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也瞳推開菱花門坐在回廊欄桿上。
朝霞如畫,畫下美人倚坐紅欄桿,看這一城好風(fēng)景。
也瞳伸出手,陽光落在她蒼白的手上。
她微微搖頭,今天的陽光比昨天暖了幾分。定南城四面圍墻,城東有回龍煞,整座城被那煞氣鎖成一道監(jiān)牢,那監(jiān)牢保護定南不被外界傷害,若是回龍煞破開,定南城就要被天火地火燒盡了。
也瞳跳下欄桿,輕飄飄落在地上,回龍煞堅持不了多久,定南將迎來一場災(zāi)難。奚婧說把鎮(zhèn)仙塔填進回龍煞,此法可解一時之憂卻不能徹底解決定南危機,此次填進鎮(zhèn)仙塔,下次要填進去什么呢?更何況,鎮(zhèn)仙塔里鎖著老頭兒,若用鎮(zhèn)仙塔填補回龍煞,老頭兒也活不了了。
定南的回龍煞是三千年前睚眥立下的,以煞氣為鎧,著殺意為牢,將定南護住。他立下回龍煞是為了報恩,三千年過去,恩情報完。回龍煞圓滿了,自然會散去。
也瞳一路走向大明河,半路卻被一群人攔住。打頭的是個一身花綠的女人,也瞳認出這位是金滿樓的金媽媽。
郁祁懶懶站在金媽媽身邊,他還穿著白衣,衣襟卻是撕開的,他頸上有血痕,臉上還有一塊青紫。
在他們身后站著二十幾個精壯的大漢,大漢臉上的青紫比郁祁還大。
值得吐槽的是,那些大漢的烏青都在左眼上。
以上這些也瞳都不想管,她面帶笑意,冷冷看著郁祁……撕裂的領(lǐng)口。
他露著半邊鎖骨,冷玉般的肌膚上印了幾點指痕,有種凌虐的美感。
金媽媽悄聲問郁祁,“是這姑娘嗎?”
見過也瞳的人都會模糊對她的記憶,金媽媽也不例外。
郁祁點頭。
金媽媽對大漢們使了使眼色,立刻上來兩個大漢一左一右駕著郁祁。
郁祁的眼里充滿水汽,“姐姐救我……”
也瞳,“……”干什么?碰瓷??!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們明明是一伙的!
“姑娘,昨天你來賣人,我看你可憐就收了他,哪知道他性子那么烈?打傷了我金滿樓的人?!苯饗寢尩馈?p> “嗯?!币餐Φ锰鹋?,“所以媽媽這是……”
“打斗時毀壞了一間柴房,損壞了六十四個玉鈴鐺,折合……”金媽媽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算盤,指尖舞動,算盤珠啪啪相碰,“折合一百兩銀子?!?p> “所以,媽媽想讓我賠償?”也瞳眼底的淚光比郁祁還晶瑩。
金媽媽點頭,不知為何她看著也瞳眼底的淚,竟覺得是自己領(lǐng)著一群人欺負小姑娘?
飛快把亂七八糟的念頭搖出腦海,金媽媽板起臉,“他是你的弟弟,你就該為他的行為負起責(zé)任?!?p> “媽媽說的話,理太偏。”也瞳道,“買定離手,我既然把他賣給你們,那他就是你的人了,我不需要為他的行為負責(zé)?!?p> “狠心的姐姐?!庇羝詈苄耐?,“趁我醉酒把我賣到花樓還說和我沒關(guān)系了,血濃于水啊?!?p> “你倒是還記得血濃于水?!币餐嬷目?,“你把家中值錢的都拿去換酒喝了,還想賣了我換酒喝。我想著金滿樓是個好地方能管住你,這才把你賣進去,你惹麻煩的本領(lǐng)還是一如既往的大,這才剛進花樓就鬧成這樣……”
也瞳眼角淚光閃閃卻不落淚,她將自己說成操心姐姐,將郁祁說成不服管教的弟弟,瞬間就把自己說得高尚了。
“你聽你說的是什么話…”郁祁道,“你看看我身上,我才進去一天就變成這樣了,金滿樓是好去處嗎?你也忍心讓我去……”
金媽媽聽到這里嘴角不停抽搐,她瞥了眼郁祁撕碎的衣領(lǐng)。
那是出門前郁祁自己撕的,他身上的青紫也是他自己打的。
今早他本想把也瞳告上府衙,金媽媽擔(dān)心影響到金滿樓的聲譽不想告官,苦口婆心地勸說,他才答應(yīng)私了。
他到底圖什么?武藝高強,還能把玉鈴鐺當(dāng)成點心吃,一吃就是六十四個,簡直不像個正常人。
這樣的人還被姐姐賣到花樓……
等等,姐姐……
金媽媽定定看著也瞳,這姑娘和郁祁長得不像,一定是假姐弟。
所以這兩人到底在玩什么?
金媽媽不想管,她比較在乎的是能不能得到賠償?shù)囊话賰摄y子。
也瞳指著郁祁撕碎的衣領(lǐng),“年輕人,總要磨練磨練的,你這才哪兒到哪兒?”
“我的武藝不夠高嗎?我就是出門賣藝也比去金滿樓強啊,說到底你還是無良姐姐,親手把弟弟推入火坑。”郁祁控訴。
金媽媽十分贊同,說得好啊,這姑娘就是無良,還害苦了金滿樓。
也瞳正想反擊,卻聽到一道清冷的男聲。
“夠不夠?”納蘭不器把一塊拳頭大的金子放在金媽媽懷里。
他穿著寬大的黑衣,腰背挺得筆直,他抿著唇,面色清冷。
也瞳,“……”
她記得她用困魔索捆了他,他就這么出來了?
那條困魔索是從無塵真人那兒討來的,傳言無塵真人的法寶都是天下無雙的,看來傳言有誤。
這是什么困魔索?都捆不住魔族!差評!
金媽媽捧著金子,呆呆看著納蘭不器。
這位也好好看,若能拉去金滿樓……
額…還是算了…正常人會把拳頭大小的金塊放在身上嗎?
吃過虧的金媽媽很謹慎,她看著手里的金子,張嘴咬了咬,發(fā)現(xiàn)金子是真的。
還真有人把拳頭大的金子放在身上啊?這位穿黑衣服的美男子是干什么的?
連續(xù)遇到兩個愛演的戲子,她都有些懷疑人生了,她看納蘭不器也多了幾分審視。
金媽媽臉上的表情變得很糾結(jié)。
納蘭不器見她這樣,微微蹙眉,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塊金子塞到金媽媽懷里,“還不夠?”
“夠了夠了?!苯饗寢屵B連點頭,隨后把郁祁的身契塞給納蘭不器,“哥兒一看就是靠得住的,這身契,您收著吧。”
她說完這話,揮了揮手。
漢子們立刻跟上。
能擺脫麻煩還得到賠償,一眾人像是偷到黃鼠狼的雞,跑得很歡實。
納蘭不器,“……”
納蘭不器拿著身契,聞著身契上的胭脂味兒有些嫌棄。
“真是無情!”郁祁輕輕撫了撫自己撕裂的領(lǐng)子,撕裂處緩緩恢復(fù)。
納蘭不器神色清冷,忍住嫌棄一點點打開折起來的身契。
這張身契上有也瞳用妖力布下的幻術(shù),金媽媽通過幻術(shù)看到的和納蘭不器看到的遠遠不一樣。
金媽媽看到的是普通賣身契,納蘭不器看時卻只是一張白紙。
也瞳默默離開,看樣子沒她事了。
“我的好姐姐啊,你想去哪兒?”郁祁叫住她。
“殿下啊,人都走了,沒必要演了哈?!币餐Φ锰鹋础?p> “好。”郁祁冷冷開口,“你是不是有什么忘了還我?”
九八憬
???純白的海龜確實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