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均杰放下書,打量著碟子里淺綠色半透明的糕點。
這種糕點在世面上有賣,但大多甜膩黏牙。
洪波軒的廚娘懂點草藥,用一種帶甘甜味的草藥桿汁代替了糖,這樣做出來的涼糕甜而不膩,很是清爽。
他忽然覺得這涼糕和谷小小今天中午的那碗涼茶有異曲同工之妙,便吩咐隨從,將這碟涼糕給谷小小送去,算是回禮。
隨從提著食盒剛出了洪波軒不遠,便被人打暈了。
鄭靈從昏暗中走出來,打開食盒,看到里面的涼糕,目光里充滿了妒恨。
她知道舒均杰一直在利用她,可是那又如何,她心甘情愿當(dāng)他的棋子,哪怕他棄了她,要她死,她也認了,只要他的眼里沒有其他女人!
可是自從這個谷小小出現(xiàn)在他的視現(xiàn)后,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谷小小,你毀了我的前程,害了我的性命,現(xiàn)在連我唯一珍視的,你都要搶走……我怎么可能會放過你?
她從袖子里掏出一只黑色的瓷瓶,打開瓶蓋,將里面的藥倒出來,在每塊涼糕上都滴了一滴。
她故意將瓶子丟在地上,唇角露出一抹優(yōu)雅的冷笑。
融骨,劇毒之物,中毒的人不會立刻毒發(fā)身亡,只會飽受蝕骨之痛的折磨,最后脫力而死。
而且這種毒,是無解的!
也就是說……
鄭靈朝著舒均杰的住處方向看去,眼里充滿了瘋狂。
他要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蓋好食盒,鄭靈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優(yōu)雅從容的走出去。
“等一下!”她叫住一個路過的幫眾,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以前鄭靈還是右護法的時候,幫里有不少幫眾就很懼怕她,別看她只是個女流之輩,手段之狠辣令他們膽戰(zhàn)心驚!
見她走近,那幫眾下意識便害怕起來。
“鄭……鄭姑娘有何吩咐?”
雖然幫主要她死是幫里皆知的事情,但是人這不是還沒死嗎?
更何況之前幫主對她十分信任,只要她一天不死,就有翻身的可能,所以像他們這種沒有地位的幫眾,即使見到落魄的她,也不敢不對她客客氣氣的。
“咯,幫主讓送去芭蕉小筑的。”她將手里的食盒往他面前一遞。
那幫眾不敢接,立刻跪下求饒道:“鄭姑娘,求您放過我吧?”
誰都知道鄭靈是因為谷姑娘才落得這般田地的,鄭靈心狠手辣,又怎么會討好自己的敵人呢?
“你怕我下毒???”鄭靈淺淺的笑了起來,打開食盒拿起一塊糕點,在他面前一揚,問他道,“你可看清楚了這是什么?”
“是……是涼糕!”
“涼糕只有洪波軒里有,若是無幫主允許,誰敢往外送?”
見他還在猶豫,鄭靈將食盒往地上一丟,事不關(guān)己的說道:“你不幫忙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見那個女人,就丟在這兒吧,我一個將死之人,也不多這一個罪。
倒是你,若是幫主問起來,你放心,我一定會將你供出來的!”
“鄭姑娘,我送,我送!”幫眾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顫抖著接過食盒。
他心想,鄭靈還等著幫主回心轉(zhuǎn)意,應(yīng)該沒有膽量下毒才是!
幫眾提著食盒來到芭蕉小筑,將食盒交給了守在門外的大珂。
谷小小在樹下掛了一盞燈籠,正坐在樹下乘涼。
大珂走過來將食盒放在桌上,恭敬的說道:“谷姑娘,這是幫主送給您的涼糕。”
“涼糕?”谷小小之前沒有吃過這種東西。
大珂向她解釋道:“這是洪波軒的廚娘自己研制的一種涼糕,整個承安幫只有洪波軒才有這種口味的涼糕?!?p> “這么特別?”谷小小打開食盒,拿起一塊糕點,湊到鼻子邊聞了聞,頓時面色大變。
“谷姑娘怎么了?”大珂見谷小小又將涼糕放了回去,疑惑的問她道。
谷小小蓋好食盒,將食盒交給大珂道:“大珂,你把這盒涼糕還給你們幫主,告訴他這涼糕里有毒!”
“什么?”大珂定了定神,“是!”
谷小小朝著林方珞的房間看了一眼,松了一口氣。
還好今天方珞看了一下午的魚,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早早睡了,不然她若是發(fā)現(xiàn)不及時,讓方珞誤食了,后果不堪設(shè)想!
融骨,劇毒,中毒的人不會立刻死去,只會飽受折磨。
是誰,要用這么狠毒的藥害她們?
……
“幫主,有人在您送給谷姑娘的涼糕里下毒!”大珂急步走近堂屋,向舒均杰稟告道。
“谷姑娘怎么樣?”舒均杰手一松,立刻站了起來,手中的書撲在腳邊。
“谷姑娘沒事,”大珂將食盒提給他看,“谷姑娘察覺出有毒的,讓屬下送回來給幫主。”
“去查,大珂,你親自去!”舒均杰轉(zhuǎn)過身去,雙手負在身后,緊握成拳。
“是!”
過了一會兒,大珂便帶著一只黑色的瓷瓶走了進來。
“幫主,是鄭靈干的,而且,這瓷瓶里的東西是,融骨!”
舒均杰驟然睜開眼睛,目光里寒光四射。
融骨,這不僅是想置谷姑娘于死地,還想在她死前折磨她!
“鄭靈呢?”他陰沉的問道。
“人跑了。”
“派人去找,找到了就地格殺!”
“是!”
舒均杰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大珂,遲疑了一會兒問他道:“谷姑娘歇下了嗎?”
“幫主,谷姑娘發(fā)現(xiàn)涼糕有毒的時候,第一時間便令屬下來告知幫主!”
舒均杰點點頭,眉頭稍稍舒展了一點。
他對大珂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回去好好守著她!”
“是!”
她是相信我的!
舒均杰舒心一笑。
她開始相信我了!
……
轉(zhuǎn)眼七天便過去了,舒均杰讓林方珞觀察魚,可是林方珞根本記不清這是她換的第幾條魚了——之前的魚都被她抓起來近距離觀察,給觀察死了。
“師父池塘里的金魚都長得差不多,像這樣下去,我什么時候可以練劍吶!”林方珞看著桌子上被裝在大碗里快樂游動的金魚,無精打采的嘆了口氣。
“吃飯了,方珞?!惫刃⌒埐藬[好,對著屋子里的林方珞喊道。
林方珞走出屋子,往芭蕉樹下的圓桌上一看,頓時趴在桌子上委屈巴交的歪頭看著谷小小。
“魚,哼哼哼,表姐,你可是我的親表姐,你怎么能在我這顆千瘡百孔的心上在補上一根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