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藤原的話,不但尹羨文,就連小福源也知道,這幫人是又想把尹羨文控制起來,雖然說不至于限制人身自由,但是起碼是要確保尹羨文在他們的監(jiān)控之下的。這又讓他們想起他們剛剛回國的時候,當(dāng)時上海的會社也是給尹羨文安排了住處,實則也是為了監(jiān)控,怎么都這個行事作風(fēng)?!
尹羨文沒所謂,反正他家里現(xiàn)在就他老哥一個,搬到哪里都沒所謂,把現(xiàn)在的房子騰出來更好,他找機會賣了,還能換些金條,等他能脫身的時候,一起都帶回鄉(xiāng)下,有了賣房子的錢,還能再置辦好多地,而且買啥買不出來?就是光買糧食,吃起來不香?
為了防止日本人給他搬家時遺漏東西,尹羨文讓司機先拉著他和小福源回了一趟原來的住處,等到了住處,尹羨文讓小福源先幫忙把風(fēng),他自己則回到書房檢查地板下面的保險柜是否安好,那里面可是他的全部家當(dāng)了,等確認(rèn)了東西暫時安全,尹羨文取出了一根金條備用,其他的仍舊放在原處,他暫時不會離開,而且日本人短時間之內(nèi)不會放松對他的戒備,他就先把東西留在這,等安全的時候再把東西拿走,然后把房子處理掉。
兩人離開的時候,正好路過趙家的房子,現(xiàn)在趙家也是大門緊閉,房子外面有些做小生意的看著就臉生,尹羨文暗暗思忖著,這些新來的小商販當(dāng)中,有多少是日本人安插的?也不怪趙文華一直沒有消息,他肯定也是猜到了自家被監(jiān)控了,只要他一回來,馬上會被“甕中捉鱉”。就趙文華的“狡猾”程度,他怎么可能置自己和家人于危險之中?只要日本人一天抓不住他,就一天不會動他家人。
尹羨文想著,等著小子回來,看不好好收拾他!他這都捅破天了,連自己都吃了掛勞!趙文華到底跑哪去了,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可想他家人肯定也不知道了。不過這小子什么時候開始抗日的誰也不知道,他這保密工作做的夠好的了,就連一點蛛絲馬跡也看不出來。
小福源不知道尹羨文心中的想法,就看著尹羨文一直往車外看著,臉色很是不好看,他以為尹羨文還在為之前的事郁悶,就想著找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題聊聊,畢竟現(xiàn)在車?yán)锍怂鸵w文外,還有個司機,不管他們用中文還是日語說,萬一司機兩種語言都會的話,就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想了一會,小福源用德語和尹羨文問道:“你還一直跟科恩老師保持聯(lián)系么?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我聽說德意志那邊已經(jīng)開始對猶太人開始大動作了。希特勒政府強令猶太人向政府登記全部財產(chǎn),公開侵吞相對富裕的猶太人的大量財物,醫(yī)院也不接收猶太人....”
小福源的話成功拉回了尹羨文的思緒,尹羨文知道德意志的情況對猶太人不利,但是僅限于科恩老師的描述,沒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步田地了,看來科恩老師還是有遠見的,一看當(dāng)時的情況,就帶著家人遠走了?!芭?,那是挺嚴(yán)重的?!?p> 尹羨文這么簡單的回復(fù),讓小福源更加不解了,他記得當(dāng)時在德國的時候,尹羨文是科恩老師最喜歡的學(xué)生,每次都是叫他一個人去家里,他和趙文華還有李念祖可羨慕了,可是人家沒叫他們,他們也不好意思去??墒强磩偛乓w文的反應(yīng),怎么感覺不是那么在意呢?
“你就不擔(dān)心科恩老師他們一家么?他們也算比較富裕的猶太人了,而且就我所知,科恩老師的妻子還有些家族產(chǎn)業(yè)呢?!奔热灰w文沒反應(yīng),小福源就干脆直白的問了出來,他一向在尹羨文面前不繞彎子。
“啊,我忘了告訴你了,科恩老師他們早就不在德意志了,他們在我們離開的第二年就去了英國,后來又輾轉(zhuǎn)去了美國,科恩老師還是教書和做研究,至于他的妻子,我還真不知道她那么有錢,一直以為是家庭主婦呢。不過他們既然打算離開,就肯定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我?guī)讉€月前還收到科恩老師的來信呢,說是都挺好的?!闭f到這,尹羨文就想到,自己當(dāng)時給科恩老師留的是趙文華家的地址!
“近期有沒有來信就不知道了,我留的是趙文華家的地址,本想著他家不會有太大變動,不像我總是居無定所的,每次都是趙文華收到信后,就給我送過來?,F(xiàn)在趙文華出了事,他家也被嚴(yán)密監(jiān)控起來了。所以,我就不知道近期是否有科恩老師的信件了,不過,相信科恩老師一家在美國應(yīng)該是安全的?!币w文繼續(xù)給小福源解釋道,他沒說的是,他打算過兩天以科恩老師信件的名義,去趙家看看。
小福源聽了尹羨文的話,則是直感嘆科恩老師的銳智,這未雨綢繆的精神頭真是沒誰了,這也許就是猶太人令人佩服的地方。不過他怎么覺得科恩和尹羨文不愧是師徒呢,甚至比跟自己父親還像師徒,自家父親可沒有那個猶太老頭的精明,水沒來先疊壩!尹羨文也是這樣的,什么都想的老長遠了,每當(dāng)發(fā)生事情的時候,他總是有預(yù)先就留好的后路,說不好聽的,中國不是有句話叫“狡兔三窟”么,尹羨文就跟那個狡兔沒啥兩樣。
當(dāng)然,小福源覺得自己這不是貶義,反而,他很羨慕尹羨文的這項才能,就像能未卜先知似的。這次被日本人扣在工廠,算不算尹羨文唯一一次沒算計到的時候?他當(dāng)時在日本聽到消息的時候,開始是不著急的,他覺得尹羨文不可能讓自己落到窘迫的地步,可是等到聯(lián)系不上的時候,他就開始擔(dān)心起來,也許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呢,可是來了這邊見了人之后,發(fā)現(xiàn)尹羨文確實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也許不用自己,人家也會脫困,自己是庸人自擾了。
“那需要我去趙文華家里探望一下么?畢竟我們也是德國的同窗。或者,我去趙家?guī)湍憧纯从袥]有科恩老師的來信?”小福源想著,自己既然來了這里,出于禮節(jié),應(yīng)該去同窗家里拜訪一下,趙文華是趙文華,禍不及家人,而且趙文華不在,不還有李念祖么?
“對了,我是不是還應(yīng)該去拜訪一下李念祖和他的家人?”小福源這么一提,尹羨文的頭就更痛了,“別提了,李念祖也失蹤了,好長時間也沒有他的消息了,我問過他的家人,說是出門辦事去了,我覺得他應(yīng)該也是跟趙文華有瓜葛,要不這兩兄弟怎么會這么巧的同一時間消失了。”尹羨文沒瞞著小福源,他相信小福源跟藤原他們不是一路的。“而且,近期你就別去他們兩人家里了,我要是想去,就叫上你?!?p> “念祖兄也跟這件事有關(guān)系?怎么會這個樣子?”小福源不太理解,最開始認(rèn)識李念祖和趙文華的時候,他們就對他這個日本人有很大的敵意,現(xiàn)在他們更是直接投入到了抗日的陣營,那是不是以后再見到自己,就得兵戎相見了?就像尹羨文說的,自己就別往人家家里湊了,萬一被當(dāng)成對他們家里有威脅的人,或者被日本方面當(dāng)成兩人的同伙,都得不償失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個情況,就是都失去聯(lián)系了,問他們家里,都說出門辦事,短期內(nèi)不能回來。至于日本人說的是否屬實,我們也不能光聽一方面的說法不是,萬一趙文華是被冤枉的呢?”尹羨文的話,也只是自己的心里安慰罷了,現(xiàn)在這時候,只能靠這樣來安慰自己了。
給他們開車的司機在兩人剛開始說話的時候還能聽明白,畢竟他們開始說的是日語,偶爾夾雜著中文,可是到后來就聽不懂了,有一點可以肯定,不是中文,因為他雖然是日本人,但是中文的聽說是沒問題的。
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兩人幾眼,心說這兩人也挺有才的,不但能說日文和中文,這還會第三種語言,而且看樣子說的還不賴,他壓根就聽不懂,看樣子,這兩個人也是防著讓他聽懂才這么說話的,他不知道的是這兩人還會說英語,只要他們想,就可以在幾種語言之間隨意轉(zhuǎn)換。
既然不知道人家說啥,司機就只能專心開車,把這兩人送到了地方,他就回去跟藤原匯報了,沒出尹羨文他們所料,藤原確實是想知道他們都說了什么,唯一失算的,是派了個不懂德語的司機,當(dāng)司機匯報說車上的兩個人說的是他聽不懂的話的時候,藤原也只能干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