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滅絕的死寂吧!
這嘶啞憤恨的怒吼聲,一次又一次的震撼了他的靈魂,其中的痛苦和悲傷讓人瘋狂,如同將劍刃橫在脖頸,先殺死自己,然后再屠戮所有生命。
這就是亞托克斯,在陷入黑暗之后向世界發(fā)出的第一聲宣告,許多傳說都曾提到過暗裔魔劍,有的描述他是天神,也有的說他是惡魔。但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以及他是如何敗落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無論亞托克斯是天神還是惡魔,都已經(jīng)是逝去的傳說,只有那保留他力量的劍刃還在虛空中進行著無盡的漂泊,失去一切的他,卻沒有失去孤獨。
如今,亞托克斯已然不在,擁有著暗裔魔劍的人是名為千尋淚的孩子,他將繼承亞托克斯的力量,曾經(jīng)的榮光,愛情和友情,以及那痛苦的折磨。
漂浮在精神之海上的血色魔劍,它的劍身上有著兩顆緊靠在一起的心臟,都在有力的跳動著,昭示著這把劍刃是活著的存在。
而浩大精神海洋的海底,一具巨大冰冷的尸體靜靜的躺著,那是惡魔之軀,被黑暗所籠罩,毫無生機,已然死去。
“他們會像迎接英雄一般迎接你們。去吧,寧可被黑暗吞噬,也不要被光明湮滅?!?p> 孤獨存在的暗裔魔劍里傳出了殘缺亞托克斯的告誡,他的宿主將加入一場崇高的戰(zhàn)爭之中,而榮耀往往會讓戰(zhàn)士迷失本心,雖然只是曾經(jīng)的記憶,但是在其中失去戰(zhàn)斗的本心,他就會永遠無法醒來。
亞托克斯的聲音如同看穿一切的年邁退伍戰(zhàn)士,這位被人類傳說而塑造的英靈一無所有,無論是感情還是人生經(jīng)歷,有的只是戰(zhàn)斗本能,而沒有身軀的他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被正真的亞托克斯接納,痛恨重生的亞托克斯選擇了新的道路。
聽到那聲怒吼之后,千尋淚再一次的經(jīng)歷戰(zhàn)爭夢境的預(yù)讀,感受著身體在一直下墜,仿佛跳下了無窮盡的深淵之中,這樣的體會,千尋淚也只有在戰(zhàn)爭夢境中才有了。
只不過這次下墜的時間比前幾次要更長,長的讓他覺得似乎以及過去了上百年,亞托克斯告訴過他,進入戰(zhàn)爭夢境世界的時間是和夢境世界的大小成正比的,前幾次的夢境世界不大,只有著一個小國家的大小,人口也不過千萬,但這次的載入時間的確太長了。
戰(zhàn)爭夢境的確就像游戲一樣,但是這一次會有所不同,如果在這場游戲中死去了,那就是真的死去了,在斗羅世界的一切也將化為虛無,所以千尋淚不能死去,直到游戲通關(guān)為止。
千尋淚在讀秒,不知道時間,那就一秒一秒的計時吧,事實證明載入的時間并不算長,只是下墜感會讓人度日如年,最后千尋淚得到的結(jié)果是九百九十三個小時,加上最開始的七個小時,剛剛好是一千個小時,也就是說外部世界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了。
由于進入戰(zhàn)爭夢境之后時間流速就會不同,千尋淚也不但心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許多年了。外面的身體保持著休眠狀態(tài),耗費的生命力并不多,但他醒來的時候還是需要吞噬生命力來延長自己的壽命才行。
游戲開始了!
千尋淚感受到了強烈的光芒,這讓他無法睜開眼睛,光明將他的視野全部覆蓋了,這讓他產(chǎn)生了強烈的危機感,可是他沒有感受到任何武器的存在,并且自己現(xiàn)在的身軀,虛弱的可拍。
“你好啊,亞托克斯,我能叫你阿托嗎?”
清脆的女聲突兀的在千尋淚腦海中響起,將千尋淚的心緒瞬間變的紛亂,這熟悉的聲音讓他一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多少個日日夜夜他都在想念著她的聲音,再一次聽到哪怕用欣喜若狂這個詞都難以形容他的情緒。
“嘻嘻,好久不見,阿水~”女孩淘氣的說著。
“好久不見,琳?!敝灰邢胍姷娜?,就不是孤身一人,千尋淚唯一想要再見的人就是白琳,哪個對他溫柔之至的女孩,現(xiàn)在哪怕是聽到她的聲音,滿足感就夠溢出了。
“他們都叫你亞托克斯,那我也這么稱呼咯,待會兒再聊,所有人都在看著你呢?!?p> 千尋淚看不到琳在哪里,確能感受到身體中那博博跳動的心臟變得更加溫暖了,毫無疑問,她就藏在自己的身體里,哪怕已經(jīng)沒了軀體,她依舊陪伴著自己,這就足夠了。
“尊敬的亞托克斯將軍,您可以起身了?!必撚写判缘哪行陨ひ魧⑶I從對琳深深的思念中拉了出來。
千尋淚總算適應(yīng)了光明,緩緩睜開了眼睛,自己面前是一位身穿著金黃色鷹鎧帶著黃金頭冠的年輕男人,他的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崇拜和尊敬,他的氣質(zhì)無與倫比,這種至高感,千尋淚只有在雪夜大帝身上感受到。
毫無疑問千尋淚面前的男人是位皇帝,而現(xiàn)在單膝跪地的也不是千尋淚,而是一位叫做亞托克斯的年邁將軍。
亞托克斯身上同樣覆蓋著黃金鎧甲,泛著光澤的角盔戴著十分契合,一時間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戴著頭盔的,這一身鎧甲一定十分珍貴,甚至要比面前皇帝身上的都要強大許多。
“亞托克斯將軍,需要我的幫助嗎?”
“陛下,這不符合規(guī)矩!”宮殿之內(nèi)的護殿騎士想要上前阻止,可是被另一位更為高大的戰(zhàn)士給攔下了。
皇帝伸出手將亞托克斯扶了起來,這老邁的身軀真的讓亞托克斯十分難受,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嘗到這種無力的感覺。
“今天是亞托克斯將軍的飛升儀式,在今天他才是最值得我們尊敬的人,為了恕瑞瑪奉獻一生,取得了無數(shù)的功績,擊敗了無數(shù)恕瑞瑪?shù)臄橙耍x的英雄,偉大的亞托克斯迎來了飛升,榮耀歸于亞托克斯,榮耀歸于恕瑞瑪!”
“榮耀歸于亞托克斯,榮耀歸于恕瑞瑪!”所有的士兵,就連那兩位高大無比的戰(zhàn)士也都向著亞托克斯致敬,右拳重擊心臟,那是至高的禮儀。
亞托克斯愣住了,那種熾熱的目光讓他莫名激動,年輕的皇帝帶領(lǐng)著他走出宮殿,在他們走出大殿的瞬間,宮殿外的萬名全部覆蓋在盔甲之下的戰(zhàn)士同時向著他們二人敬禮。
拳頭砸在鋼鐵上的聲音,響徹蒼穹,這是崇高的信仰。亞托克斯再一次被震撼到了,到底是什么會讓他們產(chǎn)生如此強烈的信仰?
這個時候亞托克斯看到了宮殿的全貌,以及這個偉大國度的一角。
巧奪天工,金碧輝煌的浩大宮殿,無論是規(guī)模還是豪華的程度都完全不是教皇殿或者是天斗皇宮能媲美的,完全不是在一個量級上的建筑物,這個國家的強盛超乎了他的想象。
萬名士兵在敬禮之后居然沒有發(fā)生任何聲響,這諾大的廣場上只聽的到風刮動旗幟的聲音,有著這樣一支軍隊,征服任何一個小國家都不難吧。
而距離他們不遠處有一座高聳如云的奇怪建筑,而在云層之上,還有這一塊圓盤形狀的物體懸浮在空中。
“亞托克斯將軍,這些都是您未來的士兵,現(xiàn)在就讓我們一同前往太陽神壇吧。在那里您將得到飛升!”
原來那座高聳的建筑就是太陽神壇,亞托克斯的飛升儀式舉行的地方,也是所有飛升者榮耀開始的地方。
“飛升嗎?”亞托克斯并不知道飛升意味著什么,然而相關(guān)的情報立即浮現(xiàn)在腦海中。
飛升儀式極具危險性,只有那些生命即將終結(jié)的人才會去嘗試,而且只有那些將畢生奉獻給恕瑞瑪?shù)娜瞬庞袡?quán)獲得飛升的榮譽。并且只有太陽祭司們才能裁決一個人是否能夠飛升。
而他,亞托克斯,近千年來獲得功績最多的將領(lǐng),他在每一場高貴的戰(zhàn)斗中都沖鋒在前。他真誠待人、領(lǐng)兵有方,是在飛升儀式出現(xiàn)后,成為了最有資格進行飛升儀式的人,同時被太陽祭祀指定為太陽之子。
太陽之子?為什么會這么說?
飛升儀式本就是利用太陽圓盤,也就是天空中那個巨大的圓形物體,用來吸收太陽能量,將普通人的身體進化成身體,但是這個過程是有瑕疵的,這個瑕疵就在于接受太陽神力的人身上。
接受飛升儀式的人,靈魂越純潔,或者說關(guān)于人的雜質(zhì)越少就能接受更多的太陽神力,因為將人轉(zhuǎn)化為神本就是逆天之舉,神是沒有感情的,不受任何凡塵俗世的欲望所影響。飛升儀式失敗的可能性和飛升者的心靈層面關(guān)聯(lián)非常大。
感情越豐富,欲望越真實,那么飛升的成功率就越低,即便僥幸成功也只是殘次品而已。飛升者的強弱和吸收太陽神力的時間成正比,但是哪怕吸收再多的太陽力量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神。
因為這就是規(guī)則。
而亞托克斯那顆毫無瑕疵的正義心靈讓太陽祭司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但是事實讓他不得不相信,亞托克斯就是太陽之子,最接近于神的人,他必將成為最為強大的飛升者。
亞托克斯和他的皇帝并肩而行,走在前往太陽神壇的莊重大道上,那萬名士兵守護者宮殿,遠遠眺望著他們未來的主人和皇帝。
道路兩側(cè)數(shù)千名士兵和數(shù)萬名子民夾道瞻望,他們看著身披著黃金鎧甲的亞托克斯,崇拜尊敬的情緒在他們每一個人眼中蕩漾,飛升即為恕瑞瑪最高的榮耀。
“亞托克斯!亞托克斯!亞托克斯!”
不知道是誰先喊出了他的名字,隨即所有人都在高呼著這位偉大的英雄。
太陽之子,必定成為新的飛升者。成為天神戰(zhàn)士的亞托克斯,也將成為恕瑞瑪,這個國家和數(shù)以千萬計的人民的守護神。
亞托克斯這個名字在整個恕瑞瑪回蕩著,他將被所有人銘記,偉大的命運已然到來。
終于,年邁的亞托克斯來到了太陽神壇,一襲繡著太陽雕紋金色長袍將同樣老邁的太陽祭司所包裹。他那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看著亞托克斯一步一步向他走來,他完全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之情。
這個時候年輕的皇帝停下了腳步,讓亞托克斯一人前往。
“去吧,這是您應(yīng)得的?!?p> “陛下,可是您……”亞托克斯有些疑惑,難道恕瑞瑪?shù)幕实蹧]有權(quán)利比肩內(nèi)瑟斯和雷克頓,以及現(xiàn)在光榮的接受飛升儀式的他嗎?
“不要再說了,我沒有資格站在上面,權(quán)利應(yīng)當受到制衡,而不是掌握神的力量,亞托克斯將軍,希望您成為飛升者獲得不朽的生命之后,能幫助我制衡皇權(quán),告訴未來的恕瑞瑪?shù)幕实郏竦牧α亢椭粮邿o上的權(quán)利也不能兼得的,這就是規(guī)則?!?p> 年輕的皇帝低下頭,但是語氣鄭重,他是在懇求亞托克斯,只要亞托克斯完成飛升,亞托克斯就和身為凡人的皇帝完全不同了,不朽的生命以及強大的力量,都會讓他凌駕于萬物之上。
亞托克斯回身向著這位謙卑的皇帝行禮,“哪怕成為不朽的存在,我也不會忘記您的規(guī)則。”
是的,力量和權(quán)利是不能并存的,因為這兩種東西都會讓一個人沉迷,只有相互制衡才是長久之道。
“歡迎您,偉大的太陽之子,榮耀歸于亞托克斯,榮耀歸于恕瑞瑪!”
“榮耀歸于恕瑞瑪!”無形之中,本是外來者的亞托克斯居然已經(jīng)將自己代入了這個身份,那種集體榮譽感讓他知道了一個偉大國度意味著什么。
但是他沒有忘卻老師的教誨,“有些人為名譽而戰(zhàn),有些人則為光榮而戰(zhàn)。唯一重要的僅是戰(zhàn)斗本身?!?p> 老亞托克斯說過的話就是真理,亞托克斯來到這里的目的只是為了變強,而不是什么為恕瑞瑪而戰(zhàn)。
“太陽之子,請跟我來吧,接受你的命運?!?p> 太陽祭司將亞托克斯領(lǐng)入了太陽神壇,在太陽能量的驅(qū)使下,神壇啟動了升降臺,帶著他們上升,緩緩進入云層之上的太陽圓盤中。
浩大的太陽圓盤映入眼簾,身處于太陽圓盤上,似乎他們頭頂上即是太陽,耀眼的光芒熾熱無比,太陽的能量強大無比,同時也不帶有絲毫的感情,時間一長,無論是誰都會在太陽圓盤上被烤成人干。
不知道這太陽圓盤到底是由什么材質(zhì)鑄造而成,看上去根本不是人類的造物,更像是神的作品,或者說更強大的人類的東西。
“飛升儀式的流程全部都在太陽神火的洗禮下進行,第一,塑造神體,這個過程會十分危險,請您不要有絲毫的分神;第二,神器鑄造,到時候您要選擇你所需要的武器和甲胄,武器才是關(guān)鍵;第三,靈魂鑲嵌,這一點我就不懂了,因為您是第一位得到正式飛升的飛升者,與雷克頓和內(nèi)瑟斯兩位大人所進行的飛升儀式有所不同?!?p> “感謝您,我明白了。”太陽祭司專注且深刻的話語讓亞托克斯不禁產(chǎn)生幾分尊敬。
“接下來就靠你一個人了,無論發(fā)生什么,不要離開符文圓環(huán),它會保護你的靈魂不受傷害。”太陽祭司再次鄭重的說著,但這也是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了,儀式即將開始,再不離開太陽圓盤,沒有符文圓環(huán)的保護,他瞬息就會被燒成灰燼。
在恕瑞瑪無數(shù)人的翹首以盼下飛升儀式終于開始了,一位新的天神就要誕生了。
面對著那顆巨大且熾熱的恒星,亞托克斯不知道為什么有些害怕,他經(jīng)歷了那么多次生死戰(zhàn)斗,卻在著無限的光明之下,年邁的身軀居然在顫抖。
“琳,我頂替了原來他們口中正義的亞托克斯,我會不會被太陽給燒成渣渣???”太陽的光芒照射在他的盔甲上,熾熱的溫度讓因為火免沒有感受過高溫的他有些痛苦,但是這個時候他卻笑了出來。
“不用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的,無論你受了多么嚴重的傷,只要我還存在,你就不會死去,這可是我們之間的誓言啊?!?p> 琳溫柔的聲音仿佛一陣清風撫平了他燥熱的內(nèi)心。
“是啊,區(qū)區(qū)太陽,怎么能摧毀我???”
“就算我抓不到這熾熱的星辰,但我一定要守護住關(guān)于你我之間的永恒!”
可能認識千尋淚和白琳的人都體會不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存在,認為只是青梅竹馬僅此而已,為什么千尋淚對白琳的執(zhí)念如此之深,只是因為一個口頭上的諾言嗎?
當然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千尋淚是一個生來就有缺陷的人,一具殘缺的空殼,哪怕恢復(fù)了許多正常人該有的能力,以及擁有母親關(guān)懷的童年,但是經(jīng)歷戰(zhàn)爭夢境的他的內(nèi)心依舊是空空如也的,除了唯一重要的母親,就只剩下殺戮,戰(zhàn)斗,殘虐,死亡,這些一個孩子根本不可能接觸到的東西,但這些東西卻占據(jù)了他的所有。
每一天夜里的休息,他都是在殺戮與被殺戮的噩夢中度過的,長久如此,噩夢便不是噩夢了,忍受便成為了習慣,但他卻沒有成為一個殺人機器,唯一的原因就是因為白琳那個普通平凡的女孩的存在,是她讓千尋淚明白什么是人性。
對于他而言,那個女孩,比人間更加美好。
所以沒有琳的世界和地獄沒有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