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邵玉輕自嘲地?fù)u了搖頭，喂毒之法無異于圍堤堵水，總有一天會決堤，到時候血蠅蠱身上積累的毒素如山洪暴發(fā)，小五會七孔流血而死……
雖然那個丫頭又傻又煩人，還成天亂跑闖禍，想象到這一畫面，邵玉輕決定再一次進(jìn)山尋找雪蝶，即使希望很渺?！?p> ……
明鏡谷，玉壺樓，壽山又一次睡到了中午。都怪晚上太晚入睡，暗自慶幸不用上早朝，否則睡那么晚還要早起，簡直人間慘劇……
“王爺起身了？谷主去冰心閣處理庶務(wù)了，讓您醒了去那兒尋他……”不知道若塵從哪里找來個十一二歲，一身小廝打扮的小丫頭，負(fù)責(zé)給她洗漱梳頭。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爺，奴婢叫茯苓。”
“明鏡谷似乎只收藥童，從未見過丫鬟，你怎會在這里伺候？”
“回王爺，數(shù)年前奴婢重病纏身，父母將我送到明鏡谷就失蹤了，幸得明谷主醫(yī)治方才痊愈。蒙明谷主不棄，將奴婢安置在明鏡谷中，做些雜活，如今特地派來伺候王爺?shù)摹?p> “原來如此……”十年來，若塵一般只在輪到他義診，或者有重大事件需要他親自出面處理的時候，才會回明鏡谷。
“王爺放心，明谷主于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不會亂說話的……”
壽山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難怪不讓她帶丫鬟過來，原來若塵早有準(zhǔn)備。
壽山穿戴整齊后，由茯苓帶路往冰心閣去了。
見若塵正在和幾位師兄討論什么，壽山是外人，自行回避到了偏廳喝茶等著。
一盞茶沒喝完，若塵就過來尋她了。
“餓了吧？我叫人擺飯……”若塵相當(dāng)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親了一下。
“谷主谷主，您的藥熬好了……”幾年不見，秀林已經(jīng)長高了許多。他端著一個托盤，只顧盯著碗里的藥別灑了，卻沒發(fā)現(xiàn)，壽山也在屋里，“啊！王爺也在啊……”
“你的藥？！怎么回事？你生病了？”壽山追問若塵。
“沒有，我能生什么病……”若塵瞪了秀林一眼，秀林一哆嗦，把藥放下就溜之大吉了。
“那你這是喝的什么藥？”
“沒……沒什么，你不懂別問了……”
“我不懂醫(yī)術(shù)，不代表我是傻子……你究竟怎么了？為什么要喝藥？這藥是治什么病的？”
“……”
見他嘴硬，壽山來氣，打算甩袖子走人，然后去抓秀林問個清楚。
“你回來……我說行了吧，你別生氣……”若塵無奈之下把她抓回來，坦白從寬，“是避子湯……”
“什么？！那不是女人才喝的玩意兒嗎？”壽山驚呆了，還以為若塵得了什么隱疾，不肯告訴她，沒想到竟然是在服避孕藥。
“其實(shí)也有男人喝的，只不過比較少見……”若塵有些尷尬。
“你為什么要喝這種東西？”壽山不解。
“你冷靜點(diǎn)，聽我說?！比魤m抓住她的肩膀，上一次他露出這副表情，還是在應(yīng)臺行宮皇家圍獵的時候，“你的身體狀況，一旦有孕，絕對受不住墮胎藥……如果生下來，十月懷胎兇險萬分，我實(shí)在沒有信心保你們兩個都平安。我賭不起……”
“可是……不是應(yīng)該給我喝更有效嗎？”壽山哽咽了一下。
“女人用的避子湯多為大寒之物，你的身子受不了……”
“那你……會不會有損身體？”壽山擔(dān)憂地望著他。
“當(dāng)然不會。我自己開的方子，還能把自己坑了不成……”
“你……你又騙我……”壽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眼淚就掉落下來，“若非如此，為何天下男人沒有幾個愿意喝的……”
見她落淚，若塵也慌了神，把她攬進(jìn)懷里，柔聲安慰：“沒事的，真的不會有任何損害……最多不過以后再無子嗣而已……”
“什么？！”壽山快被他氣死了，這么大事情，都不跟她商量就自作主張。
壽山知道，自己身體不行，怕是子嗣艱難，早就認(rèn)命了。可是若塵還年輕，將來，等她不在了，至少還可以娶妻生子，過上尋常生活……
可是現(xiàn)在，他竟然斬?cái)嗔俗约旱暮舐罚?p>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總有一天，等我不在了，你會后悔的……”壽山被他氣得頭暈。
“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若塵緊緊地抱住她哄道，“放心啊，有我在，你會活到一百歲，真正的壽比南山松……”
那一晚，壽山一整夜未合眼，感覺心被針扎一樣疼。
若塵為她付出太多，可她什么都給不了他……
或許，她真該早點(diǎn)死了才好，免得再拖累若塵。
因?yàn)榍榫w壓抑，壽山又病了，若塵丟下手里的事情，天天守著她，時時勸慰。
“你去忙吧……我好像又拖累你了……”
“我就喜歡被你拖累……”
“你不是要專心煉丹嗎？”
“傻瓜，你病沒好，我有心思煉丹嗎？好了，別胡思亂想了……養(yǎng)好身體，就是幫了我的大忙，知道嗎？”若塵哭笑不得，像個孩子似的，女人啊鬧起情緒來不就跟孩子一樣。若塵把她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
“對不起……”壽山?jīng)]有想要鬧情緒，只是心里難過。
“你沒有對不起我，不要自責(zé)，我心甘情愿的?！?p> 世上最無可奈何的事，就是心甘情愿了……
心甘情愿的，邵玉輕冒著風(fēng)雪，在玉嶺雪山主峰的北坡盤桓了數(shù)個時辰，依然沒有雪蝶的行蹤。
這次怕是又要無功而返了……
“郎君！風(fēng)雪太大了，我們先下山吧！”領(lǐng)路人感覺自己的腳趾頭快要凍掉了，他們幾乎找遍了北坡所有的背風(fēng)地。
“走吧……先回去……”邵玉輕嘆了口，水汽瞬間結(jié)成冰渣子掉落在地上，這是一處背風(fēng)山穴，他們尋到此處不見雪蝶，只好在此稍作休息。
正當(dāng)邵玉輕準(zhǔn)備下山之際，視野中一個靈動的影子一晃而過。
是雪蝶！
邵玉輕眼明手快，足尖輕點(diǎn)巖壁飛上去一把抓住了那飛舞的雪中精靈。
攤開手掌，一對雪蝶在他掌心微微扇動翅膀。
太好了！終于捕到你們了！
邵玉輕大喜過望，卻不料，山頂那頭傳來響動。
“不好！是雪崩！快跑啊……”領(lǐng)路人嚇得連滾帶爬，往山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