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虛妄

　　“理香！”少年猛然從睡夢中坐起來。

　　云白色的瓷杯摔倒在地，粉身碎骨。少年朝著那個聲音看去，一位中學生模樣的少女顫顫巍巍地靠著桌子，害怕得快要哭出來了一樣。

　　“惠？”少年驚訝地說出這個名字。

　　“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摔碎你的杯子的，只是不小心被哥哥嚇到了，我會賠給你的，真的很非常抱歉?！鄙倥忠娡獾卣f完后便急忙逃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打開房門伸出腦袋帶著哭腔輕聲地說：“那個，哥哥，該吃晚飯了?！?p>　　“夢？”少年抓著頭發(fā)拼命思考著，“不可能是夢，夢境不可能那么詳細，那個世界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太過真實了。難道，我真的穿越時空回到過去了？”

　　因為那個世界的我還沒有放棄我自己，所以我回不去。

　　少年腦海中冒出理香告別自己時說的這句話，他發(fā)瘋了一般在身體上尋找著什么。“沒有傷痕，果然是夢嗎？我怎么可能有勇氣放棄自己。”一臉苦笑感嘆自己。

　　少年捏著眼瞼，因為自己差點把夢當成了現(xiàn)實而迷失自己。一絲清涼觸停留在手指，少年睜開眼睛，銀色的戒指就那樣安詳?shù)靥稍谒氖种干希笆裁磿r候出現(xiàn)的？剛才明明還沒有的?！鄙倌暌话炎ハ滤恿顺鋈ィ媛犊謶?。

　　“我的人生，我的人生怎么可能會是那個模樣，那種無聊的人生！”

　　“拓真，為什么總是欺負你的妹妹？”一個女人打開房門，還有昏暗房間的燈，看著破碎的杯子，“不過是一個杯子而已，那么多好看的杯子，再買一個不就好了，為什么要對著自己的妹妹生氣？”女子蹲下身子收拾著摔碎的瓷器，“明明以前那么親密?！弊匝宰哉Z地說著這樣的話。

　　“我并沒有告訴媽媽。”女孩委屈地用著微弱的聲音對著少年說到。但是呢，少年并不在意這些，只顧埋著頭。

　　“快起床吧，已經(jīng)睡了一整天了，至少也要起床吃點東西吧。”女子小心翼翼地，以免被碎片劃傷手指，“這可不是小孩子該玩的東西，意義非同小可?！迸诱f著從桌子下面撿起那枚戒指，趁著少年沒有注意到這里，裝進自己的口袋。

　　“我現(xiàn)在，該怎么做？”少年在心中自問，企圖找到解決方法。

　　放過我吧，放過我吧。少年在心中祈求著，像失去了靈魂一般虛弱地躺下，手機里播放著并不喜歡的音樂，為什么那個時候的自己會喜歡這些音樂呢？

　　“睡吧，醒來就會結束這場噩夢的。”這個聲音一直回響在少年的腦海里，少年乖乖地閉上眼睛，關掉自己討厭的音樂。

　　女子拉著小女孩走出少年的房間，輕輕關上燈，輕輕合上門。女子俯下身子微笑對著自己的女兒說到：“惠惠要記得，談戀愛時候要循序漸進，不能太把戀愛放在心上，也許你的白馬王子是在別的地方，懂了嗎？”

　　惠點點頭，并不理解媽媽為什么要對自己說這些。女子仿佛能透過墻壁看到少年此時的神情，“還是有點擔心呢?！?p>　　“不會是生病了吧？”坐在餐桌旁拿著報紙的男人頭也不抬地問到。

　　“是不是生病你自己不會去看看嗎！”

　　男人這才收起報紙，看著妻子有些發(fā)怒的臉，乖乖從位置上離開。

　　“已經(jīng)吃了藥睡下了，你別去打擾他了。”

　　男子只好無奈地老實坐下，剛想拿起手邊折疊的報紙，卻被妻子一把奪去，“和你說了多少次，禁止你吃飯時間看報紙，你到底有沒有認真聽過我說話！”

　　空蕩蕩的黑暗房間中，少年緩緩下床，像只提線木偶一般悄悄打開燈，收起窗簾，凝視著滿天星辰。翻開筆記本的最后一頁，寫下：“神明的懲罰”。

　　“這個世界的我，你逃到哪里了？現(xiàn)在我要為你在這里個世界上的存在書寫一個結尾了。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要忙碌，時間緊迫，告訴我，你想要怎樣的故事吧。”

　　少年停下筆，周圍沒有一絲異樣，“別這樣了，等我開始享受這個世界了，這具身體可不會還給你了。”少年故意說出聲，但是沒有人給他回應，“啊，這樣啊，那我就把這個人生也搞得一塌糊涂吧?！毖蹨I順著少年的臉頰滴下，少年無力地走到床邊躺下，“真的是，真的是糟糕透了。”

　　“這不也是你的人生嗎？”

　　少年聽到這個聲音后立刻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坐在一個白茫茫的世界中，一副原來世界里邋遢的樣子，“原來是夢，”看著粗糙的雙手，他撓著亂蓬蓬的頭發(fā)。

　　“這個才是夢，剛剛那個不是夢呦?！蹦凶犹ь^，一位少年盤腿坐在自己面前。

　　“你這個人?。　蹦凶右话炎プ∩倌甑囊骂I，稍微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眼熟。

　　少年笑著問他：“我這個人怎么了？我不就是你嗎？你不是對自己的過去感到后悔嗎？現(xiàn)在給你機會讓你重新度過你的高中生活，你怎么害怕了？”

　　“但是這不是我的人生！”男子松開少年的衣領，雙手握拳捶打自己的膝蓋，身影逐漸改變，變得和那位少年一模一樣，“這個是你的人生吧，應該由你來度過?！?p>　　“不，這是屬于風間拓真我們的人生，這是由“我”放棄后，然后由“我”接手努力創(chuàng)造美好的新人生。”少年緊緊貼近著那個男人，眼中綻放著光芒，“你想想，在這個世界里，你可以根據(jù)你的記憶躲開所有的不美好的選擇，這樣的作弊人生，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我才沒有這種幼稚的愿望。你，離我遠點，而且你的表情太惡心了?！鄙倌晖崎_少年貼近的笑臉。

　　“竟然自己說自己惡心?！?p>　　“雖然我們是同一個人，但是我是我，你是你?！蹦凶又饾u縮小身體，亂糟糟的頭發(fā)和胡須都消失了，化成那個少年的模樣。

　　“這可是第一次聽說啊，于是，你要開始講你的哲學了嗎？”少年似乎并不想和另一個自己談論那么多，“當成游戲就好了吧，這可是我的人生，你只管開心玩耍就好了，不需要負責的，但是，絕對不可以欺負女孩子！”

　　少年睜開眼睛，白色的世界和那個少年都消失了，自己就在那個記憶的房間里，不知道是誰進來關上了燈，拉下窗簾，還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少年再次拉開窗簾，打開窗戶，風稍微有些涼爽，“游戲人生？你讓我以什么態(tài)度游戲人生？”

　　少年露出詭異的笑容，“原來是這樣啊，你只是想不勞而獲吧，讓我逐漸把這個世界的自己變成理想中的人，然后一下子搶過來。那，就如你所愿吧，但是那個世界，我是一定要回去的，就把這個世界當成游戲吧?！?p>　　首先得話，要緩和與妹妹之間的關系，做個靠譜的哥哥。少年自言自語著打開筆記本，拿起自動鉛筆。

　　任務一，攻略親愛的妹妹。

　　說起來，為什么和妹妹關系那么差？惠為什么那么害怕我？難道我對她很兇嗎？

　　少年怎么也想不起來，隨手拿起橡皮擦掉剛寫下的字。

　　做個讓妹妹感到自豪的哥哥吧。重新寫下這樣的話。

　　隨后又把這張紙撕掉，揉成一團。

　　“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啊，我可是圣母瑪利亞那樣的人啊，你想要的，全部都給你。你做不到的事，我?guī)湍阃瓿?。你那令自己討厭的性格我來替你改變。你想要的世界，我來幫你?chuàng)造出來。”

　　于是，你逃避去了哪里？等我做完這一切后，我也想去你存在的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