失去平衡,都要從頭登階?!?p> 韓典看了看林遂那面如死灰的神情,繼續(xù)說道,“作為你的老師,我也有管教不力的錯誤,作為失職的懲罰,為師也會依照此法,和你一同登階?!?p> 林遂抬頭看了看那些臺階,心中正苦悶時,只見韓典早已將教棍橫背在身后,右手提著左腳,一步一步的跳將上去。韓典登階的步伐雖然慢些,但卻無比穩(wěn)當(dāng)。林遂也著實聰明,有樣學(xué)樣,找了根木棍照著韓典的樣子背在身后,也一步一步的跳將上去。
只不過,林遂剛剛登上五六級臺階,便是一個重心不穩(wěn),左腳就落了地。林遂剛想著繼續(xù)向上走,突然想到韓典剛剛說的話,又折返回去重新跳了起來。
且看另一邊,那宗師韓典的步伐也逐漸快了起來,右腳的步伐飛速,更妙的是,韓典保持著此等速度的同時,他的步伐也依舊穩(wěn)健,自午時初登的臺階,到未時初便登上頂階,前前后后不過一個時辰。
等到林遂踏上最后一層臺階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黃昏時分了。韓典看了看倒在地上喘著粗氣的林遂說道,“站起來,調(diào)節(jié)自身氣息,不要亂下來?!表n典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方才你落腳五十四次,今天晚上稍作休整,明天黃昏,來我居室領(lǐng)罰?!?p> 林遂站起身,一邊調(diào)整氣息,一邊拖沓著腳步向?qū)W宮內(nèi)的居室走去。大老遠(yuǎn)的就看到一個中等個子的青年在路上迎了上去。
“追陽?追陽你沒事吧?”那中等個子的青年連忙架住林遂,關(guān)切的問道,“老師是去抓你了嗎?你剛剛這是受罰了嗎?”
“嗯,單腿登階,從午時直到現(xiàn)在才結(jié)束?!绷炙煊袣鉄o力地說道,正說時,林遂還一邊調(diào)節(jié)自身的氣息。
“追陽,你也別對老師心生不滿。你換個角度想啊,其實老師讓你單腿登階也是在鍛煉你的體質(zhì),磨練你的心性?!蹦乔嗄臧参康?,“上午我們原本是正要上課的,老師看了看你的空座,就直接讓我們回到居室自行安排了,沒想到……是去抓你了……”
“我知道的,兄長?!北粏咀餍珠L的青年名叫王恪,大林遂兩年,中等個子,其貌不揚,但是在韓典老師所教授的這些學(xué)生中,是最為勤奮刻苦的一個。此時林遂聽得王恪這么說著,笑了笑,“我當(dāng)然知道老師的良苦用心嘛。這要是換做是尋常老師,恐怕就直接在花柳坊拿著教棍抽我了吧……”
“先別說了,剛剛我讓施坦給你打了飯菜。我?guī)慊厝ブ竽憔妥ゾo時間吃飯,一定要慢點吃。我等一會就去藥居給你換些草藥,等吃完飯之后換下衣服,泡個澡,然后馬上睡覺,不然你那雙小腿明天就甭想著走路了?!?p> 林遂看了看王恪一臉認(rèn)真的樣子,笑著道了謝,便被王恪架回了他們的居室。
王恪進(jìn)了房門就叫施坦把飯菜拿出來,只見一個體格健壯的青年端著一個雙層飯盒從里屋走了出來,“追陽,我特意多給你打了肉菜,吃飽了才有勁。”施坦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右手臂并不算很發(fā)達(dá)的肱二頭肌。
林遂點了點頭,忽然看見一旁坐在椅子上看書的少年。那少年捧著書,如同周遭事物都不存在一樣,忘我地沉迷其中。
“啊,自從老師上午說過自行安排之后,他回來之后就一直在看書,到現(xiàn)在都沒吃飯呢,”施坦一邊說著,一邊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跑進(jìn)去端了一個雙層飯盒折返出來,“吃吧從游,你不愛吃肉,我就多給你打了些蔬菜,蔬菜營養(yǎng)價值也高,吃了不長胖!”一邊說著,一邊拍著自己看上去有些大的肚子。
少年放下書,看了看桌上的飯菜,和施坦說了聲謝謝。然后又看了一眼此時已經(jīng)倒在椅子上狼吞虎咽的林遂,輕聲細(xì)語的問道,“你怎么被發(fā)現(xiàn)的?”
林遂咽下飯,突然大叫,“誰能想到韓老頭能直接休課去花柳坊抓我啊?誰能想到啊?”然后把頭轉(zhuǎn)向施坦,“友直,你能想到嗎?”
“換做是我的話……我肯定想不到,”施坦搖了搖頭,然后笑著說,“不過我也不去那種地方啊!”
林遂搖了搖頭,和這大塊頭說這些等于白說……
那少年站起身,把書仔細(xì)的放在書架的原位上,隨即說道,“所以我說過的嘛,只用體術(shù)急行翻墻是行不通的啊。等再有機(jī)會,加上秘法之后再試著溜出去,就完全不一樣了啊!”
林遂一臉震驚的看著少年,擺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陸璟?你?”
“對的,用淵霜秘法化出捷徑,加之你的體術(shù),偷跑出去的時間就會大幅縮短。這樣至少能節(jié)省半個時辰,還可以節(jié)省很多體力?!?p> “不是不是……”林遂依舊不可置信,“你陸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這么?!”
“我?我怎么了?”名叫陸璟的少年指了指自己,眼里閃過一抹狡黠,“老哥,你是不是忘了花柳坊那種逍遙自在的地方是誰告訴你的了?”
原本設(shè)想的是三四天一更新的,但是考慮到現(xiàn)實情況比較復(fù)雜,所以就只能隨緣更新了,但是一定會更新??!希望大家能夠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