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干得漂亮?!?p> 白非架著王正己,慢慢走到了白清炎身邊。原本他想背著王正己走過來,后者執(zhí)意不肯,才換成了眼下的架勢。
“就該這么打爆這條死基佬!大白天不穿衣服,還覺得自己挺美的,真以為自己是三上○亞???”
王正己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不許在未成年人面前說臟話和敏感詞匯。”
“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嘛。他們遲早要步入社會,哪兒還有不說臟話的?我這也算是社前教育了?!?p> “哦,那人人遲早都會結(jié)婚,就可以對未成年人出手進行婚前教育了?”
“這是一回事嗎?說臟話又不會被判刑,強行發(fā)生關(guān)系可是會被判刑的?!?p> “那你剛才傳黃怎么算?”
“我消音了!”
看著爭吵不休的兩人,白清炎緩緩轉(zhuǎn)過身,問道:“兩位,我想請教一下,華胥的問題這樣就解決了嗎?”
兩人同時住了口,相互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彼此間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顧慮。
最后,還是王正己緩緩轉(zhuǎn)過頭,說道:“這里的情況,我們會按照規(guī)矩上報。按理來說……嗯?”
他不得不疑惑地住了口,眼前的白清炎不知何時居然已經(jīng)消失了。
“小兄弟?”
白非也左右看了一圈,同樣沒發(fā)現(xiàn)白清炎的蹤跡。他遺憾地搖了搖頭:“看來人家根本不需要咱們解惑,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過咱們倒是還能摸尸體……呃。”
他尷尬地看向空空如也的圓桌,很顯然,那塊花朵狀的玉已經(jīng)被人帶走了。
既然人已經(jīng)走了,王正己也就不需要再站著,而是讓白非將自己放到了地上繼續(xù)躺著。他拼命喘了幾口氣,笑道:“人又不是你干掉的,說什么摸尸體?”
“那也至少要找找這家伙的資料,查查他的交際關(guān)系,看看是從什么渠道知道的天命……這些事不都咱們來做嘛?!?p> 王正己看向了依然跪地低頭的孟勝杰,鮮血已經(jīng)在他的身下聚了一大灘。這樣的出血量,就算現(xiàn)在叫救護車,也沒可能救活。
“是啊。本來就是咱們?nèi)浅龅氖拢斎灰苍撚稍蹅兪帐笆治??!?p> “這還用得著你說?”看著孟勝杰的尸體,白非還是嘆了口氣,“這下報告可不好寫了……”
……
一扇破舊的玻璃窗上隱隱反射出火光,一位老人正巧經(jīng)過窗邊,木然地抬起頭瞅了一眼,又順著原本的軌跡將頭低下。
直到三秒后,他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棟華胥唯一稱得上地標建筑的玻璃有限公司的總部大廈,頂部正沐浴在烈火之中。
哦,居然著火了。
老人繼續(xù)低著頭向前走去,無論著火還是地震,亦或者其他什么的,都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
只是,大廈為什么會著火呢?
縱然已經(jīng)打定主意低頭過日子,老人的心中還是不由自主地出現(xiàn)了一絲疑惑。他小心翼翼地趴到窗戶邊上,探出眼睛注視著遠處的大廈。
真的……著火了……
“老婆子……老婆子……”
老人連叫了幾聲,另一位老人才挪著小碎步從臥室里走了出來,走到他身邊才低聲說道。
“大晚上的,不好好看電視,亂嚷什么……”
“你瞧……那里著火了……”
“著了又怎么樣……人家還愁這點東西……大不了再蓋一棟?!?p> “說的也是……”
話雖如此,兩位老人誰也沒有從窗口離開,而是眼巴巴地看著那高高在上的火焰。他們的眼中仿佛也出現(xiàn)了火焰,變得越來越亮。
雖然,誰也沒有動。
雖然,街道上依然毫無動靜。
但是,對面樓層的窗戶后,似乎也出現(xiàn)了人影,正窺探著大廈。
黑夜中,一雙又一雙眼睛漸漸移動到窗戶后,畏懼而又木然地看著覆壓在華胥上的陰影正在熊熊燃燒。
老人麻木的心中突然誕生了一個近乎惡作劇的念頭,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是他多年以來頭一次產(chǎn)生新的想法。
“我們……報火警吧?!?p> 老伴驚訝地看向了他,半晌后又看向了那棟大廈,最終還是點了下頭,露出了孩子般竊喜的笑容。
……
火焰被撲滅了。
焦黑的頂部被拆除,換上了新的招牌。
街道上的人漸漸變多,為了方便走路和行車,他們重鋪了街道,修繕了馬路。
雖然城市并沒有因此變得繁榮,但是那些銹跡斑斑的路牌被更換,陳舊不堪的招牌被擦亮,人們的臉上也多出了一種名為“生機”的表情。
白清炎站在華胥的中心,看著周圍的景象不住明暗變化,無數(shù)人影從他身邊穿梭而過,就像一支快放百倍的影片。
“這是未來五年這里的變化?!币粋€聲音在他身后說道,“華胥的沉淪從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傷痕并沒有這樣容易消失,但至少可以隨著時光慢慢愈合。”
一聽到這個聲音,白清炎欣喜萬分地轉(zhuǎn)過身去。靈威仰正站在他的身后,平靜地看著他。她的上身穿著一件襯衫,下身則只穿了一條黑絲連褲襪,看上去就像是剛從床上睡醒。如此簡單的衣物穿在她身上,卻凸顯出一股別樣的誘惑力。
白清炎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將靈威仰緊緊抱住。他能夠聞到對方身上清香的味道,感受到對方身體柔軟的觸感??梢哉f在這一刻,他持續(xù)緊張的神經(jīng)才終于放松下來。
靈威仰并沒有做出任何拒絕的動作,而是默默地數(shù)秒。三十秒后,她問道:“抱夠了吧?”
白清炎用力搖了搖頭:“這里是夢嗎?”
靈威仰淡然地答道:“對啊?!?p> 也不知道靈威仰怎么一閃身,就從白清炎的雙手間掙脫出來,身前留下一連串殘像。她舉起手,那些飛速移動的人影迅速消失,只剩下建筑和道路。
一條半透明到可以看見骨頭的魚從空無一人的窗中游出,在它身后,還帶著一連串同族。它們輕盈地從空氣中游過,不留下一絲痕跡。
紅色、黃色、綠色……越來越多的魚群出現(xiàn)在路上,游蕩在水泥與鋼鐵的叢林間。它們看上去雜亂無章,彼此間卻又始終遵循固定的路徑移動,井水不犯河水。
白清炎張開口想說些什么,卻發(fā)覺一連串氣泡從自己口中吐出,迅速朝著天上升去。他才注意到,周圍的光影有著隱約的變化,就像發(fā)生了某些折射。
他抬起頭,看見天空變得碧藍無比,太陽就像被人掰成了幾段,邊緣影影幢幢,在天上不住蕩漾。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水中。
人在水中。
日在天上。
天在水下。
靈威仰站在他身前兩步,對他張開雙手:“歡迎來到我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