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女人,她們白家仇人的女兒,搶走她男人的這個女人,害她性命的這個女人,殺她孩兒的這個女人。
她笑得那么嫵媚,那么搖曳生姿。
白玉瞪著阮若清,張了張口,喉嚨里卡著的一口鮮血,讓她說不出話。
阮若清在白玉身邊蹲下,她噙著笑的眼睛溫柔地望著白玉,看起來是那么地讓人舒適和如沐春風(fēng),可她的手卻抓向白玉腹部的傷口,猛地狠狠一抓。
“斯……”白玉倒吸一口冷氣,身體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為什么?”白玉咬著牙說道:“為什么還不肯放過我?”
阮若清冷笑一聲,不待回話,白玉突然一翻身,拼盡所有力氣一口咬在阮若清的腳踝上,阮若清大叫一聲,一腳將白玉踢翻過去。
白玉痛得直抽,她也奇怪自己的生命力居然這么頑強,肚子被生生挖出一個洞,她居然都還能熬這么長時間。
“賤人!”阮若清尖聲咆哮,她徹底撕去偽裝的外衣,張牙舞爪地朝白玉撲來。
門被猛地推開,一個身著錦袍的男子慌張跑入,阮若清就勢一轉(zhuǎn),委屈地一頭撲進那男人懷里,哭道:“啟飛,她、她居然咬我!”
白玉沒有說話,阮若清那兇狠的一抓和一踢,幾乎讓她疼得虛脫。
陳啟飛俯首看向白玉,眼睛里透出一股摸不清的情緒:“將死之人,何必妄作掙扎!”
“陳、陳啟飛。”白玉喘著粗氣問道:“我、我的孩子呢?”
“死了?!标悊w冷冰冰答道,隨即低頭柔聲道:“若清,這里晦氣,你先回房休息吧?!?p> “嗯?!比钊羟搴瑴I點著頭,抹著我見猶憐的淚水,楚楚可憐地往外扭去。
“哼?!卑子窭湫Φ溃骸敖袢账麠壩胰绫温?,他日你也必重蹈我之覆轍?!?p> 阮若清的身形一怔,陳啟飛冷喝道:“閉嘴!”
陳啟飛走過去緩緩關(guān)上門,回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白玉,白玉痛苦地擰著眉,將口中的血水吐出,道:“我詛咒你,詛咒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不得好死!”
“還是你先死吧?!标悊w冷冷地笑著,一步一步朝白玉走過來:“看在你們白家對我有恩,我就給你個痛快吧?!?p> 白玉看著陳啟飛高大的身形正朝自己壓來,心底漫上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沉重,他才來到白府時,還是一個干瘦的小男孩兒,她們白家將他養(yǎng)大成人,還把女兒許配給他,可是,他卻變成禽獸,恩將仇報!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痛……
悶……
白玉掙扎著,扭動著,她的生命正在流逝,但求生的意志力還在驅(qū)使著她的身體在不斷掙扎,妄圖逃脫他的魔掌。
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勞。
那具身體已不動了。
那個女人死了。
徹底死了。
白玉站在陳啟飛身后,看著他是如何喪心病狂地捂死他同床共枕的發(fā)妻,他平靜的面目里透著猙獰,他用盡全力,他歇斯底里,直到那具身體已完全不動了,他還沒有放手。
白玉的眼底一片腥紅,當(dāng)她與那具身體完美契合,當(dāng)那道紅芒鉆進她的身體,她就知道,這就是她的前世,她的前世,用這樣慘不忍睹的方式,死在這對狗男女的手里。
她驀地伸出雙手,掐向陳啟飛的脖子,可是她蒼白的雙手卻從他的身體穿過,她竟然完全碰不到他。
可是,縱是如此,她也不想放過他,不想讓他好過。
她要纏著他,讓他從此惡夢纏身,生不如死,嚇得他大小便失禁,終身不舉,斷子絕孫!
陳啟飛筋疲力盡地站起來,在外面的罩衫上擦了擦滿手的血,隨手將罩衫脫下,扔在女尸的臉上。
他打開房門,一陣?yán)滹L(fēng)撲面而來,讓他發(fā)脹的腦子瞬間清醒了不少。
白玉跟著他。
寸步不離地跟在他的身后。
院子里有口井。
井邊有一棵樹。
光禿禿的樹枝上,坐著一個仿佛毫無重量的男人。
初春,冬日的寒意還未完全退去,這個男人卻只著一件單薄的灰衫,黑色的長發(fā)披散在身后,看起來落拓而又不羈。
他一聲不響地坐在樹上,仿佛一片樹葉。
陳啟飛背負(fù)著雙手,看著仆人們把女尸扔進井里。他就站在那個灰衫人從樹上垂下的腳邊,可是他卻完全看不到樹上坐著那么一個人。
這個灰衫人很奇怪,白玉注意到他。
灰衫人似乎發(fā)現(xiàn)白玉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他低下頭,看向白玉。
這樣看著別人畢竟不太禮貌。白玉抓抓頭,尷尬地把目光移開。
“白玉?!被疑廊藦埧诮谐隽税子竦拿?。
白玉抬起頭,看向灰衫人。
灰衫人道:“魂長天?!?p> “哦。”白玉應(yīng)了一聲。
魂長天笑了一笑,似乎并不介意白玉的無禮。
仆人們已將女尸處理完了,只剩將屋子清理干凈。陳啟飛有些悵惘,叮囑下人把井填上,闊步離開。
白玉正想跟上,忽然聽到一聲尖叫:“在那兒!”
白玉一怔,回頭看見抱著一大捆鎖鏈的黑白無常正指著她大叫。
糟了。
他們不是看不見她嗎?怎么又能看見了?
不行,決不能這么就被他們抓住送去投胎,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像陳啟飛這樣的渣中大渣憑什么在人間逍遙快活?
想到這里,白玉拔腿就跑。余光看到陳啟飛進了阮若清的房間,此時白玉也顧不得報仇,她要先從黑白無常手底下逃出去才行。
可是無論她如何用盡全力,黑白無常與她的距離還是越來越近。白玉心急,卻猛地看見灰衫人就跟在她另一側(cè)。他似乎未動,但卻一直離奔跑的她保持著兩步的距離。
魂長天開口道:“我可以救你。”
這人決不會是平白無故要救她,天下畢竟沒有免費的午餐。
白玉沒有做聲。
黑白無常的步風(fēng)越來越近,無奈,白玉只好邊跑邊說道:“你真的能救我?”
“做個交易吧。”魂長天道。
果然,白玉想的沒錯,他果然是有條件的。
白玉道:“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