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走走停停,一邊接濟難民,一邊鼓吹他們去廣陵郡投軍。這可是家破人亡的仇恨,被他們這般煽動自然很多人都起了投軍的心思。
再加上小皇帝他們還一路排練了一些以北地百姓受苦被秦軍屠戮的戲本,請了一個戲班子免費演繹給沿路百姓,更加讓有志青年群情激憤。
一支又一支小股的抗敵義團悄悄形成。很多北地百姓三三兩兩聚集跟隨著他們的隊伍往彭城方向行進。
高遠其實還是有些不解,劉曉婉是怎么逃出牢籠的。編寫戲文的閑暇高遠一次次試探問起,總算是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原來凌霜當日跟著那個小二去了后院之后,就聽到了廂房那邊傳來的打罵聲。待她悄悄靠近才發(fā)現,那里正有一少女被化妝打扮,少女很是不配合。
她們給少女穿的衣服不僅單薄,簡直是衣不蔽體。太過暴露了,看得凌霜這個現代人都有些臉紅。
少女被穿戴好之后,那個強壯的婆子就把少女綁在床邊,自己走了出去。凌霜見左右無人便溜進去巡視了一圈,然后跳出窗戶跑到了隔壁丫鬟的房間翻找了一套粗布厚衫。
最近凌霜發(fā)現自己的力氣在長,尤其是最近更加大的驚人,當然是針對一只貓來說。
她甚至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能雙爪抱著那么厚實的衣服直立行走了。難道這就是穿越過來的福利?她有些不解。
當她把衣服拿過來給少女時,還順帶拐來了一把剪刀。被解開束縛的少女剛看到凌霜時也是嚇了一跳,但是不管怎么說,這只貓不是來害她的,而是來幫她的。
她壯著膽子靠近凌霜,多少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鬼。但是既然對方肯幫她,就算是鬼也是好鬼。這樣想了之后少女反倒平靜了下來。
凌霜在房間里再一次翻來找去,最后把床上的床單被單統統扯了過來遞給少女,自己則爬上了房梁,掀掉了一片瓦。
多日不見的藍天再次出現在少女眼前時,她激動得淚流滿面。她趕緊用剪刀把床單等物剪成布條。
凌霜跳下來又交給她擰成繩子的方法,這樣布條明顯牢固了很多。緊接著就是凌霜將布繩穿過木墩做成吊輪掛上了房梁。
當時少女徹底嚇傻了,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這一來二去倒是浪費了不少時間。等到被凌霜轉動布繩往屋頂系時,那個護院李五剛好推門進來。
李五當時嚇得撲嗵一聲坐到了地上,清醒過來后連滾帶爬逃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門外才響起呼救聲。這也就給劉曉婉和凌霜逃跑創(chuàng)造了有利時機。
劉曉婉把事情的大概經過講給高遠后還不忘再三懇求,請他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她怕有人知道這只貓的不同而傷害它。
高遠心中感嘆,這姑娘也是知恩圖報的。沒辜負小東西舍命相救。他明面上點頭答應,心中卻樂開了花。他的小東西如此能干,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這一路走走停停竟是足足走了近半個月,他們才趕到彭城,而追隨他們趕來的有心投軍的北地難民,越來越多已接近千人了。
這些人的吃用倒是讓王恭等人有些犯愁了,畢竟他們現在手上的銀錢已經不多,日子也一天天緊巴了起來。
請來的戲班子費用不低,可演起來總覺得缺了點兒真情實感。果然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這樣讓人熱血沸騰的故事被他們演繹得面目全非,如同一場鬧劇。
凌霜蹲在角落里聽戲時也總覺得激發(fā)不起多少激情。她都開始琢磨著是不是該搞些演說什么的更有煽動性??墒强紤]到小皇帝的安全又不敢太過張揚。
小皇帝司馬曜對戲班子的表演也是越看越不滿意,有時候實在忍不住干脆自己溜上去客串一把。進入彭城之前干脆把那個戲班子打發(fā)了。還不如請些街頭藝人說說故事,講講快板更讓人激動幾分。
他們入彭城這日時間尚早,就選了一家干凈整潔但不算昂貴的客棧安頓下來。然后幾人就聚到高遠的房間商量起后續(xù)打算,當然孟同舟就不需要了。
“我們手上的銀兩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你們有什么好的生財之道嗎?”王恭看了一眼房間內的眾人。
那些沿路聚集的追隨者,王恭在進城之前就已派人拿著自己的腰牌通知了彭城內使何謙。并讓他將人和一封厚厚的信件帶走送去廣陵。
眾人一時間實在想不出好的對策,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沒有出聲。高遠看了一眼在旁邊坐著悶聲不響偷看王恭的劉曉婉。
這幾日的相處,劉曉婉對王恭的態(tài)度明顯與對他人不同。王恭也有意無意地關注著這個樣貌出眾的少女。高遠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腿上裝睡的凌霜。心道:你撮合的一對還真要擦出火花了。
“曉婉姑娘,你可知你的族人現在何處?”高遠有心把這個包袱先丟出去再說。
劉曉婉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她有些慌亂地抬起頭,臉頰微紅:“這個我不知道,本來是跟隨家兄一起來。誰知道……”少女說著又開始無聲哭泣。
王恭的眼神暗了暗,有些不悅地瞪了高遠一眼:“曉婉姑娘莫急,我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你總會知道一些長輩的尊名吧?!?p> 劉曉婉擦了一下眼淚,緩緩轉過頭:“我自幼長在義州,族中長輩真的不甚了解?!?p> 這下房間內安靜得真可稱做是落針可聞,這哪里是不甚了解,簡直是一點兒都不知道啊。
氣氛一下尷尬了起來,眾人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了。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還趕彭城來作甚?但是每個人也只敢心中想想,畢竟王恭的眼中是滿滿的心疼。
過了好一會兒,王恭才嘆氣道:“那你兄長姓甚名誰?也許他也來了彭城也說不準?!?p> 其實他后半句沒敢說:如果還活著的話。其實王恭是抱著試試看的態(tài)度,萬一他兄長健在,也許會來彭城找她吧。
不過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希望他兄長來找她。這些時日的相處,他還真有些舍不得就這么與她分離了。
劉曉婉輕輕抬頭香腮微紅,深邃的大眼中一層霧色,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干的淚珠,更顯楚楚可憐:“家兄劉牢之?!?p> 她話音未落,本來趴在高遠腿上偷懶的凌霜喵嗚一聲彈了起來。不過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失態(tài),趕緊從高遠身上跳下來逃到了花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