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樂默默地回到驛館中,為了不引起懷疑,他必須變回原來的哈士奇,靜靜地趴在熟悉的毛毯上。
此時他睡眼朦朧,困意席卷了龐大的軀體。
嘛,反正離珍妮回來還有一段時間,先睡會兒吧。
半晌后……
“咚咚”!
有人在敲門。
“咚咚”!“咚咚”!
聲音越來越大,以至于白樂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居然神奇地夢到自己泡在一堆骨頭做成的金字塔里,周圍是一只只為自己舔舐皮毛的母狗。
真可怕的夢,狗的身體有了人類的思緒,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白樂緩緩起身,熟練地用牙齒打開門鎖。
“姆啾”——
房門打開,一聲熟悉的哀鳴迫使白樂二話不說直接把門關(guān)上。
“樂君!樂君!開門呀!我回來了!”
不不,你還是別回來的好……白樂不滿地抱怨著,厄運女神不愧是厄運女神,在珍妮家待了一段時間,她全家就被殺光了。
“開門呀!嗚嗚!對不起,我錯了!不該拿錢出去揮霍的!可是我能怎么辦嘛!小說太好看了!游戲太好玩了!好吃的東西太多了!”
怪不得上次說回神界取錢這么久沒回來,原來是出去浪了!
白樂打開門,一臉鄙夷地看著艾薇兒:“所以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不能怪我,我從神界回來后發(fā)現(xiàn)你們不在格陵蘭那邊了,整個莊園空無一人,大家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看來有人清理了案發(fā)現(xiàn)場,應(yīng)該是警察吧。
“我本想去找你來著,可是坐標(biāo)顯示你跑到漢邦去了,我就想是不是珍妮帶全家出去旅游了?!闭f到這里,艾薇兒擺出可憐巴巴的神情望著白樂,“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所以……”
所以你就自己去吃喝玩樂了!?
白樂感覺頭都是大的,這哪里是一個神明應(yīng)有的樣子,簡直,簡直就是……
“那你怎么又過來找我了呢?是錢不夠用了?還是游戲不好玩了?”白樂質(zhì)問道。
“游戲不好玩。”
“不對吧,還跟我繞圈子?”
“我說!我說總行了吧……”艾薇兒委屈巴巴地嘟起小嘴,兩根食指在胸前撞來撞去,“母上大人說是時候讓我經(jīng)濟獨立了?!?p> “抱歉,你找錯人了,在下身上一毛不拔?!?p> “???不會??!冒險者只有接任務(wù)就能賺錢,更何況你還是我的勇者呢!”
喂喂,你不會是想讓我?guī)湍愦蚬ぐ伞?p> “我想好了,今后咱倆一起接任務(wù),修煉升級,組建我們自己的團隊!”
這話倒聽得像是個人話,只是現(xiàn)在,白樂似乎脫不開身,一邊是珍妮,一邊是艾薇兒,著實有些難以抉擇。
斟酌片刻后,白樂決定退出。
一是因為自己目前的實力帶不動珍妮,她跟在小劍圣身邊學(xué)到的東西更多,這樣自己也能專心升級,探索這個世界的秘密;二是珍妮的身世伴隨著太大的未知性,自己現(xiàn)在不足以保護她,讓她待在小劍圣身邊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現(xiàn)在的問題是,該找什么借口離開珍妮呢?
“我回來了,白樂!”
“哇!珍妮,好久不見!”
本想將轉(zhuǎn)職的好消息告訴白樂,卻沒想艾薇兒突然到訪,珍妮臉色微變,但依舊保持著笑容:“女神大人,歡迎您的到來?!?p> “害~都那么熟了,叫我艾薇兒就好了?!?p> 天天在人家那里蹭吃蹭喝,能不熟嗎……白樂撇嘴虛語。
隨便寒暄幾句以后,珍妮和艾薇兒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第二天,漢邦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這件大事震驚朝野,金鑾殿上,所有臣子一改往日的作風(fēng),威嚴(yán)聳立,表情肅穆,實則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寒而栗。
所有人的目光焦聚在朝堂中央,那里安放著一個長方形松木盒,盒子里盛放著卡門帝國送過來的貢品,今天剛從傳送陣傳過來,還熱乎著呢。
“這真的是貢品?”小皇帝的質(zhì)問打破了全場的死寂。
“按文書上說的,確實是貢品?!币慌缘氖陶叩吐暬卦挘罢f不定是他們卡門被我漢邦的威儀所震懾,主動歸附我國呢?”
“打開。”
“是。”
然而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斥候的聲音,對方匆匆忙忙從前線趕來,大喊:“陛下!陛下!不好了——”
“潰??!全線潰??!三位將軍全部為國捐軀,不僅零陵、丘山等失地未能收復(fù),卡門的大軍正朝我國西境壓進!”
“什么!?”小皇帝氣急了眼,赤紅的血潮一下子漲到臉上,他捂住腦袋,一屁股癱坐在龍椅上。
“陛下!陛下!”
“陛下!注意龍體??!”
……
“打,打開,快打開!”小皇帝強忍著印堂的劇痛,指著禮盒怒吼。
侍者只好遵命,將盒蓋緩緩抬起。
一具慘白的尸體暴露在眾人的視野中,渾身赤裸,身體里被注入某種特殊的溶液,以至于直接凝固,猶如被冰凍的僵尸。
“陛下!是國師!”
“國師啊——”
“嗚嗚嗚——”
眾臣子跪地,掩面痛哭。
“不,這不可能!”小皇帝瞬間崩潰了,他的腦袋仿佛被當(dāng)頭一棒,重重地打在顱腔上,直接口吐鮮血,一頭栽在地上。
“陛下——”
…………
卡門帝國,東北邊境,葛蘭要塞。
維加斯·索羅悠閑地坐在崗?fù)?nèi)喝茶,濃郁的茶香順著茶杯邊緣飄出,他握著杯柄,輕輕搖擺,讓茶杯內(nèi)的紅褐色液體看起來更加均勻。
“父親,這是上好的邊塞大煙,您試試?!币幻嫒萦⒖ ⑸聿耐Π蔚哪凶訌呐詡?cè)走來,懷揣著一盒的干癟的煙草。
“不用了,將這些大煙分發(fā)給將士們吧,畢竟此次戰(zhàn)役是他們的功勞?!?p> “是!”
“慢著!”男子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卻又被叫住。
“父親,您還有何吩咐?”
“我這次來呢,有三個目的。第一件事,是看望我那長戍在外的大兒子佐羅,這次行動他功不可沒,快捷有效地瓦解了敵軍的攻勢,左、中、右三路共殲敵三萬?!?p> 男子默默地聽著,一言不發(fā),他感覺后背發(fā)涼,額頭上全是冷汗。
因為對方口中所指的大兒子佐羅就是他自己,這番話沒有用正常的稱謂,很顯然有貓膩。
“但是,他似乎忘了,他之所以能夠知道敵軍的一舉一動,全靠那個在背后里默默支持他的弟弟,是的,就連我也是一樣,如果不是老二逆天占星,此時漢邦金鑾殿前躺著的尸骨就是我了?!?p> “父親!我錯了!”佐羅連忙跪地磕頭。
“第二件事,關(guān)于我小兒子泰羅的死因。他死的很蹊蹺,至今連尸體都沒見著,我想你可憐可憐一位做父親的心情,告訴我真相好嗎?”
“不!父親!老三的事我真不知道!不關(guān)我的事!”
“別叫我父親!?。 彼髁_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一發(fā)驚雷從天而降,“劈啪”一聲打在佐羅身前。
打出一道大坑。
索羅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瞪得如燈籠般大小,手心里的電花“吱吱吱”作響,此時此刻,他恨不得來個黑虎掏心,直接干掉面前的逆子。
“第三件事,我想你該自覺點了?!?p> “不,父親,這,這不公平?!眲偛诺捏@雷已使得佐羅渾身哆嗦,從頭到腳都在起雞皮疙瘩,可是他依舊不死心,“為什么!為什么什么都是泰羅!論智商,他比不上二弟,論武力,他更比不上我!為什么?為什么您要選擇他?。俊?p> “我說過我選擇了他嗎?”索羅反問。
“不是嗎?您已經(jīng)讓陛下下達(dá)旨意,將爵位繼承權(quán)賦予三弟了?!?p> “哈哈哈哈哈!”索羅仰天長笑,憤怒與悲傷充斥在一起,“這就是我的好兒子啊,帝國的天都還沒亮,你就已經(jīng)被權(quán)力與地位侵蝕了靈魂,誰告訴你爵位是泰羅的,你就什么都沒有了?”
佐羅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原來還有更重要的東西等著自己,他的目光太過于短淺,被那些臭書生一時蠱惑了心智。
最后,他乖乖地將軍權(quán)還給了索羅,等待他的將會是一輪又一輪的審判。
…………
通過傳送陣,維加斯·索羅獨自返回卡門帝國的王都,此時已是夜深人靜,帝國的月亮依舊是一輪血紅。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維加斯家族的榮耀不復(fù)存在了呢?
或許是從白帝隕落開始,又或者是從永和大帝加冕開始,這個標(biāo)志著人族興衰的國家,卡門,在歷史的長河中被沖得越來越淡。
像往常那樣,索羅緩緩步入王宮禁地,對別人來說是禁地,但唯有他索羅可以自由出入于此,因為禁地的鑰匙就在他手上。
這里是一處地下隧道,誰也不會料到,這隧道的暗門就在國王的御書房內(nèi)。
輕輕擰動開關(guān),隨著書架的挪動,一個肉眼可見的菱形鑰匙孔暴露在墻角。
“咚咚咚”——
隱藏的暗門洞開,沿著隧道壁,索羅一路前進。路的盡頭是一間密室,密室內(nèi)放著一尊十字架,一名男性倒掛在十字架上。此人衣衫襤褸,肌膚淤青,臉色蒼白,蓬亂的長發(fā)表明,他一直被關(guān)在這里。
“父親~”男子用極其微弱的喘息發(fā)音。
“好孩子別說話,這次什么事也沒有,我就單純地來看看你?!彼髁_深情地望著眼前的人,眼睛里盡是悲憫和心酸。
“父親,三弟的死,不關(guān)大哥的事。”
“你又用力量了?我不是讓你盡量少用嗎?”
“兒子有生之年,能幫父親一次是一次,我不希望看到你們父子相殘?!?p> “別說了梭羅,好好休息吧?!?p> “是異族,從氣息上判斷,是四皇沒錯了。”
“四皇?”
“是的,父親。他似乎在追捕什么獵物,一路從我們卡門追到漢邦,如果我沒算錯的話,現(xiàn)在對方已經(jīng)在漢邦王都了?!?p> “有點意思,四皇都親自出馬了,也不知道隔壁應(yīng)不應(yīng)付得過來?!彼髁_語氣極其輕蔑,輕蔑中帶著諷刺。
“對了,父親,還有一件事。最近我腦海里的星象很亂,從沒這么亂過,我想不久中土大陸就會發(fā)生重大的變故,父親你還是早做打算。”
“好孩子,我想你是太累了,我看過一本書,上面說疲勞會影響人的神經(jīng)功能,安心睡幾天吧。至于你所說的變故……”索羅露出虎狼般的微笑。
“它將由我親自實現(xià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