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場夢……
有個神明在大聲呼喊……
隨我一同沖入毀滅吧??!
沒有太陽和星辰的昏暗夜空,永恒的散發(fā)著魔力光暈,這個詭秘的世界大的可怕,無論走向何方都是一片虛無,就像神明們空洞的內(nèi)心一樣。
金色的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那是維魯亞斯激射的箭雨,赤金的閃電時不時咆哮,那是拉亞斯特剛烈的巨鐮。它們的目光在這黑暗里如同火炬,可惜這里沒有任何一個凡人能夠仰仗它們的光輝,見證這些的唯有死亡。
太陽神裔無休止的戰(zhàn)斗在這個孤寂的另類世界進行著,黑暗無法掩蓋他們的光芒,寂靜無法阻攔他們的戰(zhàn)吼,怪物無法抵擋神明的怒火。
可是太陽總有一天會落下,就像人永遠無法生活在夢里,總有一天會死去。神明不會死去,能夠殺死神的,只有它們自己。
沒什么凄美的愛情故事,也沒有慷慨激昂的戰(zhàn)爭鼓樂,更沒有所謂的正義邪惡。
虛空不會消失,遲早有一天它們會卷土重來,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太陽神裔都必須將那些不斷在虛空中孕育的怪物消滅。
這不是大義,并非它們自愿獻身,而是它們存在的意義只有如此。太陽神裔,飛升者,恕瑞瑪需要它們的存在,它們就是天神戰(zhàn)士,若不需要,就什么也不是。
人可以通過在有限的生命里尋找存在的意義,不朽的神明只能在無限的生命里徘徊游蕩,然后發(fā)現(xiàn)所謂的存在意義甚至沒有自己存活的時間長。
愛上一人,愛上一城,愛上一國,但是愛人會老死,城市會衰敗,國家會腐朽,逐漸的,神所擁有的人類情感也會崩潰。到最后,它們才會發(fā)現(xiàn),所謂不朽,只是謊言,留給它們的只是身體的自由,靈魂被永恒的枷鎖束縛,永不得解脫。
虛空沒有太陽也沒有星辰,太陽神裔就沒有了力量來源,它們的神力會在不停的戰(zhàn)斗中消耗殆盡,沒了神力,不死的它們會被永遠囚禁在這里,唯一能支持它們繼續(xù)戰(zhàn)斗的,是虛空中無窮盡的虛空魔力。
失去光芒的亞托克斯拿著那把被暗凝物質(zhì)覆蓋了一層有一層的劍刃切碎怪物們的骨骼,一道虛空尖刺打在他的暗凝鎧甲上擦出火花,亞托克斯像背后斬出一道由虛空魔力匯聚的劍氣,將那偷襲的怪物削成兩半。
同樣的被虛空甲殼覆蓋全身的拉亞斯特勢不可擋的沖在最前面,沒了太陽神力,他似乎要比亞托克斯還要強上幾分,。
“污穢世界的骨髓!任我大快朵頤!分號不?!?!是!拉亞斯特!”拉亞斯特大吼著,手里的鐮刀如同收割麥子般將虛空生物撕碎,他的戰(zhàn)斗意志比任何太陽神裔都要劇烈高昂。
暴力充斥著這個世界,在它們到來之后,如果那些虛空生物有思想的話,那么誰才是滅世者?
黑暗蒙蔽了他的雙眼……
“不,他天生就是這塊料,愛意,希望,恐懼,這些都是虛空怪物的食物,也是我們的食物,我們不是神,失去了那身鮮艷的鎧甲,和它們沒有任何區(qū)別……”亞托克斯揮出的劍刃依然優(yōu)雅,沒有了太陽的力量,他的實力大打折扣,可強者會是永遠的強者,永遠不會倒下。
“它們奪不走我們的高貴,我們要屹立不倒……”
“所以我們的戰(zhàn)斗的目的是為了什么?”維魯亞斯沒了太陽神力,也只能靠虛空魔力凝聚出的箭矢攻擊,但他沒有攻擊的目標,敵人都被拉亞斯特它們清除了。
“我們是戰(zhàn)士,因戰(zhàn)而戰(zhàn),不需要意義。”
“那么就可以理解為,沒什么意義吧,亞托克斯,你說如果我們以這種姿態(tài)回到恕瑞瑪,人們會認得出來嗎?”
它們互相看向?qū)Ψ缴眢w上完全是虛空特征的暗凝鎧甲沉默了。
“力量沒有正邪之分,我們是守護了恕瑞瑪上千年,人類會理解的?!?p> “這扭曲的軀殼,這殘酷的腐化,我不相信人類可以做到互相理解。如果人類把失去太陽神力的我們當作敵人,你要如何做?”
維魯亞斯凌厲的話語讓亞托克斯無言以對。
“你又在猶豫,亞托克斯,我不得不懷疑,你作為我們之中最強的,到底能不能帶領(lǐng)我們走向光明?”
“我無法帶領(lǐng)你們,你們想要什么,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權(quán)利也好,力量也罷,我不是王,瑟塔卡才是……”
“可她已經(jīng)死了,要扛起重擔的那個是你?!?p> “我該如何去做……”
是啊,亞托克斯不知道,他只是個戰(zhàn)士,不是無所不能的先知。
…………
“這是什么花,居然會開在這種地方?”
這是鶴望蘭,花語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永遠不要忘記你愛的人在等你。
也叫天堂鳥,能飛向天堂的鳥,能把各種情感、思戀帶到天堂。
“那些天堂,那些無窮無盡層層疊嶂的天空,他們在哪里?”
金色的身影在漆黑的世界里是唯一的光,他在困惑,他在疑慮,他在惶恐。
一道血光出現(xiàn),轉(zhuǎn)瞬便融入了黑暗。
“天堂?天堂已經(jīng)死了!”
黑暗在嘶吼!這是千尋淚內(nèi)心世界的聲音。
碾碎!撕裂!憤怒!
“這要你還活著,痛苦便會紛至沓來,絡(luò)繹不絕,你要怎么做?”
千尋淚感受著自己的靈魂仿佛正在被穿刺,這聲音并不屬于他武魂中的那位,而是真正的亞托克斯,作為弒神者!
他的聲音仿佛一柄巨錘,連續(xù)的砸向千尋淚的頭顱。
“回答我!”亞托克斯催促道。
千尋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他的魂魄正在經(jīng)受巨大的考驗,戰(zhàn)爭夢境中的數(shù)千年記憶注入的膨脹感讓千尋淚根本無法思考。
唯有痛苦!唯有痛苦!
“都給我去死吧!”
千尋淚震怒,他并不是神圣慈愛的,給予我痛苦之人,必要加倍奉還,千尋淚的信條是消滅所有與他為敵的人,沒有游戲的勝負,只有生死?;蛟S過于偏激,但這沒有錯誤,暴力和溫柔并不沖突,就像砍掉殺人犯的頭顱也算殺戮一樣。
記憶在匯合,有著高尚神性的亞托克斯,與睚眥必報愛憎分明的千尋淚。
這都是千尋淚的記憶,不是奪舍也不是其他的什么,身為亞托克斯的轉(zhuǎn)生者,千尋淚必須接受亞托克斯的神魂。
亞托克斯之魂強大到什么地步?即便不需要意識控制,亞托克斯的神魂就隔絕了神界與斗羅大陸的聯(lián)系。也就是說全勝狀態(tài)下的亞托克斯,這個世界的神完全不會是對手。
強大的精神力在凝聚,這是神魂的力量,千尋淚在回收亞托克斯留下的遺憾,亞托克斯的神魂只有他自身的意識能夠掌握,毫無疑問只有千尋淚才能得到這股力量。
“所以你到底在虛空中經(jīng)歷了什么,在那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會變成那副模樣?”
“凡人歌頌愛,希望,神明,這些東西讓他們渴望活下去,而身為神明的我們靠什么活下去,看看吧,那些可笑的飛升者,一個個為了死亡,費盡心思?!?p> “薩亞羅特想要逃避著孤寂的世界,化成了死去的森林,靈魂被虛空剝離,娜迦內(nèi)卡想要人類的愛,甚至不懼怕靈魂撕裂的苦痛,忘卻記憶。瑟塔卡,啊哈哈,將自己獻祭給神器,只是為了解開這枷鎖。”
“不朽,就是最大的謊言,而力量,是牽著你走向牢籠的繩子。那些有著神明稱號的家伙,不過是一群求死不得的蛆蟲,它們連蛆蟲都不如,至少蛆蟲不會自命清高?!?p> “力量沒有錯,錯的是不朽的力量,亞托克斯,殺光那些神,奪走它們的權(quán)利,這個世界便安靜了……”
千尋淚在自言自語,這不是亞托克斯留下的聲音,而是他作為亞托克斯領(lǐng)會到的真實,神明是不應(yīng)該有所感情的,否則只是些披著光鮮外表的怪物。
“我該怎么做……”
“醒來吧,不要再做夢了,一切早已注定,你只需前進……只是,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永遠不要忘記你愛的人在等你,千尋淚!”
…………
神界,修羅神殿……
全身被暗紅色甲胄覆蓋的男人抱著那把高貴的劍,如同一灘爛泥般倚在那巨大的修羅神位之下,整座神殿唯一的真實存在的神座,孤零零的,就像這位神祗一樣。
“哦,殺戮之都的聯(lián)系已經(jīng)恢復了啊,看來那位神終于如愿以償?shù)乃廊チ?,不知道我何時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呢,不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退休離開這里了,斗羅大陸也到了收割的時候……”
修羅神低垂著眼眸,毫無生氣,年輕的面容并不能讓他擁有青春,美麗的東西必定會消逝,神明也不例外。
“明明是個殺戮的怪胎,偏偏被忽悠到這里上班,真是該死!我也應(yīng)該做些實事了,不然這個惡心位置不知道還要呆多久?!?p> 修羅的血紅眸子中流露出極度厭惡的神情,神界限制了他,這樣活著,不如不活,沒有愛,沒有希望,更沒有自由。
突然,一根黑色的鐮刀從虛無中甩了出來,修羅漫不經(jīng)心的用手指夾住,這種毫無力量的偷襲也只有那個家伙能做出來了。
“你無不無聊,下次偷襲的時候就不能使點勁?”修羅眼睛都不睜開就知道是那個瘋女人。
“就是因為無聊才來找你啊,斗羅大陸的那位大人沒了,看來我們的傳承有戲了,咋滴想好去那個世界了沒?”
“羅剎,你陰魂不散的到底是為了什么?我們不是一類人,你要是想談戀愛,神界單身的神多的去了,給我滾一邊去,煩死了?!?p> “別啊,我搞到了新游戲,你一定有興趣?!?p> “我沒興趣,滾吧?!毙蘖_對于這個施虐者太了解了,所謂的游戲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
羅剎貼近修羅耳邊,用著極具誘惑的聲線說道:“你難道不想轉(zhuǎn)生嗎?”
修羅把羅剎已經(jīng)靠的很近的美麗臉蛋狠狠推開,這個家伙雖然是個美人,但是神經(jīng)有點問題,“轉(zhuǎn)生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這是常識?!?p> “我當然知道,所以說是游戲嘛,玩不玩?姐帶你一個~”
修羅眉頭一挑,如果真的能轉(zhuǎn)生的話,即便是游戲也一定要嘗試一下,而羅剎只是個主神,實力和他差了不止一星半點,自然也不擔心這家伙?;ㄕ小?p> “我年紀比你大,你應(yīng)該叫爹……”
…………
“我是深淵,還是那個凝視深淵的人?”這是千尋淚最后聽到的聲音,那是亞托克斯的低語。這個世界屬于曾經(jīng)那位亞托克斯的東西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現(xiàn)在只有千尋淚。
千尋淚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望著昏暗的墻壁,他忘記了怎么操控自己的身體部件,不,應(yīng)該是白琳的,至少他的手腳都是。
“琳?”亞托克斯輕輕的在心智中呼喚,這上千年的夢里,無論何時何地,她總會溫柔的回答,可是這一次她沒有回應(yīng),因為在這個世界,她已經(jīng)死去了。
淚水無法控制的從眼角流出,黑色的眸子里沒有悲傷,只有干涸的情感,千尋淚的淚水早就流干了,那不是淚,那是血,也可能是別的什么,但絕對不是淚,千尋淚不會流淚,因為他不愿意承認自己的軟弱。
“喂,別自作多情了,重新控制魂力,認真激活肉體,這可是你的身體,要是搞了個半身不遂,那我就笑掉大牙了。”倒不是真的沒有回應(yīng)千尋淚的,畢竟亞托克斯留下了那段殘片意識還是在的。
“你沒有牙齒,以后我就不稱呼你亞托克斯了,你自己想個稱呼吧?!鼻I無情嘲諷道。
“確實,現(xiàn)在你才是亞托克斯,稱呼的話,叫我劍魔就夠了?!?p> “沒有前綴什么的嗎?聽上去怪普通的,不會吧,不會吧,你是不是不會起名字???”感受著血液的流動,千尋淚很快的找回了原來的感覺,但和戰(zhàn)爭夢境之前一樣,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多活了幾千年。
“我反正也存在不了多久了,名字重要嗎?再說了,起名字這種事你自己難道會?”
“好了別鬼叫了,我要沉睡了,沒事別找我,戰(zhàn)爭夢境還沒完,不過不會比這次久了,趕緊提升實力吧,如果你還想復活她的話,你的敵人可不會少……”劍魔沒有理會陰陽怪氣的千尋淚,自顧自的消失不見。
千尋淚內(nèi)視自己的身體,發(fā)現(xiàn)這個過程變的極為簡單,他的精神力已經(jīng)提升到一種可怕的程度,千尋淚自己可能都無法想象,現(xiàn)在的他甚至可以用眼神殺人。
千尋淚魂力變化不大,因為戰(zhàn)爭夢境的緣故,他相當于沒有修煉,魂力是五十三級,現(xiàn)在的精神力,他已經(jīng)能完全不借助任何工具知道自己的魂力了,其實別人的魂力等級在他眼里也是寫在腦門上的數(shù)值。
炎陽屬性的魂力在千尋淚的精密控制下在體內(nèi)涌動活化每一個細胞,在夢境中的軀體并非血肉,所以千尋淚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適應(yīng)這個過程很短暫。
“炎陽魂力,魂力不應(yīng)該是沒有屬性的嗎?”千尋淚自問著,他以前倒是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知道接觸了太陽神力之后才有所想法。
“魂力的屬性只能通過魂技改變,而我是特殊的,炎陽魂力應(yīng)該是六翼天使武魂的力量吧,這應(yīng)該是千道流爺爺和姐姐的緣故,不過我能使用別人的魂力是不是太奇怪了?”
六翼天使的神圣之力也蘊含著部分太陽的力量,但是這東西得靠武魂使出來,而千尋淚體內(nèi)的魂力即便只是魂力本身,就有著弱化版的太陽能力,這和他人不同,千尋淚猜測這是否關(guān)系到自己的魂力修煉如此慢。
不過無論有沒有關(guān)系,千尋淚都沒有辦法解決,畢竟自己修煉產(chǎn)生出的魂力都是有著屬性的,即便真的有關(guān)系也只能認栽了。千尋淚能通過凈化吸收那些不純粹的魂力提高魂力等級,這也是他在這個年紀就已經(jīng)魂王的原因,只不過越往后,提升就會越難的,畢竟沒有那么多邪魂師給他抽魂力。
“滿血復活!”千尋淚沒花太久就已經(jīng)重新掌握了這些屬于自己的力量,現(xiàn)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在戰(zhàn)爭夢境里過的幾千年,真實世界過了多久,想必也不會太久。
打開閉關(guān)室隔絕外界的繁雜機關(guān),出來就是千尋淚自己在教皇殿的住處了,也就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滿載著他的幸福記憶。
自己的房間和千尋淚記憶中的毫無變化,想必是經(jīng)常打掃的緣故,這樣的話就看不出過了多久了。
千尋淚打開近乎封死的窗戶,陽光失去了阻攔便撲向了毫無防備的千尋淚,清晨的陽光溫暖舒適,但卻讓千尋淚的眼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他在黑暗中呆得太久了,哪怕陽光再溫柔,他還是更適應(yīng)黑暗。
有些艱難的微微睜開眼睛,千尋淚緩緩走出自己的房間,家門口是一座不大但是很美的花園,因為曾經(jīng)的白琳在生機勃勃的環(huán)境下修煉較快,所以比比東就將千尋淚的房間門口改造成了一處模擬生態(tài)環(huán)境。
想到這里,千尋淚強行的睜開了眼睛,想要看看這片美麗的花園,反正陽光也不可能把他的那雙寄宿著仇殺魔瞳的眼睛閃瞎掉。
向日葵,鶴望蘭,還有各種千尋淚已經(jīng)在那個世界被白琳一一告訴然后熟知的植物,即便在一起數(shù)千年之久,離別之時依舊讓他感到落寞,這份感情,他割舍不了。
一個天空海洋般湛藍的身影出現(xiàn)在千尋淚的視野里,那身影迅速放大,就好像陽光,不可阻攔。
“歡迎回來,阿水?!彼o緊的抱著他,把頭埋進他的胸懷里,絲毫不在意他身上散發(fā)的腐朽味道,她的聲音還是熟悉的溫柔,軟糯。
“泠泠,好久不見。”
感受著懷中溫軟的身體,千尋淚心神動搖,數(shù)千年,再度擁有血肉之軀,這讓他的血液的流速都增快了幾分。
那湖色長發(fā)在千尋淚手上劃過,柔順的觸覺讓他不敢動彈,對上那雙星空般閃亮的藍色眼睛,沒有發(fā)出聲音,千尋淚有些失神,他突然想到了向日葵的花語。
無聲的愛,沒有說出口的愛。千尋淚是太陽嗎?他不愿意作太陽,畢竟只有一個太陽,無數(shù)的向日葵。
千尋淚稍微摟緊了些,“抱歉,是不是太久了?!?p> “不用道歉的,四個月……”
千尋淚聽的出來,這四個月時間的確不長,但是對于葉泠泠是漫長的。而他自己的四千年,不過是轉(zhuǎn)瞬即逝罷了。
“武魂殿,你們的圣子殿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