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墻矮柜有兩米長，臺面之下，一溜五只抽屜。黃彩虹隨手抽開中間的一只：空無一物。再抽，依然是空的。五個抽屜轉(zhuǎn)眼被她打開了四個，各個空空如也。
黃彩虹的臉，不由就變色了。
謹(jǐn)慎地打開最后一個靠邊的抽屜，頓時，臉色就朝另一個極端變?nèi)ァ?p> 買噶！一手都拿不住的厚度！全是新鈔！
黃彩虹用顫抖的手去摸那極厚的一摞鈔票，心兒怦怦跳起來。每一疊的銀行捆綁紙條還在，黃彩虹數(shù)了又?jǐn)?shù)，覺得手抖眼花，最終確認(rèn)一共5疊。5萬塊！
她剛才還疑心周北明要詐騙她免費打掃房間。這會兒絕對不敢再疑心周北明。她倒有些替周北明擔(dān)心，他就不怕她揣了五萬塊跑掉？
要知道，到目前為止，她并沒有給他看過她的身份證。
“嘿嘿嘿?！秉S彩虹將5萬塊兜在身上，毛衣只顧兜錢，肚子都露了出來，她傻笑著給陳麗娟打電話：“麗娟，我發(fā)財了！”
她熟悉的陳麗娟的高亢起伏的聲音，并沒有第一時間傳過來。
“麗娟？”她低聲呼喚。
“彩虹?！标慃惥甑穆曇舻统?、緩慢，帶著說不出的傷感。
“你怎么了？”
“我媽媽走了。”
“去哪兒了？”問完，黃彩虹覺得有什么不對勁。
“希望是天堂吧。”
“……”原來是去世了！黃彩虹心里一頓，“節(jié)哀啊?！?p> “沒有太多哀傷，就是覺得太意外了。我得回一趟老家?！?p> “哦?！秉S彩虹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陳麗娟看樣子不需要她的安慰。她也不好再跟陳麗娟說她的走財運的事。
好在好友之間不需要客套。有話就說，沒話就掛。
掛斷電話，黃彩虹心里的興奮，已經(jīng)被陳麗娟的哀傷中和掉了。
她將5萬現(xiàn)金放進(jìn)抽屜，取出一串鑰匙，闔上抽屜，將鑰匙放衣服口袋。
再回首看蒙了不止一層灰的家，她覺得，是大干一場、檢查體能恢復(fù)情況的時候了。束起頭發(fā)，擼起袖子，攏起窗簾，打開窗戶，讓停滯的空氣流通。
到衛(wèi)生間，尋一只塑料盆，找塊抹布，她開始擦拭浮了一層塵的家具。沙發(fā)上的布單，她準(zhǔn)備將家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再掀開。
雖然是深秋，室內(nèi)并不冷。薄汗很快沁出，小汗珠滾成大汗珠，從臉龐滑落下來。后背與前胸，早已濕成一片。黃彩虹不知疲倦地擦拭，打掃。
中間響過一次門鈴，有個戴墨鏡的酷快遞送上來一個箱子。于她再熟悉不過——是她的行李箱！沒想到，周北明的效率這么高！
也好，省去她再花4個小時來回。
略顯晦暗的房屋，經(jīng)過幾個小時的努力后，變得明亮。
將最后一次拖地的拖把擰干，黃彩虹以手捶背，艱難站直腰。干得有些猛了。黃彩虹一邊感慨自己經(jīng)過陳亦楠家的幾天集訓(xùn)，做起家務(wù)來不知道停；一邊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個家里的家具雖然略顯老式，質(zhì)量還是很好的。一經(jīng)擦拭，立刻現(xiàn)出光澤感。
揉了會兒后腰，甩甩手腳，黃彩虹憋了一口氣，將蓋住沙發(fā)的布滿灰塵的布單小心揭去，淺棕色的翻毛皮沙發(fā)露出來。整個客廳，一下子呈現(xiàn)出居家的味道來。
“還不錯嘛?！秉S彩虹點頭贊許道。
沙發(fā)不錯，家具不錯，她的勞動成果也不錯?？蛷d已經(jīng)煥然一新。
下午2點時才吃的午飯，是黃彩虹叫的外賣?；怂?2元。算是慶祝她找到了高薪工作吧。
吃過午飯，黃彩虹開始清理臥室。這套房子面積非常大，目測比陳亦楠家還要大。格局是三室三廳。除了客廳與餐廳，還有一個過道廳。
過道廳四面中的三面各有一扇通往房間的門，另一面是開敞式的，連著餐廳。放著一只體積不小的秋千椅和兩把宜家搖椅。
臥室極簡，一間空蕩蕩，兩間有床架和衣柜。僅此。打掃起來倒方便。
黃彩虹肚子里裝著美妙的外賣餐，一下一下，揮舞著胳膊擦拭衣柜。在只有她一個人的空房子里，她心情越來越好，到最后，不覺哼起了小曲兒。
下午又來了兩波快遞，其中一波送來了兩張床墊，另一波送來七八床薄厚不一的被子和被套。黃彩虹一度被快遞人員認(rèn)為是房子的女主人。
因為是空關(guān)許久的老屋，廚房并無任何食材儲備。干了一下午，深感饑腸轆轆的黃彩虹，面臨兩難選擇：要么忍餓小睡；要么出門覓食。
她決定，還是出門覓食吧。順便踩踩附近超市、菜市場的點。三天后，雇主入住，她是要負(fù)責(zé)做飯的。
洗了個快澡，換了身干爽衣服，黃彩虹剛要出門，電話響了。
會是誰呢？
兩天前，她干了一件蠢事。她從呦呦奶奶那里聽說，來電顯示不包含在月租費內(nèi)。她心血來潮查月租明細(xì)，還真不包含。來電顯示竟然每個月要10元。
她想，她十天半個月也不接一個正經(jīng)電話，干脆取消來電顯示好了。
哪知，有些方便，不方便時才知是方便。沒有來電顯示，不知道來電的人是誰，錯過了也無法回?fù)?。她想著趕快恢復(fù)過來，但再快，也要等下個月才生效。
“彩虹？新環(huán)境還適應(yīng)嗎？”
溫柔中帶著客套的殷勤、親切中帶著虛假味道的女中音響在耳邊。是陳亦楠的聲音。
黃彩虹些許凝滯。
她對陳亦楠，懼怕中間穿插著憐憫。如果這世界上有誰是她想遠(yuǎn)離的，陳亦楠一定排進(jìn)前五。陳亦楠身上散發(fā)的壓抑和挑剔，令她承受無能。
“還好?！秉S彩虹言簡意賅回答。
“彩虹，聽說你已經(jīng)取走了行李?！?p> 黃彩虹沒有說話。她相信，取行李這件事，沒有陳亦楠的配合，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媽媽收拾的行李，要是發(fā)現(xiàn)有什么遺漏，你告訴我，我給你送過去?！?p> 黃彩虹淡淡地笑笑，說了聲“好”。
“對了，你住在哪里？”陳亦楠自以為水到渠成，順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