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他分明在說謊!丁友才滑稽的表演令人作嘔。一股怒氣瞬間涌上心頭,艾薇不由自主地向前跨了一步,做出一副要與丁友才對質(zhì)的架勢。
正要開口之際,歐文一把將她拉住,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沉住氣,還沒到時候?!?p> 沒過多久,一個公務員模樣的人進來,向記者們通報了最新消息:市里成立了由區(qū)長掛帥的特別工作組,正在趕往現(xiàn)場的路上。工作組除了指揮救援工作,也同時會向媒體通報最新情況。
艾薇擠在人群中,踮起腳搜尋著丁友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jīng)不知去向。再回頭尋找歐文,也沒了人影。他去哪了?她焦急地左右環(huán)顧。
趁著記者們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丁友才鬼鬼祟祟地溜了出去。歐文察覺到他的異動,也緊隨他身后離開了板房。
丁友才三步并作兩步,肥碩的身影在雨夜里一閃,鉆進了堆放建筑材料的倉庫。
還沒等靠近,敏銳的聽覺告訴歐文,倉庫里還有另一個人。風雨的噪音實在太大,兩人間的對話有些聽不清楚。他悄無聲息地走進去,藏在一堆水泥后面。
首先傳入耳朵的,是男人嗚嗚的抽泣聲。接著是丁友才公鴨般的嗓音。
“集團領(lǐng)導跟我打過招呼了,這次的事絕對要瞞過去的。你現(xiàn)在必須閉上嘴,不忍也得忍。當然,如果你乖乖地,我會私人給你一百萬,就當是補償你老婆和兒子的命?!?p> “一百萬,一百萬……”男人默默地念著,無法接受親人已變成了一個冰冷的數(shù)字。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的兒子呀!他考試次次第一,聰明得很,以后還要去大學。我不要前,把兒子還給我……”
“呸,死窮鬼!”丁友才朝地上猝了一口,呵斥道:“張大成,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外走露半點消息,你也別想活著離開珠澳?!?p> 果然是艾薇說的張大成,歐文確認般地輕點了點頭,繼續(xù)細聽兩人的對話。
泥石流發(fā)生之時,張大成正巧在距離宿舍十幾米的廁所里,得以逃過一劫。但他的老婆孩子和其他工友,卻瞬間被洪流所掩埋,如今生死未卜。
“你這個混蛋!”張大成聲嘶力竭地吼道,“那下面,那下面至少埋了二十多個人,你想讓我閉嘴?我做不到,我會被天打雷劈的,嗚嗚。”
丁友才奸笑兩聲,“我聽說,你還有個女兒,就在市里的制衣廠打工。”
“你……”張大成癱坐在地上,絕望和無助徹底將他打垮。他再也說不出話,抱著頭失聲痛哭。
眼前的這一幕,令歐文想起了不忍回首的往事,久違的正義感沖擊著他的胸膛。
他啟動角膜中的芯片,錄下眼前的一切,視頻會即時通過網(wǎng)絡傳送給莉莉安,她知道該怎么做。
******
大雨從黑黢黢的天空中傾瀉而下,山下的海面波濤洶涌,高達六七米的巨浪像怒吼的野獸,一次比一次猛烈地沖擊著岸邊的礁石。
艾薇焦急地等在臨時指揮部的板房門口。約莫過了二十分鐘,眼前出現(xiàn)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立即迎了過去,急切地問:“你去哪了?”
歐文抖了抖雨衣上的雨水,正要開口解釋,被一聲突兀的招呼打斷了。
“艾薇,在干嘛呢?”
歐文和艾薇同時回頭,只見胡紫玥和大頭披著濕漉漉的雨衣,站在兩人身后。
“紫玥姐,你怎么來了?”艾薇有些吃驚地問。
“這種大場面,沒我出馬怎么行?你剛才的連線做得糟糕透了,劉總監(jiān)挨了領(lǐng)導的批評,所以才派我趕過來壓陣?!焙汐h信口胡說道。
落得這樣的評價,艾薇委屈地申辯道:“當時時間非常緊,現(xiàn)場混亂一片,指揮部那邊又不肯透露情況,我已經(jīng)竭盡所能了?!?p> “對啊,我們是記者,又不是神?!贝箢^很有義氣地站了出來,為艾薇辯解。
“行了,別替她的不專業(yè)找借口,沒經(jīng)驗就是沒經(jīng)驗?!焙汐h翻著眼皮,囂張的表情像是在說:既然我來了,你就靠邊站吧。
“可我剛查出些頭緒……”
艾薇正要據(jù)理力爭,歐文卻搶先說道:“胡紫玥,連線的工作就拜托你了,我們暫且退居二線,去做些相關(guān)的采訪配合你?!?p> 胡紫玥的表情頓時變得柔和,心中贊許歐文是個識時務的人。她徑直繞過艾薇,對著歐文說:“那就辛苦你了。新聞發(fā)布會和整點連線都由我來接手,你……”她又斜了眼艾薇,“你們倆守在事故現(xiàn)場,時刻關(guān)注救援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