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被點破身份,郁祁卻沒了為難也瞳的心情,他大笑幾聲,從懷里掏出一個錦囊,錦囊上繡著很丑的祥云,“黃金我沒有,只有這東西,這東西的價值比黃金高,都給你,不用找了?!?p> 他把錦囊丟給也瞳,然后提起狂風(fēng),“這回真沒錢了,住不起你這大明河,再會?!?p> 他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將玉佩變大,踏玉飛起。
玉色碧綠,他站在玉上,像是早春茶葉覆了雪,若不是手里提著一個倒霉侍衛(wèi),還真有幾分仙氣。
有仙氣的郁祁踏玉離開,轉(zhuǎn)眼消失不見。
他架勢很大,也瞳卻連看也不看,只是盯著錦囊,事出反常必有妖,忽然這么大方,不對勁。
錦囊暗含法力,只有巴掌大小卻能裝下整座鎮(zhèn)妖塔。拆開錦囊,里面裝著云霞制成的布匹,十匹布,能做十件新衣。
云霞布匹是很值錢沒錯,可她要這玩意兒干什么?
這東西放在人間就是制作皇帝龍袍的布匹,她沒事留著這東西,懷璧其罪啊。布匹不能用,不能隨意丟棄,還毀不掉,要壓在箱底藏好。
也瞳,“……”
謝嘉不知何時站到她身邊,看到十匹云霞布匹,好心安慰,“錦囊能用。”
是啊,錦囊能用,只有錦囊能用,還是一個這么丑的錦囊。
“湊合了,錦囊的價值也能抵百兩黃金?!币餐讨訔壥蘸?。
然后從袖子里取出黑色珠子,慢慢渡入妖力,等到珠子隱隱亮起藍光才松開手指。
珠子慢慢升起,灑下藍光籠罩著整座廢墟,藍光下殘垣相接、斷瓦相連,娘娘宮緩緩重建。等到最后一根石柱建成,黑珠飛過去嵌入,妖力形成的藍光熄滅。
重建的娘娘宮和原先一樣破,就連屋檐上的漏洞形狀都沒變,唯一變的是水晶柜里不再裝有珠寶。
謝嘉對著也瞳點點頭,就盤膝坐在一根石柱下閉目修煉。他睜眼時眼底沉郁,閉眼后沒了憂郁氣質(zhì),多了幾分孩子般的天真。
其實,老謝和夏夏的年齡差不了多少。
也瞳慈母心結(jié)泛濫,一揮手為他添層保護結(jié)界,然后就不負(fù)責(zé)的離開了。
……
陽光灑下來,霧氣化作露珠,將定南城描摹得清晰。
也瞳浮出水面,裙角滴水不沾,藍天白云,青山秀水,看不到蛇精病的世界讓人身心放松,就連行人也格外親切。
哎?等等,這個是真親切。
一群人抬著系了紅綢的豬頭走來,打頭那個大叔是寇九?
寇九帶著一群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看到也瞳站在河邊,幾下把她擠走,然后齊刷刷跪向大明河。
沒被寇九認(rèn)出來,也瞳一點兒都不意外,她接手大明河以后,龍神大人在她身上種了法術(shù),見過她的凡人都會模糊對她的記憶,記不住她的真實模樣。
寇九跪在最前面,二話不說就領(lǐng)著一群人砰砰磕頭,可憐了抬著燒豬頭的兩位仁兄,磕頭時還要保證豬頭不落地,硬生生磕出了詭異的姿勢。
磕了三下以后,也不知是誰大喊一聲,“上供品!”
然后兩個抬著豬頭的仁兄迅速把豬頭拋入河里。
“……”也瞳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
“舍妹老矣,多謝河娘娘護佑?!笨芫耪f完,再次領(lǐng)著眾人磕了三個頭,然后起身。
河娘娘也瞳,“……”
所以老寇同學(xué),是誰給你的勇氣?放在岸上不香嗎?大明河的清澈??!
等等!也瞳嘴角抽搐,是蛇精病給的勇氣!
寇九身上有股奇怪的氣息,和蛇精病給她的錦囊一模一樣!
所以寇九是蛇精病騙過來作妖的?蛇精病什么時候找的寇九?還特意在寇九身上留下氣息。
仿佛在說,來啊來啊這件事就是我做的,不服你來捶我啊。
所以蛇精病走那么爽快,是想她出來看這場戲,這貨究竟有多無聊啊多無聊!
也瞳深呼吸,妖力散開感受郁祁的氣息,她想捶死這個蛇精病。
感應(yīng)一會兒沒發(fā)現(xiàn)郁祁的方位,她扶額,怎么忘了蛇精病很擅長隱匿。
也罷,她就看看蛇精病在耍什么把戲。
找不到他,不能主動出擊,那就見招拆招。
然后也瞳就看到了更無聊的事。
人群嘩一下分開,幾個人掏出嗩吶奏起了喪樂,喪樂很凄涼,寇九很哀傷,還堅強地唱起了童謠。
“河娘娘,河娘娘,定南有個河娘娘;河娘娘,河娘娘,護佑定南風(fēng)雨順;河娘娘,河娘娘……”
他唱到這里,眉毛一皺有些為難,卻還是堅持唱道,“河娘娘,親娘啊,咱妹太可憐,她的事兒你不能不管??!都是我的錯!”
他說完,很有誠意地跪下,又磕了三個頭。
他這一跪,后面嘩啦啦跪了一片,“河娘娘,咱親娘,咱妹的事兒您不能不管?。 ?p> 河娘娘也瞳,“……”
也瞳一臉滄桑,好不容易積攢的怒氣刷刷消散。
寇九在哪兒找的這些人?都是傻敷敷的憨憨。
她正無語,就感覺到有一股熟悉的妖力慢慢接近,她看過去,果然是皮皮蝦。
少年一身灰衣,像一陣風(fēng)跑來,他昨晚臉色蒼白,今天就面色紅潤了,他身上帶著凜凜少年之氣,少年總是朝氣滿滿。
“老大!”他看到也瞳后滿心喜悅,轉(zhuǎn)眼看到寇九,硬生生改了口,“老大…大爺!”
老大爺寇九聽到他的聲音以后,讓眾人停下吹打。
皮皮蝦身上沒有模糊記憶的法術(shù),自然能被認(rèn)出來。皮皮蝦的聲音太有特色,和稚童一樣奶奶的。他一開口,寇九就看過去了。
昨晚他在寇記處理淤青,卻聽到左瞎子叩門。
左瞎子能掐會算,說他得罪的仙人是河娘娘,勸他祭河,還給他寫了祭河的祭詞。
他半信半疑,來祭河只求一個心安,沒想到撞到了皮皮蝦。
“仙人!”寇九帶領(lǐng)一票人嘩啦啦跪一地。
皮皮蝦眉頭一跳,“什么仙人?你們快起來!”
“仙人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寇九道。
也瞳聽樂了,很沒良心地看戲。
“我靠,你們狠,這是讓我給你們磕一個啊?!逼てのr筆直跪下,正準(zhǔn)備磕頭,卻被寇九架住。
“仙人!仙人折煞我們了。”寇九眼睛發(fā)紅。
“你們才折煞我了,我不是仙人。”皮皮蝦的手臂被寇九架著,不能磕頭,索性不磕了,反手把寇九架起來。
寇九沉浸在見到仙人的喜悅里,有些飄忽地順著力道站起來,反應(yīng)過來后想再次跪下,可是皮皮蝦抓著他的力道很大,他跪不下去。
寇九不相信皮皮蝦的話,定南人都知道,見過河娘娘后,第二天對她的記憶會變得模糊。
他對昨天那個小姑娘的記憶很模糊,那小姑娘一定是河娘娘。
再加上左瞎子說的話,他確信自己遇到的是河娘娘。
能跟在河娘娘身邊的少年,不是仙人是什么?
或許,是這少年太低調(diào),不想暴露身份。
‘領(lǐng)會’了皮皮蝦的意思,寇九轉(zhuǎn)頭讓自己的人散開,才湊到皮皮蝦耳邊說,“我明白,仙人是不想暴露身份?!?p> 皮皮蝦,“……”不,你不明白。
寇九生得膀大腰圓,再加上到了中年,身材發(fā)福,湊在皮皮蝦耳邊,襯得皮皮蝦更加瘦弱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