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無解
乾安帝掃視了一圈,開口道:“諸位愛卿有何見解啊?”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先開口,又極為默契的將視線轉(zhuǎn)到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站得筆直,當(dāng)真是泰山崩于頂而面不改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太子,你怎么看?”皇上開口打破了大殿上的一派寂靜。
太子殿下走向前道:“父皇,兒臣以為這三件事該是與那封密信有關(guān),找出密信來源才是重中之中。
皇上看向丞相道:“丞相,密信一案查的如何?”
丞相持著象笏上前回道:“啟稟陛下,尚未查清。此事牽扯甚廣,臣等也不愿污了朝臣的名聲,尚無證據(jù)不敢妄下定論?!?p> 聽及此,那些與此案有關(guān)的大臣默默松了口氣。君離淵站在人群當(dāng)中默不作聲,也沒人去注意他,一人站在一旁毫無存在感。
陛下雙眼微瞇,雙手緊握住龍椅上的龍頭。大殿上氣氛沉悶,鴉雀無聲。良久,皇上開口道:“此案丞相務(wù)必要給朕一個交代,另外,上元節(jié)走水一案與京兆尹遇刺之事一并交由大理寺查證,十日之內(nèi)朕要聽到你們的答復(fù),退朝?!?p> 皇上起身便離開朝堂,就算今天再次商討一整日這些個朝臣也論不出個結(jié)果來。
諸位大臣搖頭嘆氣,兩兩三三議論著,君九澤站在原地,未有要離開的意思,朝臣也不知太子殿下在想些什么,只行禮告辭。君離淵看著太子殿下,想上前詢問一番,沒走幾步又想起之前太子殿下事不關(guān)己的態(tài)度,輕笑一聲便轉(zhuǎn)身離去。
這位太子殿下向來有自己的想法,也輪不著他這個不起眼的小人物關(guān)心。
人群已經(jīng)散去,只剩下君九澤和丞相大人站在原地。太子殿下走到丞相大人面前施禮道:“丞相大人。”
“太子殿下是想問那密信一案吧。”未等太子殿下詢問,丞相便猜到了他的來意。
“正是?!?p> “殿下,此案的確非比尋常,可以說是毫無線索,一切就只看陛下之意了。陛下若是不在意那此案也就是謠言惑眾,陛下若是想追究到底,那誰也是逃不過的?!蔽贺┫嗤谴蟮钪系母呶?,這帝王寶座的背后從來都是攙著陰謀陽謀,一切也皆有這上位者決斷,旁人豈能參透。
君九澤聽出這是想讓他不要插手之意,問道:“丞相這是何意?”
“殿下以后會明白的。”丞相大人看著太子殿下微微一笑道,眼里帶著欣慰,也有感嘆。
君九澤不再多問,與魏丞相一起出了大殿。他隱隱約約有了一種猜想,只是不敢肯定。他不敢想象平時仁愛、溫和的父皇會有他另外的樣子。
太子殿下顧不上騎馬出了宮直奔蕭衍府上。蕭衍最近追查余禪的下落也是毫無頭緒,一人待在家閑來無事品品茶。太子殿下沖到他房門前時,他正悠哉悠哉的品著他爹剛收到的龍井,被君九澤的到來嚇了一跳。
蕭衍還沒來得及將自己口中的茶咽下去,君九澤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面前
蕭衍匆忙起身道:“玄清,你怎的突然來我府上?!?p> 平日此時太子殿下定是待在東宮之中處理政務(wù),突然找他,準(zhǔn)沒好事!
“祈年,我有事要問你。”太子殿下有些急切的問道。
“何事?!?p> 蕭衍極少見到這個師弟眼里露出慌張,想來是出了大事。
“你可知當(dāng)年史太傅為何辭官?”君九澤一字一句的問出這個問題,他的心從聽完丞相大人的話之后便再也沒有平靜下來。一切的疑問盤旋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他很怕,真相就是自己猜測的那樣,那樣無法讓他面對的,殘酷的真相。
這么久的事情蕭衍一時也回想不起來,他只比君九澤大了兩歲所知也不多,只聽說過當(dāng)年史太傅深受皇上信任,卻不知為何還沒到致仕的年紀(jì)卻厭倦官場辭官歸隱。
蕭衍思索片刻后道:“我記得我爹說過,史太傅乃是一清廉正直之人,當(dāng)年不知是因為何事與陛下大吵一架,陛下并未處罰于他,可史太傅卻就此毅然決然的辭官了?!?p> 蕭衍之父乃是大周刑部尚書,執(zhí)掌刑罰之事。當(dāng)年史太傅頂撞皇上,龍顏大怒。本以為史太傅會被嚴(yán)懲,結(jié)果他自己卻就此離開朝堂,歸隱田園。
蕭衍那時年紀(jì)尚幼,所知也是后來聽他父親說起,并不知其全貌,也無法告知君九澤更多。
可不用再知曉多少,太子殿下的心已經(jīng)涼了半截。
“喂,你去哪?”
沒等蕭衍反應(yīng)過來再多說幾句,君九澤已經(jīng)施展輕功離開。蕭衍見他神色不對勁,趕忙跟上。還好他輕功練得好,又一貫秉著打不過就跑的戰(zhàn)術(shù),雖然比君九澤出來的晚但也追上來了。
君九澤來此之前已經(jīng)讓林義打聽好了史太傅的住處,正一路急行趕往。這一路上他滿腦子里都是父皇兒時他的教導(dǎo),要做一個良善之人,要去懲奸除惡,為政時父皇告訴他要親賢臣,遠(yuǎn)小人,要為民生大計,為百姓負(fù)責(zé)。
可到今日他才知道原來帝王之術(shù)自古以來都是存在的,所謂正道不過只是是一時權(quán)衡。
可他還是不愿相信,不愿面對這樣一個令他陌生的父皇,他一定要找到一個答案,一個讓他徹底死心的答案。
一路奔波出了長安城到了城外鄉(xiāng)下。田間阡陌,雞鳴狗吠,草長鶯飛,遠(yuǎn)遠(yuǎn)望去都是農(nóng)人在田間勞作。日照高頭,正是花開的時節(jié)、播種的好時候。太子殿下放慢腳步看著農(nóng)人們勞作的身影。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彼麄冞@些皇室宗族平日極少真正看到民間百姓的生活,大多數(shù)世家子弟也就每年春耕之時到田間玩耍一番,根本體會不到勞作的辛苦。是“歡來苦夕短”還是居于破廬中其實他們從未體驗過。如此又怎知百姓所需?
順著小路,君九澤走到了盡頭的茅草屋前。蕭衍一直安靜的跟在他身后,見師弟情緒低落的樣子也不會上去打擾,有些心事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自己可解。