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那可是十分緊要之地,若真讓不軌之徒進了去,必定后患無窮。
難得一向不正經(jīng)的周安言劍眉皺起,神情憂思地環(huán)顧四周,看看有沒有沒除了他手里那個廢物風棠,其他可利用之物。
一塊離腳尖,半只腳掌遠的石塊,映入眼簾。不疑有他,周安言瞄準墻頭的灰衣男子的后腦勺,腳下一個使力,就將地上的那塊石塊踢了過去。
就在周安言嘴角上揚,樂呵呵地等著那人從天而降時,他卻好似有感應似的,竟突然轉過身來。
只見他腳尖輕點,騰空躍起,身若飛燕,不過,他似乎是個記仇的人。還不忘,將那石塊踢回來。
瞧見那石塊離自己越來越近,周安言不禁倒吸一口氣。幾乎是最本能最原始的反應,將手滑至風棠的腰間,用力一推,一聲響徹云霄的慘叫聲,驚起遠處山林里棲息的一群寒鴉。
“公子...不帶你這樣...坑人的。”
風棠倒下的那一刻,發(fā)出了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怨言???,周安言卻根本顧不上他,只因他的眼睛,落在了一處,再移不開。
眉似新月,膚若凝脂,臉型飽滿,沒有鵝蛋臉精巧,比瓜子臉豐潤。眼睛生得好,標準的杏眼,或許是習武的緣故,不似尋常女兒春水含情,總是亮堂堂的,充滿朝氣,颯颯英姿。
周安言的欣喜幾乎藏都藏不住,雙眸放光地看著蘇蠻,語氣興奮道,
“是你!”
蘇蠻自然也認出了他,相較于周安言的喜出望外,蘇蠻可與他大相徑庭。杏眸怒睜,素手快速滑至腰間的斷刃,只見刀光閃爍,一把鋒利的短刃頃刻抵在了周安言的脖頸出。
“你這卑鄙無恥之徒,還敢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蘇蠻目光凌厲,眼底的怨恨之火,恨不得將周安言焚成灰燼。周安言仿若看不見一般,笑盈盈地直視于她,手上也是不正經(jīng),修長的指尖順著刀身,輕輕撫過,直到覆上蘇蠻握刀的手背。
蘇蠻見他這般無恥行徑,眸光一凝,正欲發(fā)作,卻聽到他好似自語的低喃,
“云鳥圖紋,我記得這貌似歸云城貴族所有?!?p> 聽見周安言這番說辭,蘇蠻眸底極快地劃過一抹異色,倏地收下短刃,抬腳重重踢向周安言的小腹,頓時,周安言痛呼一聲,俊俏的臉龐皺成一團,身體騰空,飛出一米遠距離,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勢仰面朝上,重摔在地上。
蘇蠻眉峰一挑,居高臨下地看著因為劇痛,蜷縮成一團的周安言,譏誚道,
“什么云鳥圖紋,聽都沒聽過。本姑娘以前是燕州城邊境的山匪,搶幾個云城貴族,有什么稀奇的。”
周安言奮力地支起半個身子,捂著隱隱作痛地小腹,雙眸微瞇,緊盯著蘇蠻慍怒的臉龐,言語幽怨,
“我說蘇蠻姑娘,我自認為并未得罪于你,就算那日在顧家緝了顧笙,可那是陛下的旨意,我就是個跑腿傳話的,不至于擔這要命的罪過吧。”
見周安言還如此惺惺作態(tài),蘇蠻嫌惡地掃他一眼,冷聲道,
“我原以為你只是個背后使下作手段陰損小人之流,卻不想還是個敢做不敢認的窩囊之輩。那日,尺素鴛盟前,你就是故意提前離開,引我去的花廊。”
蘇蠻口中所指控的樁樁件件,周安言心頭真是冤地慌,迫切地解釋道,
“天地可鑒,新年夜那天白日里我就與我?guī)讉€發(fā)小,喝的酩酊大醉了。一直睡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醒。根本就沒去燕州街道,更別說去湊什么尺素鴛盟的熱鬧了,周府上下,人人皆可作證。若你不信,上門一問便知。”
周安言神色篤定,竟不像說謊的樣子。不過,那日的親眼所見再次堅決了蘇蠻的心,朝周安言冷嗤一聲,
“你是主,他們是奴,你以為我會信你嗎?周安言,你若認了,我或許還能高看你一眼。”
說罷,蘇蠻連看他最后一眼都嫌臟,轉身離去。
“站??!你想見顧笙,我能幫你?!?p> 身后響起周安言略帶慵懶的聲音,顧笙二字,蠱惑著蘇蠻滯住了步子,轉過身去,發(fā)現(xiàn)周安言已站直了身子,臉上掛的又是那副風流不羈的笑容。
“你能帶我進天牢?”
蘇蠻眉間沉重,生澀地開口道,周安言沒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笑容更深,眼底浮現(xiàn)一絲別樣的深意。
......
一月的燕州,風雪退去,暖陽高懸,和風習習,初初有了春日的跡象。
涼月閣的院子里,沒有草植團花,一泓小泉,水聲叮咚,還有幾株將將冒芽兒的垂絲海棠,足矣。
傅沅蜷坐在樹下的秋千架上,一襲梨花白色的春裙,輕紗質地,襯得人仙姿裊裊。
空氣中除了偶爾小聲的翻書聲,安靜極了。
春兒靠在秋千架上,陽光暖烘烘的曬著,昏昏欲睡。
“小姐”
外侍女的聲音,驚醒了漸入夢鄉(xiāng)的春兒,睜著迷蒙的雙眼打量于她。傅沅亦抬頭,嬌艷的面容上,像是浮了一層薄薄的光暈,清清淺淺的笑著。
“何事?”
“元寧公子府上來人說,公子今晨面圣,不知怎得,陛下勃然大怒,還罰了他三十大板?!?p> 侍女的話音落下,傅沅手上的書倏地便落在地上。笑容斂去,娥眉蹙起,瀲滟含光的眸子,沉如淵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春兒小臉緊張地盯著傅沅,腦子里繃成了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