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她.......已經撐了很久了,那些轉好的跡象,都是假象罷了”。林淑華暗自嘆了一口氣,擔心的看著眼前不過十來歲便經歷喪母之痛的男孩。
林淑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勸解面前的男孩,眼前的這個男孩是她最好的朋友陳靜玉唯一的孩子,是她最好的朋友曾活于世的唯一憑證。
眼前這個男孩兒的眉宇間,依稀有當年那個人的影子。
想起陳靜玉那段飛蛾撲火的愛情,林淑華除了嘆息還是嘆息。
林淑華和陳靜玉自幼相識,陳靜玉人如其名,溫潤如玉,又沉靜內斂,更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可是便是這樣神仙般的人物,最終還是難逃七情六欲,最終落得個香消玉殞的下場。
......
面前的男孩整個人好似失去支柱一般,轟然倒在了地上。
眼前一片漆黑,秋屬一在得知自己母親早已油盡燈枯,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心一些才強顏歡笑后,最后一絲精神支柱也倒下了,他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后,已經過去了三日。
林淑華本來是想趁著秋屬一昏厥的時候安排自己的好友下葬的,可是想起了小男孩昏迷前悲痛欲絕的眼神,最終還是沒狠得下心。
秋屬一自幼和母親相依為命,他鄉(xiāng)生活無依無靠,又遭人排擠,母親郁結在心,常年臥病在床。照顧秋屬一真心對秋屬一的人少之又少,他的母親陳靜玉一個,沈文瑾一個,便再無他人。如今上天又奪走了一個,秋屬一年紀還小,又沒經歷過這樣的生離死別,一時悲痛,竟然昏迷了三日。
三日之后,秋屬一轉醒,人也好似一夜間長大了。他讓林淑華將他的母親火化,然后帶著母親的骨灰回到了那個曾經的家中。
再后來,秋屬一的父親出現(xiàn)了,對他道明了身份,可是關于他母親的過往卻只字未提。他當時年紀還小,又自小在自家母親的寵愛中長大,便也沒說什么,跟著那個所謂的父親回了家。
到了那個家后,才知道自己的父親除了他的母親外,竟然還背負了不少風流債。自己母親,竟然只是其中的一個。他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都不是一母所生......
恨意,在秋屬一的心中瘋狂滋長。
但是秋屬一那是年紀還小,心里糊里糊涂,也不太分的明白,再后來就是秋聽一了。
秋聽一的話,徹底敲醒了秋屬一。
原來對于這一切,秋屬一是恨的。
再后來,秋屬一便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找沈文瑾身上。
......
沈文瑾聽完,其實心里除了有些震驚,也沒有太大的波動了。
人各有命。
其實在遇到秋屬一后,心里七七八八猜測過不少,跟事實出入也不大。
但是此時的秋屬一,不是旁人,不是兒時的玩伴,是她想相伴一生的人。
......
“對于你母親的事,我......我當年很喜歡母親的,真的是我遇到過最溫柔的人了,甚至比對你的印象很深,紅顏薄命,我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沈文瑾又想起了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
“在出事的前一天,我是見過她的......”
.......
那天,沈文瑾像往常一樣,放學后去了秋屬一的家里,自從秋屬一上了初中之后,與沈文瑾見面的次數(shù)少了很多,就算見面也只是匆匆的一面,所以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沈文瑾和他的母親一起度過的。
沈文瑾當時活潑好動,但是很奇怪,她當時特別喜歡喝秋屬一的媽媽待在一起。
那天沈文瑾像往常一樣去了秋屬一的家。
她一直知道,秋屬一的媽媽身體不太好,而且總是不太開心的樣子,于是沈文瑾便跟秋屬一一樣,時常去逗秋屬一媽媽的開心。
她走到了秋屬一的家門口,發(fā)現(xiàn)門沒有關,便直接走了進去,進去后便聽見了一陣悠揚的鋼琴聲,沈文瑾徑直的朝琴房走了過去。
只見秋屬一的媽媽穿著一襲白裙,光著腳坐在鋼琴前,安靜的談著鋼琴。
......
“敏敏,你來啦”。
“是我,陳姨,陳陌還沒回來嗎?”
“嗯,今日說是不回來吃晚飯了,晚上上完晚課才能回來”。
“哦,這樣啊”。沈文瑾嘆了一口氣,但也沒覺得有半分可惜。
沈文瑾看著窗外,窗外陽光明媚,萬里無云。
“陳姨,今天天氣那么好,出去走走吧,您天天待在家里也不出去都快發(fā)霉了,這附近有一家冰淇淋店,冰淇淋可好吃了,原來我和陳陌經常去吃”。
那天也不知為什么,出乎意料,秋屬一的媽媽竟然答應了,吃完了冰淇淋之后,還和沈文瑾去公園逛了逛,還去了商場買了些東西。
“那天我玩得很晚,回家還被我媽臭罵了一頓”。沈文瑾緩緩的說出了那天的經過。說道商場的時候,沈文瑾頓了頓,想起了一件小事。
“那天,你的母親送了我一本書,只不過那本書太過于深奧了,我當時太小了,隨便翻了幾頁就放下了,后來我為了生計奔波,再也沒翻開過那本書了,那段回憶對于我來說,是一段不想回憶的過去”。
“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憶了,后來的日子太苦了,我不敢去回憶,怕自己深陷其中出不了”。沈文瑾看向了病床上的秋屬一,秋屬一的臉色不太好,看樣子那段回憶對秋屬一而言恐怕是一生的傷疤了,傷口結痂了,但是從來沒有愈合過,只要用力,傷口便會再次裂開。
“那本書,可能在我以前住的地方,我與那個屋子現(xiàn)在的主人相識,也不知那書現(xiàn)在扔沒扔”。
秋屬一聽完沈文瑾的話后,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言語。但是心里卻滿是感激,感激沈文瑾能陪自己母親,在母親去世的前一天還能讓她開心一些。
“那天陳姨面色如常,甚至看著更精神一些,與我說了許多話,還跟我出了門,去吃了東西逛了商場,我實在是沒想過......”沈文瑾的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自責與心痛。
......
“我天天守在她身邊,都沒能察覺她的異常,何況是你,這不怪你,相反,我很感激你,感謝你那天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