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姑娘留步!”
李慶辰高聲攔住了她。
又是一步邁上前來,李慶彥臉上帶著焦急之色,有些誠惶的開口對許晚嬰勸道:“許姑娘,求許姑娘三思?!?p> 他不敢直接提及要許晚嬰收回對李慶彥的處罰結(jié)果,只能委婉的求情。但李慶彥的表現(xiàn)實在太差,讓他求情都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的好,只能避重就輕的從側(cè)面敲擊。
“還望許姑娘知曉,家弟自出生起就是混世魔王的性子,行事多有隨心所欲。家人之人多有寵愛,越發(fā)養(yǎng)成了一身目中無人的脾氣。但家弟他只是性子直,開玩笑,些許時候一些言語是沒過腦子的,但他本意無害,絕對沒有什么惡心思!”
李慶辰說的言辭鑿鑿,隔著一段距離,許晚嬰看著他抬頭挺背,烏簪青帶,身形俊朗一派謙謙君子之姿。
這位李家君子眉目如畫,似青郁的遠(yuǎn)山、春日的暖陽,從竹林中款款走來,就定格了一副山水畫。
畫中男子啟唇開口,言語帶著懇求。
“請姑娘再考慮一下,此事若是提上了議事會,家弟的前途就毀了。
許姑娘,此事確是我們的錯,無論怎樣重罰,我和家弟都甘愿接受,絕無怨言。但辰在此懇請許姑娘能考慮收回決斷,另行處罰,不要將家弟告與議事會?!?p> 這是令這些世家子感到最為沉重的話題——
議事會,世家核心組織之一。負(fù)責(zé)提議、商議并決定世家發(fā)展方向;決定家族對外策略;處理、決斷家族大事。議事會由各世家的歷任嫡長、家主、以及聲望顯著的世家內(nèi)部人員組成。非世家核心人員不可參與。
各家小輩之間的矛盾沖撞,鬧大了也至多是提交給掌刑院,計入冊案,按家規(guī)處理。
可正如許晚嬰所言,李慶彥‘過于不幸’。
若只是小輩之間的矛盾也就算了,但是涉及到了世家嫡長,情況就尤為特殊了。
世家嫡長歷來是最為特殊的存在,甚至不需要任何人首肯,甫一出生就集一身特權(quán)在手。
同代子弟第一領(lǐng)導(dǎo)權(quán)、第一少主人選、家族各種核心會議參與權(quán)、嫡系在內(nèi)的家族全員處罰權(quán)......
每一個世家嫡長都是一個活著的家族代表,和嫡長有關(guān)的一切事宜,都是有資格交給議事會處理的家族大事。
所以,當(dāng)許晚嬰提到要把李慶彥交給兩家議事會之后,無論是強形被許晚嬰說成‘只是湊了個熱鬧’的幾人,還是真的是在看熱鬧的其余世家子,全都跟著高高提起了一顆心。
幾個僥幸逃了一劫的世家子一陣后怕,心下決定,此事結(jié)束之后,立刻向家中掌刑院主動坦白。認(rèn)錯要速度,態(tài)度要端正,寧愿自己認(rèn)罰,也決不能被上交到議事會。
那是要被家族流放的。
眾人平日里打趣許晚嬰的話說多了,有些習(xí)慣了將她排除了嫡長之列。提及許家,眾人首先想起的是隱隱有‘第一少主’之相的許晚君。
自一開始,許晚嬰就是被排除了少主候選。而許晚君之后,還有同樣是熱門少主人選的許晚婉、許晚恒,他們的盛名同樣深入人心。
至于許晚嬰,不過是被大家放在口邊偶爾調(diào)侃的存在。雖是家主親女,許家嫡長,但是她資質(zhì)差,修為低,更是從未擔(dān)起過嫡長的職責(zé),著實不配與李青花之輩同列而談。
但是世家重視規(guī)則,傳承已久的族規(guī)命令眾人向嫡長俯首,由不得他們?nèi)绱嗣髂繌埬懙拿胺浮?p> 顯然,一時之間眾人的心態(tài)都海沒有轉(zhuǎn)換過來。
而此時醒悟之后,一瞬間清醒。眼前之人的身份并不只是個普通的世家子,再回憶一下平日里自己說過荒唐話,許家的不追究放縱了世人的心魔,令他們逐漸放肆了起來。而自己等世家子,也正是這些懵懂世人的一員。
在場的世家子們一個個局促不已,只覺此刻連時間都變得漫長。
李慶彥聽到許晚嬰說出議事會,也是腦海一聲嗡鳴,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想得太簡單了。他本以為,自己最多讓眼前這個廢物嫡長要求著道個歉,再被她提出幾個要求刁難幾番,也就過了,至多,回到李家再被家規(guī)處理一下。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完了自己照樣瀟灑。
現(xiàn)在想想,若是真的被提交議事會處理,自己最輕走一遍黎宮孽海,被里面的大妖虐個九死一生。但更有可能是,被家族施以重罰之后,在被削弱甚至放棄資源供給,派遣到最遠(yuǎn)貧瘠的邊緣之地,若無重大貢獻,終身不得回歸。
‘這才是最有可能的懲罰’,李慶彥心里有一種明悟。
‘如果是李青花、師綰綰她們,可能還會更嚴(yán)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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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弟弟?”
聽到李慶辰的一番話,許晚嬰沒有表態(tài),反倒是問了一個不相關(guān)的話題。
聞言李慶辰有些微愣,不知道這有什么聯(lián)系,見許晚嬰看著他,只好先回話。
“是,慶彥是在下族弟,我二人同屬東丘島一脈。家父行二,其上有一大哥,正是慶彥父親,也是東丘李家的葉主?!?p> 說完,李慶辰忐忑地看向許晚嬰,有些不安的等待答復(fù)。卻見許晚嬰得了答案,滿足了好奇心一樣,收起疑惑沒管他的懇求,反而轉(zhuǎn)過身去,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掃視了一遍李慶彥,挑眉說了一句:“長得挺好看?!?p> 嗯?眾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凈是茫然。
李慶彥瞬間拉長了臉,仿佛被羞辱了一樣,憤怒的瞪著她,怒火燒紅了脖頸。
許晚嬰?yún)s是一臉平靜,視線又緊接著轉(zhuǎn)回李慶辰身上,面色不變的接了下一句:“想的也很美?!?p> 李慶辰一臉驚訝的僵硬著還沒待反應(yīng),就聽到了許晚嬰的第二句話。遺憾的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緊緊提了口氣。他臉頰微微發(fā)紅,正要說些什么挽救,就見許晚嬰接著開口。
“我眼沒瞎看得見?!?p> 懶得多說,許晚嬰第一次語氣強硬的說了重話:“可以了,再說下去,你也跟著去一趟議事會!”
不等李慶辰回話,許晚嬰直接命令道:“就這樣,有什么話自己找李家長輩說。你們?nèi)羰怯斜臼抡f動許家哪位老祖,我沒意見?!?p> 說著更是懶得看眾人反應(yīng),耗盡了耐性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就走。
游方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