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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頓

第三十二章 存昏

海頓 馬一玨 3056 2020-04-13 15:35:56

  “可我還是來到了這里,我被奧比帶到了這片土地,原本以為會在布萊德肖開始全新的生活,卻早早就被海頓設(shè)下了陷阱,被迫成為了黑蝎社的一員。這些日子里,每一天都是晦暗的,唯有你救我那件事,直到現(xiàn)在每每想起就很溫暖。一直以來,這竟是我保持希望的唯一來源?!逼障Uf道。

  “你不應(yīng)該來到這里,也不應(yīng)該被選中。”我說道。

  “每個被帶到這里的人都是有原因的?!逼障Uf道。

  “你的原因是什么?是你改嫁的母親還是得肺癌去世的父親?”我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宇威,你……”普希目瞪口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是啊,像我這樣父母健全的人在你眼里,就是眼中釘肉中刺。”我不屑地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不要再搞得好像你很懂我一樣,你和他們沒什么分別,因為只有我才看得見藏在內(nèi)心的自己?!?p>  普希咬著牙,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我向鏡子里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自己的獠牙、犄角、紅眼又出現(xiàn)了,但很快又變回了正常。

  我來到盥洗室,用涼水洗了把臉,以保持頭腦狀態(tài)的清醒。隨后便直接熄了燈上床睡覺了,轉(zhuǎn)側(cè)不安之后,終于進入了夢鄉(xiāng)。我夢見自己來到鏡子前,鏡子里呈現(xiàn)的卻是海頓的模樣,渾身纏繞著黑色的繃帶,地上還爬滿了黑蝎。鏡子里的海頓說道:“怎么能說是我看起來像你呢?我明明就是你呀”。我用手將緊緊纏繞著的黑色繃帶一根根卸下來,從鏡子里看到了赤身裸體的海頓,他體無完膚、遍體鱗傷,身上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猛地驚醒,才發(fā)現(xiàn)是場噩夢。我坐起身來,拿衣袖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透過窗外的月光看了看房間里的那面靠墻而立的鏡子。起身拿一塊桌布,看也不敢看地將它遮蔽了起來,不知幾點才漸漸入睡。

  第二天一早,我便穿戴整齊去了Z區(qū),北星會的其他七人也都陸續(xù)到了這里。在場的學(xué)員圍在一起,高高舉起酒杯為我們八人餞行。送行的場面如火如荼,熱鬧非凡。我們八人領(lǐng)取了便于攜帶的食物和水還有一些紙幣,便出發(fā)了。

  我向西邊飛去,穿過了河流與森林,然后向上飛進了云層,不知飛了多久,待我飛躍重重疊疊地幾座大山之后,便來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來到這個地方數(shù)日,見過了各色各樣的人,盡管我走遍了每條街道,也沒有遇到合適的人選。直到有一天夜里在我飛行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站樓頂?shù)娜颂讼氯ィ榧敝挛疫B忙飛了過去將它接住并拖到了一旁無人的公園里。

  “你這是干什么?”我問道。

  皮膚黝黑的他雙手杵在草地上,手足無措地望著我,問道:“你是誰?”

  “你為什么要跳樓自殺?”我問道。

  “這關(guān)你什么事!”他氣憤地說道。

  我拔出三棱刀,指著他的胸口說道:“看來是我不該救你,既然想死,那我給你一個痛快。”

  話音未落,只見他害怕地咧著嘴向后退縮。見狀,我將三棱刀收回,調(diào)侃道:“明明這么怕死,還要去自殺。你剛才若是真的跳下去,你的死相會很難看,如果你能夠有機會看自己的尸體一眼,你一定會后悔的,但那個時候才意識到就太晚了?!?p>  他咽了口唾沫,說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將三棱刀別回刀鞘,答道:“我叫劉宇威,不如跟我談?wù)勀愕男氖掳?,或許我還能幫到你。”

  他順了口氣,慢慢地講道:“我叫阿馬里(Amari),我的生活失去了色彩,除了逃避我別無選擇,我不想再繼續(xù)這樣煎熬的日子了?!?p>  我俯下身來,坐在他一旁的草地上,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抹了抹眼淚,答道:“你怎么會明白,你不會明白的?!?p>  我問道:“為何這么確信,萬一我正好經(jīng)歷了你所經(jīng)歷的呢?”

  他不屑地說道:“你怎么可能經(jīng)歷我所經(jīng)歷的,我們膚色不同,你不會懂的?!?p>  我說道:“是在學(xué)校發(fā)生的吧?”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我,問道:“你怎么知道?”

  我咧著嘴說道:“對十幾歲的孩子們來說,哪里還能比學(xué)校更糟糕?”

  過了許久,阿馬里坦白道:“他們占領(lǐng)了公廁,如果我進去他們便會向我扔臟東西,然后將吸過的煙頭扔進來去告訴主任是我偷偷吸煙,后來我只好每次憋著尿等到回家再上。課堂上、課間、回家的公車上、路上,沒有任何一個時段可以逃脫?;氐郊乙惨粯釉愀?,父母每天將工作上的憤怒帶回家中,兩人吵完之后還要在我身上發(fā)泄一通?!?p>  我說道:“你只是想過平靜的日子,可很顯然這里不適合你?!?p>  阿馬里激動地站了起來,扯著嗓子說道:“對?。∷晕也乓鴺请x開這里,離開這個鬼地方!可你救了我,你打亂了我的計劃,在我下一次鼓起勇氣去死之前,我又得去面對這該死的生活了!”

  我說道:“不用,明天我跟著你去學(xué)校,記得去公廁。今晚準備好你要拿的東西,就像是要離家出走那樣去做。”

  阿馬里站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好。

  次日早晨阿馬里一出門我便悄悄跟了上去,等他進了學(xué)校我便躲在學(xué)校的屋頂上觀察了一番,待所有人都進入教室,我便來到了公廁的隔間里等待。

  下課后,幾個嘴里不干凈的學(xué)生最先進公廁里偷偷吸煙,過了一會阿馬里也走了進來小便。

  “黑鬼,這廁所不允許你們這幫怪物進入,我說話你聽不懂是嗎?”其中一個吸煙的學(xué)生說道。

  說罷,那人走過去將門反鎖,然后緊緊掐住阿馬里的脖子,另外兩個學(xué)生也沒閑著,一個控制著阿馬里的手臂,一個拿起煙頭準備向阿馬里的手上燙去。

  我走出隔間,奪過煙頭向那個學(xué)生的臉頰上狠狠地地燙去并使勁地將煙頭扭了扭,疼得他直嘶吼。另外兩個想對我動手,可輕而易舉地就被我兩拳擊倒在地。服用了麗茲的我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對手,我拔出三棱刀,指著他們?nèi)齻€的鼻子,警告道:“你們要再敢欺負任何人,我就一根一根地切掉你們的手指?!?p>  其中一個不自量力的說道:“我們會報警的!”

  我又長出了獠牙和犄角,當我走進他時,他被嚇得尿了褲子。我捏住他的脖子,說道:“那就試試看?!?p>  那家伙的臉憋得通紅似乎快要斷氣,旁邊另外兩個家伙見我越捏越緊,便跪在一旁苦苦哀求,他們的樣子非常落魄。

  我將緊緊捏著脖子的手松開了,那人摸著自己的脖子一個勁兒地咳嗽。我問道:“你們問問阿馬里,看他是否原諒你們,如果沒有的話那你們今天就死在這里用你們的鮮血來刷洗你們的罪惡。”

  我看了看阿馬里,他愁眉苦臉地站在那里,我問道:“阿馬里,你要留下來接受他們的悔改嗎?”

  阿馬里流下一滴眼淚,咬著牙齒說道:“不,他們永遠不會改的,他們只會更加糟糕?!?p>  “去教室拿你的背包,我們離開這里?!蔽覍ΠⅠR里說道。

  就這樣,我?guī)еⅠR里離開了學(xué)校。

  飛行時,位于城市邊緣的一座山吸引了我,那里盛開著桃花,方圓百里都是桃花的香味。

  “阿馬里,桃花漫山遍野地盛開了。”我坐在一塊石頭上,欣賞著美好的風(fēng)景。

  “是啊,我還是頭一回欣賞盛開的桃花呢?!闭f罷,阿馬里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你說會不會有一天,人們不再對任何一個種族持有偏見?”

  “這不好說,不過我想有一個地方,或許你值得一去?!蔽艺f道。

  “什么地方?”阿馬里問道。

  “那是一個被黑暗籠罩的地方?!蔽倚α诵?,接著說道:“或許它曾經(jīng)有過光明,有過和諧與安寧?!?p>  “那既然這樣,那個地方與這里又有什么分別?”阿馬里問道。

  “我需要你幫忙,我需要讓那片土地重見天日。也許會很難,但驅(qū)散了黑暗之后,我們就可以安寧地住在那片樂土之上,再不會有斗爭,也不會有歧視?!蔽艺f道。

  “你為什么覺得我們一定會贏而不是輸呢?”阿馬里問道。

  我望著遠處的云朵,說道:“你看過黃昏嗎?落日后的余暉總是不舍得離開天空,所以當你盯著西邊看,看了很久很久之后,當夜幕降臨,眾星顯現(xiàn),你竟看不出這半邊天空到底還有沒有余暉殘余。因為余暉已經(jīng)印在你的腦海里了,所以無論天空變得多黑,隱隱之中你似乎總能看得到一抹存昏?!?p>  “什么是存昏?”他問道。

  “永存的黃昏?!蔽肄D(zhuǎn)頭看著阿馬里說道。

  “那你要我怎么幫你?”阿馬里問道。

  “剛才在你學(xué)校的公廁里你也看到了,我有時候會變成另一個樣子,但那并不是我所能控制的。給我們帶來黑暗的那個人叫海頓,我是奉了他的命令來號召需要幫助的少年的。知道他要對你們做什么嗎?”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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