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瑾等人循聲而去,只見一個穿著鵝黃色衣服,手握佩劍的女子疾步向馬車走來。
旁邊的侍衛(wèi)見狀,急速走上前去攔住她。
南宇凜:“請問姑娘有何事,莫要耽誤我等行程”。
霜降聞聲,行了個禮,能不動手也是她的底線。
“公子,前些日子我家小姐走失,我剛才看著你們這馬車上的姑娘與她有幾分相似,還望公子行個方便,多有得罪,還望公子海涵”。
南宇凜聽了她的話后,微微側(cè)了頭,望了眼馬車,一時間有些猶豫。
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懷瑾就來到秋雨的跟前。
“馬車內(nèi)確實有位姑娘,只不過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的聲音冷淡,隱隱帶著絲薄怒。
秋雨聽著這話,更加篤定了自居的猜想,今天這馬車?yán)锏娜?,她一定得親自見上一面。
她面露微光,不客氣的道:“既然公子不肯讓我差上一番,那就休怪小女子無禮了”。
她吹一聲口哨,集市里就冒出了好些幫手,看樣子武功都不算低。
顧懷瑾皺了下眉,先前這姑娘的對話,他就有猜到她是來尋許漉歌,并且是不會害她的人。
他的手握住了劍,理智告訴他不可大動干戈,不然很容易被躲在暗處的人給盯上。
南宇凜見他有慍怒的模樣,就知道他的打算了,但他還是想勸上一勸。
“我覺得……”南宇凜的話還沒說完,顧懷瑾便截斷他的話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這事你不必勸我了”。
就算知道她的存在,會成為自己的軟肋,他也不愿放開她。
說他狹隘也好,自私也罷,他只是想任性一回,留住她。
在她說的一年之期內(nèi),留住她,最后畫地為牢,困她生生世世于身側(cè)。
兩方對峙,大有一觸即發(fā),酣暢淋漓之陣勢。
霜降眉眼鋒利,她抬起的手剛放下,兩方人馬即將交戰(zhàn)的時刻。
馬車?yán)飩鱽硪粋€聲音,是帶著北國音的女子的聲音。
“且慢”。
小溪今天穿的衣服和許漉歌是同色系的,先前在馬車?yán)?,許漉歌低喃的對她說,外面那個女子的聲音她感覺有些熟悉。
小溪收到的命令就是不讓許漉歌出現(xiàn)在大眾的視野中,便提示了許漉歌,為了她的安全,不能出馬車。
許漉歌知道在暗處的很多人對顧懷瑾不利,她已經(jīng)成為他的累贅了,她不想因為自己讓他的處境變得更糟糕。
主動提出了讓小溪穿上自己的外衫,帶上帷帽出去,打消那姑娘的念頭。
一雙白皙的手掀開馬車門的簾子,接著就是帶著帷帽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大家的面前。
“姑娘,是想看我嗎?”小溪走到霜降的面前,慢慢的掀開紗簾的一角,清秀的臉龐展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
在聽到那聲“且慢”的時候,霜降的想法就發(fā)生了動搖,等看到那雙手以及帷冒里的姑娘的面容展現(xiàn)的時候,她的期望就變成了失望。
看到她臉上的失落,小溪歉意的道:“既然我不是姑娘所找的人,那便請姑娘行個方便,讓我們趕路吧?!?p> 霜降面色有些僵硬,仔細(xì)的打量了面前的女子,發(fā)現(xiàn)她外衫和里面的內(nèi)襯不是一個布料。
外衫是上好的綢緞,內(nèi)襯雖說也算得上是上好的布料,一般人很難發(fā)現(xiàn)差別。
但是對于在南國宮中長大的宮女,特別是在攬月殿長大的,見過的奇珍異寶,綾羅錦緞不再少數(shù),只一眼就可以看出二者顏色的細(xì)微差別,以及布料的差距。
她坦然的笑了聲,“馬車?yán)镞€有個姑娘吧”。
小溪聽了眼神微閃,“車內(nèi)不過是我的侍女罷了,姑娘也要看”。
“寧可錯殺千萬,不可放過一個,我也是尋主心切,還望小姐公子行個方便。”秋雨眼神犀利的盯著小溪他們。
“姑娘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吧”一直沒開口的顧懷瑾聲音里有著不悅,他眸光低寒,“莫不是覺得我們好欺負(fù)”。
“若不是心里有鬼,怎么會怕別人找茬呢!”她說完就要拔出手中的劍。
“公子,你就讓這位姑娘檢查下吧”許漉歌的聲音從馬車?yán)镯懫稹?p> 幾乎是同時,顧懷瑾眼光中的寒意更是加深了幾分,隨時在暴怒的邊緣。
許漉歌的刻意模仿了小溪剛才的北國語調(diào),雖然不太像,但還在遮住了她軟糯的南語。
霜降聽后,只覺得聲音不太像是自家公主,如果真是公主,她怎會不露面呢!
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
她走上前去,在馬車邊上的簾子處停下,她的手剛搭上簾子的同時。
顧懷瑾握劍的手動了幾下,眉心的不耐煩和隱忍在崩潰的邊緣。
南宇凜看了他這狀態(tài),也不敢阻推了,只能在他邊上提醒他不到最后一刻不準(zhǔn)動手。
就在簾子被掀開一個小角,顧懷瑾的劍即將出鞘的時候,一個人匆忙的越過人群,跑到霜降的旁邊。
神色嚴(yán)肅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聲,秋雨臉色驟變,她刷的一下關(guān)上簾子。
略帶歉意的對顧懷瑾他們道了個歉,便帶著人匆匆往南城門那邊去了。
顧懷瑾的手松了松,他攤開手心,看到自己的手心冒出了虛汗,帶著股濕膩的感覺,燥得人有些發(fā)悶。
“你讓人去查下剛才那些人,抓緊點,甩掉跟在我們后面的人”。
南宇凜聽后,答了聲“是”,便吩咐任務(wù)下去。
顧懷瑾隔著簾子,對許漉歌說:“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暴露自己”。
許漉歌知曉他的擔(dān)憂,輕緩的開口:“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許漉歌頓了下,掀開簾子的一小角,側(cè)頭透過那個小角,看著窗外騎著駿馬馬,一身利落裝束,佩劍環(huán)腰處,側(cè)臉俊逸深邃的顧懷瑾,“如果我真的成了你的負(fù)擔(dān),我希望你可以拋下我”。
他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她只是想對他報恩而已,而不是成為他的絆腳石。
他不需要把自己當(dāng)成顧慮。
顧懷瑾聽了她的話,身形頓了頓,隨即不悅的蹙了蹙額,語氣里帶著些不滿與警告,“許漉歌,我不希望再從你的嘴里聽到這樣的話”。
他說完,就帶著怒氣,騎著馬走到前頭。
許漉歌看不到的身影,有些惆悵,放下簾子,對小溪說:“我說錯話了嗎?他這是生氣了吧”。
小溪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這個問題有點燒腦,“額,大概吧”。
許漉歌苦惱嘆氣:“哎……”。
霜降到和夏記淮匯合的地方,就急忙問:“將軍可以尋到公主的蹤跡?”
夏記淮神情痛苦,“沒有,我們到懸崖下的這個村莊的時候,村莊的人已經(jīng)被殺了。唯一可以確認(rèn)的是公主還活著,而且已經(jīng)被人帶走了”。
霜降聽后,滿是失望,他們返回杭城的路上,她越想越覺得不對。
他們來尋夏記淮的時候,發(fā)現(xiàn)后面有人跟蹤,但是被他們甩開了。
只是知道公主在他們這的根本沒有幾人,他們當(dāng)初為了躲避追蹤,以假亂真用了好幾個替身,斷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時間沒發(fā)現(xiàn)他們的行蹤。
那么短時間內(nèi)排除其它路線,確認(rèn)公主在這的。
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們是攬月樓和風(fēng)雪樓的人。
只是這兩個樓的樓主都頗為神秘,接下的單子有時價值千金,有時分毫不取,或是一個承諾,樓主都會看心情接。
那么到底是誰?是誰能夠說服樓主接下這單生意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越想越不對勁,霜降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頭,厲聲對夏記淮說:“將軍,馬車?yán)锏哪侨朔置鳌赡芫褪枪?!?p> 先前那姑娘的聲音整體聽起來是北國的語調(diào),讓她忽視了那姑娘南國的語音。
可是公主說話時,尾調(diào)會微微揚起,這讓她的南音就暴露無疑。
她先前關(guān)心則亂,竟忽視了這個重要的信號。
她向夏記淮說了之后,他們便去追尋,那些人似乎是早有準(zhǔn)備,蹤跡摸得無處可尋,在城門外就斷了線索。
秋雨非常的自責(zé),“我現(xiàn)在唯一能確認(rèn)的是那幫人不會傷害公主。”
“你確定里面里面那人是公主?”夏記淮問。
“我確定”霜降說,“但是我疑惑的是,公主應(yīng)該可以聽出我的聲音,但是她并沒有出面!”
“霜降,公主失蹤這事你也別太自責(zé)了”夏記淮說,“聲音相似的人太多了,我們不可能憑借一個聲音就判斷她是公主。有些時候關(guān)心則亂”。
“可是……”秋雨的話被打斷。
“就先這樣吧。”夏記淮嘆了口氣,“既然你說那人有可能是公主,那你就派些人北上尋人,我留一些人在杭城找。我們南國現(xiàn)在唯一能守住的國土就是三國交界的錦州三地了。我收到命令,必須先回錦州處理內(nèi)部轟亂。后面我會來和你們匯合的”。
當(dāng)初東晉國為應(yīng)當(dāng)年與北國的盟約,沒有出兵救南國。
如今南國被吞噬,余部全都退到錦州三地。
東晉國與北國旗鼓相當(dāng),為保全自己,斷不會任由北國吞噬這個天然屏障。北國當(dāng)然不會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們也不會發(fā)動攻擊。只是讓這個南國殘部暫且茍延殘喘,等時機一到,便尋機踹平,永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