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繁帶著陳玉出門去了,李云澤趕緊來到鋪子,準備同姜念把正事說了。
姜念早就盼著了,此時已是備好了茶水點心,旁的事根本無心去做,在鋪子里踱著步子等李云澤。
等見到李云澤笑瞇瞇地走過來坐好,姜念這顆心可算是放下了。
“你前幾日的傳音為何那樣雜亂,可是有什么不妥?”姜念趕緊同李云澤一起坐在茶桌前。
李云澤爽朗一笑,“那倒不曾,傳音時我還在師門,剛同師父把你拜師的事定了下來。許是因為距離太遠,干擾太多才會顯得嘈雜?!?p> 姜念還等著他往下講呢,此時滿臉期待的看著李云澤。
“我同師父說了千素扇開靈的事,他很是驚喜,答應了將你帶回師門。”李云澤看著姜念,“開心嗎?”
姜念卻垮了臉,“帶回師門?那,是收徒還是將我?guī)Щ厝栐挵??!?p> 李云澤一愣:“這,收徒的事師父倒是沒說,但一定不是問話?!?p> “怎么說?!?p> 李云澤似乎有些猶豫,停了一下才開口:“六月初六的門派有個入門大選,師父的意思是讓你同其他入選的弟子一同入門?!?p> “六月初六?!苯钣致牭搅诉@個日子,不自覺跟著輕輕念出來了。
李云澤小心地關注著姜念的神色,“是的,六月初六,只有半個月了?!?p> 姜念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p> 姜念毫不意外的反應讓李云澤意外了起來,這么久以來姜念的變化他一直看在眼里。
若說這些變化帶來的疑問在他心里堆成了一座小山,那現(xiàn)在這時候,這座小山忽然就坍塌了。
李云澤覺得自己用所有的疑問攤了一地,自己想要理智地想問題,盡量用自己的方式替姜念說服自己,可理智根本沒有落腳之處。
這時候的李云澤面上的神色千變萬化,姜念全然看在眼里。
李云澤想起上次自己已經(jīng)開口向姜念問過,但姜念并不作聲,總覺得若是拿她做了朋友,便不能逼她說自己的秘密。
此時李云澤只好控制自己,壓抑住所有的疑問與關心。
忽然姜念輕輕笑了出來,“我明白你在想什么,我這就同你講一講。只希望你不要笑我癡傻就是。”
姜念愿意講,倒是李云澤沒有想到的,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很謝謝你,在我不坦白的時候,也愿意相信我,還愿意繼續(xù)幫我?!苯羁粗钤茲?,笑得溫柔。
“念念,你真的變了很多,不過半年,你竟從一個小姑娘長成個大姑娘了?”李云澤何曾在姜念臉上見過這樣的笑容,雖覺得有些不真實,卻也還是盯著姜念看個沒完。
“因為你覺得時間只過了半年,可我卻在夢里過完了兩回人生?!苯盥曇艟従彽?,壓得極低。
這話傳到李云澤的耳朵里,他只覺得像被什么雷給擊中一般。
他訝于姜念的經(jīng)歷,驚于姜念愿意說出來,疑在這事情到底同崔毓秀有沒有關系。
“可是在崔家忽然晉級那次?”李云澤試探的問了一句。
姜念點頭:“那次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入夢之后就在金安街上,我卻不認識自己了。”
“不認識自己?”李云澤有些驚訝,“你在夢里變成了別人?”
“是,也不是?!苯羁嘈α艘幌?,“我還是姜念,可并不是現(xiàn)在的我。”
李云澤楞了一下,又恢復了正常,仿佛有些了然的樣子。
姜念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微微驚訝后又繼續(xù)說:“這是第一個夢。在那個夢境里的我,并不記得現(xiàn)實里的事情,好像從小到大就那么活了一回。
我娘雖然沒有因為生產(chǎn)虧空了身子,卻還是在我五六歲時生了一場大病走了。我爹還是經(jīng)營花木鋪子,人到中年又遇上了心動的女子,卻愛而不得,郁郁而終。”
“那你呢?”李云澤問到。
“我?這個夢里的我并不常去神樹祠,沒有遇見你,沒有修煉過,更沒有遇見玉茗、紅霜、然兒?!苯铑D了頓,“就是一個凡人?!?p> “那…”李云澤似乎有些好奇,“那這夢里,你是怎么過完一生的?”
“我?不過就是平凡人的日子?!苯钐痤^看了看李云澤,又搖了搖頭,“其實我并不太記得夢里故事,一定要現(xiàn)實里到了那一段,才能有些許印象,能想起夢里事情的大概經(jīng)過。”
李云澤聽了這話,輕輕皺了眉頭,又點了點頭。
姜念并沒有看他,繼續(xù)說道:“這個夢里的事,我記得的很少,因為這個夢里的生活,和我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大多數(shù)事情都不重合,所以我現(xiàn)在根本想不起來?!?p> 姜念繼續(xù)說道,
“印象最深的,就要數(shù)眼前的事。也就是我爹同娟娘的事了?!?p> 李云澤恍然大悟,“我就覺得奇怪,不過幾日的時間,你竟表現(xiàn)得對她那樣熟悉!”
姜念忽然沒忍住笑了出來,因為李云澤說這話的時候,姜念收到了然兒的傳音,這兩人是異口同聲說出了這番話。
姜念看著不明所以的李云澤,連忙解釋道:“剛然兒也傳音來……我竟表現(xiàn)得這樣明顯嗎?竟然讓你和然兒都有這樣的感覺?!?p> 但李云澤此時還在想著什么,并未留心姜念說話,只敷衍的點了點頭,又一臉的疑惑:“但你剛剛說你爹爹愛而不得?”
姜念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是,第一個夢中,我爹爹見到娟娘,是在陳玉哥哥婚禮的第二天。那一回,娟娘不曾遇見我爹爹,直到她嫁給了陳玉哥哥之后。”
“那你爹他……”李云澤有些意外,看向姜念的表情也有些尷尬。
姜念見到他這副表情,白了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爹豈是那種與小輩搶女人的人?!?p> 姜念這話一說出來,李云澤更尷尬了,畢竟這是在和人家家的女兒說人家爹爹的壞話,還被看穿。
李云澤饒是見慣了大場面,也還是覺得手心有些冒汗。
“這個夢里我爹與娟娘的確不曾有什么,陳玉哥哥成婚之后就要去縣里自立門戶開鋪子,走前不久他們夫妻二人來與我爹爹學打理鋪子,我爹十分欣賞娟娘而已?!?p> 姜念并不理會李云澤的尷尬,繼續(xù)說了下去,
“直到他們走了許久,我爹才反應過來,他竟對娟娘動了心。娟娘似是也有感覺,但之后偶有來往,也不曾深交??梢哉f,他們二人頗有些相遇太晚的意思,我爹是帶著克制和遺憾過了一生。”
李云澤一邊聽姜念說著,一邊點頭,好像點頭點得好,就能將剛才的尷尬化解掉一般。
姜念說完,看著李云澤猶如小雞啄米,輕輕掩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