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學(xué)徒間的爭斗（上）

　　牧教官打開腳邊的木箱，只見里面放著十多柄木制短刀。

　　木刀約有兩尺左右長短，比學(xué)徒們的小臂長些不多。

　　學(xué)徒們均是一襲黑衣，手持木刀之后，還真有幾分殺手苗子的模樣。

　　“今天的第一課，就是握刀?！蹦两坦偈种幸蔡嶂槐镜?，并將它橫在胸前。

　　“再堅硬的拳腳，也比不過兵刃；再高強(qiáng)的武功，也架不住心口一劍?！?p>　　學(xué)徒們認(rèn)真地聽著，知道牧教官說的不是扯皮的閑話，而是實實在在的江湖道理。

　　“殺手祖宗陸敬之，當(dāng)年殿前一劍，任你是真龍?zhí)熳舆€是一代梟雄，照樣得給他吐著血躺下！”

　　眾人聽了這大逆不道的話，倒也沒什么反應(yīng)。

　　只有陸漸，聽見這話仿佛血液一下子涌上心脈，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陸漸的臉已經(jīng)漲紅，控制不住地逐漸加重著自己的呼吸，仿佛有一股火焰要從鼻孔噴涌而出。

　　我是陸敬之的兒子。

　　牧教官這種人都要叫一聲祖宗。

　　但我卻這般廢物！

　　被人控制于鼓掌之中！

　　正當(dāng)陸漸即將情緒失控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人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后背，陸漸悚然驚醒，差點叫出聲來。

　　他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的失態(tài)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危機(jī)。

　　牧教官還在前面講述著握刀的方法，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

　　陸漸輕輕地呼出一口氣，調(diào)整剛才因為失態(tài)而稍有紊亂的內(nèi)息。

　　然后他回頭看去，想知道是誰碰了自己一下。

　　只看到蓮七站在陸漸身后，木刀橫在她的面前，也是陸漸的背后。

　　她在依樣練習(xí)牧教官傳授的握刀姿勢。

　　陸漸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連忙也橫起刀，加入練習(xí)。

　　牧教官教的差不多了，便叫學(xué)徒們按照方法握住刀，他來回走動，檢查姿勢。

　　陸漸聽了個囫圇吞棗，自然握不好刀，只是按照自己以前握匕首的方法握著。

　　牧教官這時正好走到隊列的后面，看到陸漸。

　　牧教官甩起巴掌正中陸漸的木刀，陸漸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木刀已經(jīng)飛出十幾步遠(yuǎn)。

　　“小兔崽子，進(jìn)寨之前你是殺豬的嗎！這握的是什么刀！”

　　聽見牧教官罵人，大家卻不敢回頭看是哪個傻子惹了教官生氣。只有兩三個膽大的用余光瞟了一眼。

　　陸漸一時不知所措，杵在原地。

　　“撿回來！”牧教官又反手一下打在陸漸臉上，這一下不重，但還把陸漸打了一個趔趄。

　　陸漸也顧不上捂臉，趕忙跑過去撿起木刀。

　　“再握！”牧教官手就沒放下，仿佛隨時再準(zhǔn)備再打人。

　　陸漸抓緊時間瞧了瞧其他人的姿勢，卻沒瞧出什么所以然來。

　　于是陸漸硬著頭皮又握刀橫于胸前。

　　“啪！”這次沒有打刀，而是直接打到了陸漸的臉上，力道明顯比上次更重了。

　　陸漸的鼻血慢慢流了出來，腳下不穩(wěn)直接坐倒在地上。

　　牧教官仿佛氣得不行，追上兩步又是砰砰兩下，食指都快戳進(jìn)陸漸的眼睛里了：“是不是剛才我在前面講的時候，你根本沒聽？這么簡單的東西都學(xué)不會嗎？”

　　陸漸被打的眼冒金星，連牧教官在眼前說的話都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了。

　　“你今天別想吃飯了，就在這練，什么時候練好了，什么時候回去！明天再練不好，你就永遠(yuǎn)不用練了！”

　　好奇的學(xué)徒們想看看這倒霉蛋是何方神圣，竟敢惹教官發(fā)火。

　　幾個膽大的小幅度地回過頭來，看到陸漸坐倒在地上，鼻孔里留著血。

　　牧教官氣不打一處來，又踹了陸漸幾腳，草草走了一圈，逮著幾個剛才回了頭的，也都踹倒在了地上，一股氣走出了校場。

　　教官走了，訓(xùn)練自然就是結(jié)束了。

　　沒人敢直接回去，生怕教官萬一回來，看到自己不在。

　　于是學(xué)徒們就都留在原地練習(xí)握刀，有的人還試著揮舞木刀，練習(xí)劈砍。

　　陸漸抹了抹鼻子流出的血，想找個人問問自己的姿勢錯在了哪里。

　　可是他放眼望去，前面的人要么各練各的，要么正一臉幸災(zāi)樂禍地看著他，完全沒有一點愿意幫忙的樣子。

　　“你握的太用力了?！?p>　　陸漸循聲望去，看到蓮七邁了兩步，走到他面前。

　　可能是之前監(jiān)牢里兩個人直愣愣地對視了一夜，讓兩個人產(chǎn)生了一點微末的交集，蓮七竟然主動來幫助陸漸。

　　沒等陸漸出聲，蓮七將握刀的手湊到陸漸面前。

　　只見蓮七用食指和中指緊緊夾住刀柄，拇指彎折，頂著中指扣著食指。

　　無名指和小指則不同，只是搭在刀柄上一般，尤其是小指，仿佛根本沒用力。

　　“只有在碰撞的一瞬間才需要五指握緊刀柄，平時需要放松無名指和小指。放松的力道也有不同，無名指用一半的力即可，小指則不用力?！?p>　　蓮七耐心地重復(fù)了一遍牧教官剛才說過的握刀方法。

　　不少人聽見了后面的動靜，教官不在，大家都放肆了很多，紛紛回頭看。

　　“誒，棠六妹妹，你們院子那個美人好像和倒霉蛋很親熱啊?！?p>　　不等棠六回話，另一個男孩就接過話頭：“你不知道嗎？這小子和兩位大美人住同一個院子！”

　　他還故意停頓了一下，做出賣關(guān)子的口氣：“他小子！自然是連多看棠六妹妹一眼都不敢，但沒準(zhǔn)昨夜便偷偷摸到了小美人的房里，做了什么也說不準(zhǔn)呢！”

　　這二人分別叫“桐一”和“狐三”，狐三這人人如其名，一開口便說了句下流的混賬話來。

　　棠六卻沒有接話，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蓮七。

　　蓮七的臉色一變，立刻又恢復(fù)了正常，但明顯是聽到了這句話。

　　不少人也都聽到了，有些人也隨著笑了起來。

　　陸漸聞言看了看蓮七，又看了看前面的人群，心里對這些人厭惡得很，但寨內(nèi)嚴(yán)禁私斗，總不能跳起來和他們打一架。

　　其實因為有昨晚的內(nèi)功進(jìn)度，他自恃這些人不是他的對手。

　　陸漸轉(zhuǎn)回頭不再看這些人，見蓮七的手還沒收回去，點了下頭，說：“多謝姑娘指點?！?p>　　狐三見眾人對他的頑皮話頗感興趣，又抓緊時機(jī)逗了一句：

　　“晚上更要相互指點呀！”

　　眾人又是一陣笑，陸漸怒目橫過去，正迎上狐三的猥瑣笑臉。

　　陸漸確實溫良靦腆，但不代表會被人踩在臉上羞辱，陸氏的身世讓他比任何人都在乎尊嚴(yán)。

　　面對掌握自己生死的教官，他必須忍。

　　但是同樣落難，本該相互扶持的同窗如此欺人太甚，他沒法忍。

　　他爬起身子向狐三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