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漁夫的家只有一個多余的房間,是原來他兒子住的,蕭瑾楓和衛(wèi)熙辭看著面前的一張床,沉默片刻。
“兄長,咱倆商量個事唄?”蕭瑾楓瞇著眼笑道。
衛(wèi)熙辭看她一眼,冷聲道:“不用商量,床給你?!彼€不至于和女孩子爭這一張床。
蕭瑾楓:……
眼見著人要往外走,蕭瑾楓連忙拽住他的袖子,衛(wèi)熙辭回眸看著她,似乎在說:床都給你了,還想怎么樣。
蕭瑾楓嘴角輕挑,“兄長,我覺得咱倆都可以睡床,除非你不敢?”后一句明顯是在挑釁。
衛(wèi)熙辭剛想反駁,突然聽出了她的話外之音,激將法么?這些日子和她待久了,兵法倒是溫習(xí)了不少,他直言道:“男女授受不親,我覺得不必?!?p> 蕭瑾楓緊接著道:“那行吧,床給你,我去外面找棵樹。”說完就朝外面走。
衛(wèi)熙辭有些騎虎難下,最終無法只能妥協(xié):“回來,你睡里面還是外面?”
蕭瑾楓眼尾上翹,得逞的勾了勾唇角,回身往床邊走,回了句:“外面吧”
衛(wèi)熙辭合衣躺到里面,蕭瑾楓緊跟著躺下,壓倒性氣息瞬間侵襲過來,他轉(zhuǎn)身面向墻壁,幾乎將自己隔絕在一個狹小的空間。
“衛(wèi)熙辭?”她輕聲喊了一句,似乎在試探對方是否入夢。
“什么?”蕭瑾楓很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喊他,不免有些奇怪。
“沒事,我就喊著玩的?!甭犚娝幕貞?yīng),心中的烏云散了不少,原來真的有一種聲音是可以治病的。
“大半夜不睡覺,突然抽什么風(fēng)?”衛(wèi)熙辭語氣倒是沒有多生氣。
“我樂意。”蕭瑾楓聲音帶著幾分得意。
衛(wèi)熙辭從喉嚨中“哼”了一聲,沒再理她。
蕭瑾楓看著窗外那輪皎潔的明月,嘴角浮起一抹恬淡的笑,只要眼下身邊還有一個人陪著她就夠了,還能看見這抹皎潔的夜色就好……
第二天蕭瑾楓很反常的沒有睡到日曬三竿,天還在蒙蒙亮,她就出了屋子,衛(wèi)熙辭仍舊比她早些,正站在院子里,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看著她:“老人家似乎已經(jīng)出海趕潮去了?!?p> 蕭瑾楓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懶懶的點(diǎn)了兩下頭,“哦”了一聲,似乎有些沒睡醒,片刻后才有些清醒,意識漸漸回籠。
她從懷里掏出幾兩銀子,放在了老人的臥房,兩人合上門動身離開去了老人說的那片山坳。
路上蕭瑾楓不知從哪摘了幾個果子,和衛(wèi)熙辭平分充當(dāng)早餐,一陣風(fēng)迎面而來,不知從哪帶來陣陣花香。
不見花境,卻聞花香。
衛(wèi)熙辭剛想說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了,結(jié)果旁邊的人就跟猴子一樣不知何時又竄上了一棵樹,聲音傳下來:“好像在前面?!?p> 蕭瑾楓看見群山環(huán)繞的盆地中間有一戶人家,估計就是漁夫說的那位姑娘,這種基本上無人踏足的地方有這樣一戶人家不免有些奇怪。
靠近房屋花香愈加濃郁,其中有一抹蕭瑾楓最熟悉的香味桂花香,蕭商喜歡用這種花做桂花釀,每年九月蕭商的院子都會散發(fā)出濃郁的桂花香,幾個月后這種掛花香就會伴著酒香散發(fā)出來,每個路過他院門口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腳步,似乎聞著就已經(jīng)醉了,蕭瑾楓就很直接了,每次使勁渾身解數(shù)才從老爺子那弄來一小壇子,想必此時,天玄宗又飄起了一陣桂花香吧……
似乎覺察到外面有客來訪,一位身著青綠色襦裙的姑娘從屋內(nèi)出來,手里拄著一根竹棍,雙目覆著一條白綾,眼盲?蕭瑾楓有些驚訝。
“姑娘,路過姑娘的房舍,我和家兄有些口渴,不知可否進(jìn)屋討杯水?”知道對方看不見,蕭瑾楓還是扶手作揖。
衛(wèi)熙辭聽見“家兄”二字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蕭瑾楓沖他眨了眨眼睛。
衛(wèi)熙辭:……
女子拄著竹棍試探著敲打著前面,往前走了兩步微微笑道:“當(dāng)然可以,二位請進(jìn)?!?p> 衛(wèi)熙辭見蕭瑾楓已經(jīng)不客氣地開始往院內(nèi)走,便緩步跟上。
屋頂上趴著一只白貓,見兩人進(jìn)來了,警惕性的從屋頂上跳下來,跑到女子身邊,叫了一聲,用爪子勾了勾她的裙邊。
蕭瑾楓看著那只白貓,感覺到對方強(qiáng)烈的敵意,這機(jī)靈程度和博爾簡直不相上下。
女子喚了聲“毛團(tuán)。”彎腰將那只白貓抱在懷里。
白貓待在溫香軟玉的懷抱中,用白絨絨的小腦袋蹭了蹭女子的胳膊,女子嘴角輕輕上揚(yáng),寵溺的揉了揉白貓的腦袋。
蕭瑾楓覺得自己再看下去就該飛奔回去抱著自家的博爾瘋狂揉搓了,只好打破這溫馨的場面,開口道:“還不知姑娘的芳名?”
女子笑意未散,答道:“我忘記了一些事情,所以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p> 蕭瑾楓挑了挑眉,感覺答案已經(jīng)很近了,于是試探道:“不知姑娘可認(rèn)識宸陽?”
女子愣了一下,不知為何,明明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可是為何如此耳熟?半晌,她搖了搖頭“有些熟悉,但是我應(yīng)該不認(rèn)識這人?!?p> 蕭瑾楓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熟悉就行,就怕您一點(diǎn)印象都沒有。
衛(wèi)熙辭看著她又露出了莫名的微笑,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一路上他從沒問過蕭瑾楓為何突然繞道,不是不想問,而是覺得自己沒理由問,本來就是自己要跟著她的,她要做什么,自己無權(quán)過問,他只需要護(hù)著她就好。
太陽漸漸落山,蕭瑾楓和衛(wèi)熙辭在花舍主人的款待下享受到了香甜可口的茉莉花茶的滋味,蕭瑾楓嘗了幾口,實(shí)在品不出什么叫沁人心脾,她抬頭看了看衛(wèi)熙辭,仍舊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但是蕭瑾楓能感覺到他對這茶的喜愛,從那緊握著茶盞不肯松手的樣子大概就能看出來了……
蕭瑾楓低頭瞅著自己面前的這盞茶,最后只得放棄了,開始轉(zhuǎn)身欣賞院子里爭奇斗艷的各色花朵,不禁有些奇怪,她看了一眼正在品茶的女主人,這人明明看不見,卻要種各色鮮艷的花,難道只是喜歡花的香味嗎?不過好奇也只是好奇,這些事情和她這次的任務(wù)沒有什么關(guān)系,蕭瑾楓也只是無聊的想了想便過去了。
但是女子似乎覺察到蕭瑾楓正在想什么,于是放下手中的茶盞:“蕭姑娘,賞花未必只能用眼睛,雖然我無法親眼見證這些花兒的絢麗,但是我可以通過別人的贊許知曉這些花的美麗,這些花兒想必也會因為人的贊許而開心吧?!?p> 鮮花爛漫處,自有人駐足欣賞。
衛(wèi)熙辭聽見這話卻是看向蕭瑾楓,對方面露驚色,不稍片刻就舒緩開,開口笑道:“姑娘說的是,是在下見識淺薄?!?p> 蕭瑾楓震驚是因為這人竟然能讀到她的心思,怪不得她和衛(wèi)熙辭雖是陌生人,但是這人卻能夠很坦然地放人進(jìn)門,因為通過讀懂對方的心思,識破對方的意圖,從而判斷對方是好是壞,有無危險。
那么自己的意圖她是不是也知道,蕭瑾楓將別的心思暫時擱置腦后,摩挲著茶盞上面的花紋,感覺到衛(wèi)熙辭在看她,于是用手撐著腦袋,盈盈一笑:“長老,我這么好看嗎?”
衛(wèi)熙辭在她抬頭的時候就將臉轉(zhuǎn)了過去,聽到這話臉有些發(fā)燙,手中的茶盞都險些握不住了,有些惱怒的回了一句:“不知羞恥?!?p> 蕭瑾楓直接起身過去,湊近他,低聲道:“我就問一句,就不知羞恥了,那您剛才看了我這么久,該怎么算?”
衛(wèi)熙辭自知理虧,因為剛才蕭瑾楓在愣神思考,所以他想從她臉上看出點(diǎn)什么,想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看著看著竟有些入神,衛(wèi)熙辭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什么時候竟也變得如此下流齷齪了。
蕭瑾楓見他不說話,只好自顧自的接下去:“行吧,反正我也看了您這么久,就算扯平了?!边@話似乎在寬慰他。
花舍主人似乎看穿了一切,無聲的笑了笑。
她一面說一面在想等會要怎樣才能弄到這人的一根頭發(fā),雖說她不就不離十就是宸陽,但是萬一要是找錯了,那就麻煩大了,保險起見,還是用驗親石試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