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塵，如果明日我有什么不測的話……你就回明鏡谷吧……不要再卷入這亂局之中了……”
至少，他還可以像從前一樣，活得瀟灑自在。
若塵給她掖好被角，正起身要走。突然被壽山伸手拉住……
“今晚……可不可以陪陪我？”她不想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一個人孤零零的。
“好……”若塵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在她身旁躺下……
“……”壽山想是她表述不清楚嗎，她的話里好像并沒有邀請他跟她睡在一張床上的意思吧……
兩人肩并肩躺著，一時間竟沉默無語。
“早些睡吧……”若塵側(cè)過身，面對著壽山，“怎么了？睡不著嗎？”
“有一點……”壽山心虛，也側(cè)過身來，兩人面對著面躺著，近在咫尺，呼吸相聞。
若塵伸出胳膊，把她攬入懷中，然后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背，溫柔得像一個坐月子的母親哄小寶寶入睡的情形。
壽山默默地在心里偷笑，笑著笑著不知怎么就睡著了。
一夜無夢，等壽山醒來時，身旁若塵已經(jīng)不在了。一縷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地面上……
壽山一驚，怎么回事？為什么沒人叫醒他？糟了！誤了大事！
壽山慌忙穿上衣服，喚道：“來人！來人！人都哪兒去了？！”
“王爺醒了啊?！币粋€小廝掀簾子進(jìn)帳。
“什么時辰了？”
“回王爺，已經(jīng)午時末了……王爺莫急，明公子讓您在這等他回來，他替您帶兵殺敵去了，這會兒說不定已經(jīng)快要回來了……王爺需要傳膳嗎？”
“額……不用了，你先退下吧……”壽山停下手里的動作，無力地坐在床邊。
她也是傻，就她這樣的菜雞，若塵想做什么，又豈是她能阻攔的……
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她已經(jīng)欠了若塵太多，卻什么都給不了他……
不知道他會不會有危險，有沒有受傷。
雖說若塵武功高強(qiáng)，可是他自己不也說過嗎？高手再高，也難敵千軍萬馬……
不行，還是得去看看……
結(jié)果壽山怎么都找不見自己昨日穿的那件外袍，就連金絲軟甲也不見了……
難道是若塵為了假扮她穿走了？！
可是若塵的個子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身型也比她大了一整圈，他是怎么做到把自己塞進(jìn)她的衣服里的？！
壽山又到箱籠里翻出了另一件外袍穿上，然后匆匆向外走去。
小廝見狀忙追上壽山，“王爺王爺！明公子他們已經(jīng)回來了……”
壽山腳下一個急剎，又轉(zhuǎn)頭去了若塵帳中。
“若塵！若塵……”壽山不管不顧地撩開門簾直沖進(jìn)帳。
若塵剛換回自己的衣服，被她嚇了一跳……
“你怎么樣？可有受傷？”
“我沒事……”
兩人還沒顧得上說話，外面小廝通報：“王爺，張將軍求見?！?p> “請張將軍進(jìn)來說話?！?p> 于是小廝打簾，張將軍隨即進(jìn)到帳中單膝跪下行禮。
“末將參見王爺。見過明公子?！?p> “將軍請起?！?p> “末將奉命收兵，正要稟報王爺，下人說王爺在明公子帳中，所以……”這兩人平時就沒日沒夜的粘在一起，難不成真像京中傳聞所說是那種關(guān)系，張將軍突然很后悔自己沒頭沒腦地跑進(jìn)來打擾了他倆……
“將軍辛苦了，不知戰(zhàn)況如何？”
這一問，張將軍可就說開了。
“王爺您是不知道??！明公子換上王爺?shù)囊路侔缰鲙?，士兵們頓時士氣大增……等到了前線擂鼓開戰(zhàn)，明公子從馬背上一躍而起，飛到空中順風(fēng)撒了一把藥粉，達(dá)達(dá)的先鋒精銳直接就傻了，愣在原地任由我們砍瓜切菜似的全部干掉，剩下中鋒那些個老弱病殘那還不是跟鬧著玩似的……”
“然后明公子又踩著人頭直接飛去了達(dá)達(dá)后方，幾個劍招就把達(dá)達(dá)那大將的腦袋削了下來拎在手里，達(dá)達(dá)的將士們立時就傻眼了，慌忙丟盔棄甲一窩蜂跑了……哈哈哈哈哈哈……痛快！實在太痛快了！”
達(dá)達(dá)是源自于古老的游獵民族，作戰(zhàn)編隊向來喜歡效仿狼群的排布，年輕力壯的精英部隊打前鋒開路，中間跟著相對老弱的兵力湊數(shù)，最后則是王牌主將壓陣……
按張將軍所述，前鋒精銳被若塵用“迷魂散”給放倒，主將又被斬于旗下，最難的關(guān)卡都被打開，張將軍他們基本上是長驅(qū)直入勢如破竹……
這一仗打得既輕松又漂亮，嚇得達(dá)達(dá)屁滾尿流縮回塞外。
如今北境軍全軍將士視主帥如同神祇下凡，張將軍幾個知道內(nèi)情的人更是視若塵如天神，看明公子眼睛里都冒星星……
“咳咳……不過今后，達(dá)達(dá)就會有所防備了……萬不可大意輕敵。”壽山假咳了兩聲，才打斷興奮過頭的張將軍。
“是！末將遵命，末將告退?！?p> 張將軍出去后，壽山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
“那個……我的衣服那么小，你穿著不勒得慌嗎？”
“……”若塵沒想到她突然問起這個，“小時候，師父教我練過‘縮骨’……”畢竟整個軍營只有幾個高級將領(lǐng)見過壽山本人，其他將士只知道新主帥是個十四五歲身量瘦小的俊俏少年而已。
“縮骨功”？！原來世間真的有此等神奇的功法，壽山還只在話本子里見過。
可見史書未必事事屬實，話本也并非全是扯淡……
北境標(biāo)榜的二十萬大軍，其實水得很，總數(shù)頂多十六七萬，去掉伙夫腳夫雜役什么的后勤人員最多剩下十萬，其中還包括濫竽充數(shù)的四五萬老弱病殘死傷戰(zhàn)損，真正年輕力壯的精銳主力軍頂了天也就五六萬的樣子……
首戰(zhàn)告捷，旗開得勝，經(jīng)此一役，北境百姓把北境軍奉為“天兵天將”，城中甚至還流傳出一句歌謠“點兵點將點瑞王，天兵天將天不荒”，上至七十歲古稀老人，下至三歲垂髫孩童紛紛傳唱……
北境軍中人人雄赳赳氣昂昂，連退役歸田的伙夫都不禁挺胸抬頭逢人就說自己是從“天兵”軍營里出來，恨不得在腦門上貼上“天兵”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