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怡母女面面相覷,似乎都對此不是很清楚的樣子。
“你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
陳父看著陳母,有些賭氣道。
陳母則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手中不斷把玩著自己的衣角。
由于過于用力,她手背上的皺紋顯得比平常更為猙獰。
“那還是我來說吧?!?p> 陳父微微坐直了身子,嘆了口氣緩緩開口:“我和你媽剛結(jié)婚那會兒家里有點底子,生了你以后你媽就不高興去上班了,不務(wù)正業(yè),成天好打麻將。
東家跑西家竄的逮誰跟誰打,牌技不高還總愛賭點彩頭。
一開始是一塊五塊,再來是八塊十塊,到后來直接就就上百了。我賺那點錢全給她霍霍干凈了。
再后來,老家地沒了,牲口沒了,連房子都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你媽是能躲則躲,債主都找到我催債,我這老臉都被丟盡了,我們拖家?guī)Э诘娜ツ憷牙鸭易×藥啄辍?p> 后來你媽收斂了些,我就拼命賺錢還債。但是這個窟窿太大了,怎么補(bǔ)也補(bǔ)不上,眼看著日子要過不下去了。
你呢,也長大了,要嫁人了,你媽就把主意打到了你的身上?!?p> “這事兒我知道啊,可是爸你不是做生意把這欠款給還上了嘛?”
陳岑看著陳父疑惑到。
“我哪里能還的上啊?你們?nèi)叶贾钢夷屈c工資吃飯呢。
這么些年,我是拼了老命補(bǔ)了20萬的虧空,但這僅僅是欠款一半的數(shù)目。”
“那剩下的20萬呢?你們是怎么解決的?”
陳岑似乎想到了什么,語氣有些微微發(fā)寒。
陳父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下陳岑,說道:“你二十四五歲的時候,就陸續(xù)有人上門提親,你媽覺得這是個好機(jī)會,便獅子大開口,要30萬彩禮,很多提親的都被嚇跑了。
你媽說閨女長得好看,不愁沒市場,那會兒隔三差五逢人就拿照片給你相親。
后來,隔壁村的老薛跑來找你媽,想要給他們家兒子說媒,一口就答應(yīng)了30萬彩禮的條件。
你媽看人家答應(yīng)的那么爽快,又有點后悔要少了。正好那會兒你也不愿意嫁人,你媽就說再等等。
又過了兩年,人家再次來說親,你媽就提出了一口價50萬,然后每個月外加3000生活費,人家也都答應(yīng)了。
你媽怕這煮熟的鴨子飛了,就替你應(yīng)了下來。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p> 陳岑聽完,氣的渾身發(fā)抖,直直地盯著母親道:“媽,您就為了這50萬,把您女兒賣到了狼窟?爸您也是,這事兒您之前為什么不跟我說啊?”
“什么叫狼窟?你這是怎么說話的?。课疫@不是為了你好?。肯胱屇阋院笥泻萌兆舆^?我們城里的房子,不都是靠人家買的?”
聽女兒這么說自己,陳母急忙辯解道。一旁的陳父有意開口,卻有些插不上話。
“到這個時候了您還為自己找借口呢?您知道這家兒子是什么人嘛?那個薛浩就是個拆二代,啃老族。
拿著當(dāng)初拆遷拆到的錢,去國外鍍個金回來以為自己就是海歸了?其實內(nèi)里還是個一文不值的水貨,好高騖遠(yuǎn),做什么賠什么,家里給的那點錢都要給他敗光了?!?p> 陳岑冷笑著說道。
陳母聽了,不禁縮了縮脖子,神情很是窘迫:“???有這么嚴(yán)重?喲,怪不得那說好的每個月3000塊現(xiàn)在也不怎么打了。”
“我看你呀,就是掉錢眼里去了,都什么時候了,還惦記著人家那點臭錢。
也就是我年輕的時候太縱容你了,你才會變得越來越貪得無厭。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幫女兒解決這件事情,你這把話題越扯越遠(yuǎn),你看看你女兒,這些年你看見她開心地笑過嘛?”
數(shù)落完陳母,陳父轉(zhuǎn)過頭,滿含歉意地對陳岑說:“女兒啊,你可不能錯怪你爸。不是我不告訴你,實在是我也不知道這事兒。
我以為你媽給你找了個好婆家,我就沒攔著,直到你嫁出去你媽才跟我說,但那個時候我告訴你還有什么意義?
況且你剛結(jié)婚那會兒過得還不錯,我也就打算把這件事情爛在肚子里了。
今天看來,確實是我們做的不對,不該擅自插手你的婚姻,讓你受了這么多委屈。在這里,爸跟你鄭重地道歉,離婚這件事兒,爸支持你!”
“對對,媽也支持你!沒想到這個女婿居然這么不當(dāng)人,那我也不認(rèn)了?!?p> 陳母在一旁連聲附和道。
“但是......”陳父話鋒一轉(zhuǎn),看了陳母一眼,接著說道:“我最近特意去咨詢過關(guān)于家暴的案件,光靠你這些證明可能力度不是太夠......”
“爸,我知道您想說什么,證人,我也有?!标愥驍嗔岁惛傅脑掝^,一臉的風(fēng)輕云淡。
“是誰啊?”陳父陳母異口同聲道。
“周叔,如果打離婚官司的話,他愿意出庭作證。”
陳岑看了母親一眼,平靜地說著。
“周叔?我好像想起來了,就是你那個閨蜜馬淑芬的老公?”
陳父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抬頭問道。
陳岑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小馬為啥不站出來啊,她可是你最好的閨蜜啊?!标惸笐崙嵉?。
“行了媽,這件事兒,我壓根就沒告訴她,也不打算告訴她。”
“咋了這是,你倆鬧矛盾了?”陳母試探性地問道。
“沒有,只是覺得,這些年她幫我們的也夠多了。要是沒有她的幫助,靜怡爺爺恐怕沒機(jī)會活過來,我不想連累人家一輩子。
最近這些年,她也變了不少,我感覺我們的關(guān)系在漸漸疏遠(yuǎn),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可能是我們家拖累人家太多了吧?!?p> “哎,女兒,你這個想法不對啊,不對。什么叫拖累?這是她欠你的,你可是救了她的命??!
她和那什么周成功,還是你幫著撮合的。沒有你,哪里有今天的她???哦,嫁了有錢人,就要過河拆橋了?哪有這樣的人啊。
這么些年,我真的是白疼她了。”陳母聞言,有些氣急。
“這話您可不能這么說,您做給人家吃的那幾頓飯,人家早就還清了。
其實說實話,我也沒做什么。當(dāng)時是在醫(yī)院,就算我不救她,也有別人救她。
至于周叔能夠追到馬淑芬,那也是他自己的本事,和我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我并不想拿這些來要挾人家。
他們幫我們的還不夠嗎?您看看這房子,這小區(qū),都是托了周叔的福。
在我的心里,我和他們早就兩清了,甚至還要虧欠他們一些。
我是沒那個臉面再去麻煩他們了,如果不是這次確實需要證人的話,我也不會厚著臉皮去找周叔的。畢竟他現(xiàn)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p> “怎么回事?說清楚點?”陳母有些急切地問道,就連陳父也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這件事兒啊,三言兩語說不清楚。總之就是,他的公司樓盤出了問題,房屋倒塌,鬧出人命了。公安機(jī)關(guān)目前已經(jīng)立案調(diào)查,鬧不好,公司可能要破產(chǎn),人也得坐牢。”
陳岑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聲音輕柔地說著。
“啊?這么嚴(yán)重啊?那,小馬她知道嗎?她打算怎么辦吶?”
陳母有些緊張地搓了搓手。
陳岑有些無奈地?fù)u了搖頭,“自己的家事兒,您覺得能瞞得住嘛?!?p> “哎呀,你有操那份閑心的時間,還不如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的家事,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的女兒!真是氣死我了。”
陳父上半身向后一靠,干脆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不再開口。
陳母撇了撇嘴,把臉轉(zhuǎn)向一邊。
短暫的平靜之后,陳父開口道:“這個薛皓,現(xiàn)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說是行政拘留15天,但是目前聯(lián)系不上他,我也不是很清楚?!?p> 陳岑淡淡地說道。
“沒被判刑???喲,這沒被判刑,官司依舊是不太好打啊。”
陳父蹙著眉頭,很是擔(dān)憂。
“爸,您就別管了,這是我的事情,我這次就要和他死磕到底?!?p> 陳岑的態(tài)度很是堅定。
“瞄......”
陳父剛要說話,卻被一聲貓叫打斷了。
只見盼盼不知從哪里跑了出來,眼睛直勾勾盯著我的方向,嘴里發(fā)出有些奇怪的叫聲。
我連忙收回了伸出去的腦袋,躲在門后,有些緊張地聽著里面的動靜。
之前我看了一圈客廳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還納悶了一會兒她去哪兒了,結(jié)果一個不小心居然被她發(fā)現(xiàn)了。
“怎么了?盼盼?”
一陣響動之后,靜怡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我連忙躲進(jìn)旁邊的樓梯間。
隨著吱呀的一聲響,我聽到了推門的聲音。過了幾秒鐘,轟的一聲,沉重的門又被重新關(guān)上了。
“你們怎么回事啊,連門都不關(guān),還好盼盼發(fā)現(xiàn)了......”
聽著靜怡的聲音越來越遠(yuǎn),我暗暗松了口氣。
沒辦法,我的老母親啊,您可千萬別怪您兒子不孝。我也很想和您相見,但是眼下形勢逼人,我沒辦法在這兒待下去啊。
只能日后再找機(jī)會彌補(bǔ)您了,您多保重吧。
想到這里,我邁開腳步,沿著眼前的階梯下到了一樓,出了這棟樓房,往小區(qū)大門跑去。
看來這個陳岑是鐵了心要離婚啊,如果是這樣,薛皓被拘留倒是一件好事,能夠變相地加大陳岑手中的砝碼。
這也未嘗不失為解決家庭矛盾的一個好辦法,畢竟跟著薛皓,靜怡母女可沒少遭罪。
靜怡的爺爺看來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靜怡目前情緒穩(wěn)定,那么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她那個爸爸,就愛咋滴咋滴吧。
我正胡思亂想著,一陣汽車的引擎聲打亂了我的思緒。
我抬起頭,只見一輛車牌號為5個“6”的黑色的大奔停在小區(qū)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氣度不凡,舉手投足之間有股上位者的氣勢。
只見他拉開后座車門,對站在小區(qū)門口的一位打扮入時的女子做了個“請”的手勢,很是紳士地將手貼在車的門框上。
待女子坐進(jìn)去之后,他輕輕關(guān)上車門,返回駕駛座發(fā)動車子,一溜煙地開走了。
直到這輛車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才慢慢回過神來。
車上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闊別闊別多日的馬淑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